红柳被离婚了。年过三十,一无所有,且一无所长。三年的婚姻,红柳感觉自己就像舞台上的小丑,被人“欢笑”时,沉溺其中;被人遗忘时,才发觉自己伤口淋漓,无人愿意直视。
在不知道婚姻为何物的年纪里,因为哥哥要结婚,家里经济不支,红柳被推入婚姻的漩涡里。至今,红柳还清楚地记得,结婚前夕,她担惊受怕问妈妈,是不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妈妈告诉她,你是我的女儿,就始终是我的女儿,不管嫁给谁,我们都是一家人。
红柳坚信不疑。一边是生养自己的爸妈,和自己生活了二十几年的小院;另一边是和爸妈讨价还价,靠一张结婚证拴在一起的陌生男人,以及自己从未踏足过的陌生的家。红柳知道孰轻孰重。
三年时光,在鸡零狗碎的争执里,红柳心神俱疲。犹如一场没喝孟婆汤的轮回。这世间,本以为最可靠的父母情,却被最亲的父母利用,为此把自己玩弄于股掌之上。恍然大悟后,红柳才知道,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小院,早无自己的一席之地。而那个陌生的男人,靠一张结婚证拴在一个屋檐下的陌生男人,才是要和自己过一辈子的人。
结婚初期,红柳拥有过幸福。那时,红柳并不知道幸福是什么。她只知道,于这个陌生男人、陌生的家而言,自己的爸妈和自己才是一家人,儿时的小院,才是自己的避风港。
老公和公公以养鸡为职业,婆婆是家庭主妇。初嫁过来时,老公和婆婆表态,小媳妇家的,若是受不了搞养殖的苦累脏,就找份自己想干的工作,把自己养住就是。
红柳婚前一直在商场上班,她实在受够了商场大妈们的闲言碎语,和时不时的无事生非,她再也不想去那种地方上班。可是,初中学历的她,又能做什么?思来想去,还是在家的好。家里又不缺自己的那一份口粮,再说了,女人结婚,不就是为了找依靠?
得知红柳要做家庭主妇的决定后,公婆未表态,老公不同意,人活着,不能无所事事。
“男女结婚,不就是男人养女人,女人给男人生孩子?”妈妈告诉红柳,“结婚了,就该让男人养活自己。”对于妈妈的婚姻真言,红柳深信不疑。于是她心安理得地呆在家里,挂职“家庭主妇”。
老公看待自己的眼神似乎变了。红柳偶尔会胡思乱想,但更多时候选择视而不见。有时,她甚至觉得老公无男人担当。
红柳不知道,妈妈的所作所为,更是把这段出现裂痕的婚姻送上断头台。
结婚初期,本着一家人的念头,妈妈捉鸡仔、拿鸡饲料从不给钱。老公私底下跟红柳说,小本生意,希望她给岳母说一声,把成本钱留下。一家人还计较几百块钱?红柳觉得老公小气,还小心眼,就不理他。
到后来,妈妈觉得养鸡麻烦,反正红柳家是专业养鸡的,想吃了,到她家拿就是,省时省力。红柳并没觉得不妥,老公却很不乐意,三番五次要求红柳,给自己妈妈说清楚,养鸡需要成本。为此,小两口之间战火不断。公婆态度明确,指责红柳只顾娘家,根本不是过日子的女人。老公一家人抱团欺负自己,红柳觉得自己很委屈。很明显,他们根本没把自己当一家人看待。
往后的日子里,红柳家的养鸡场,俨然对红柳娘家开放。娘家人想吃鸡了,或者另有所用了,随时来拿。嫂子娘家有需求了,给嫂子说一声,嫂子再给红柳妈妈说一声,然后想要多少拿多少。
终于,老公绷不住了,和红柳大吵一架。之后,当面向红柳妈妈表示,最近手头拮据,希望岳母考虑一下,以后抓鸡拿饲料把成本钱留下。
吃女婿家的鸡,竟然问岳母要成本钱?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女婿的不可理喻惹恼了红柳妈妈。从此,不相往来。
娘家和婆家水火不容,红柳夹在中间很是为难。红柳劝妈妈,事情过去就过去了,不要太计较。妈妈指责红柳,你老公说你老娘爱占便宜的时候,你在哪里?红柳劝老公,不要生气,以后不让妈妈来占便宜就行了。老公很生气,若不是你不明是非,不懂道理,事情能到这个地步?
罪在红柳。红柳成了被攻击的对象。甚至,在公婆眼里,红柳根本就是个恶媳妇。不知不觉中,红柳不再心平气和。从此家里鸡飞狗跳。终于,在一次争吵中,红柳被老公抨击为“穷奴”。疯狂的小宇宙爆炸,两人相互谩骂,相互攻击,最后,老公让红柳滚。
红柳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外人,现在看来,的确如此。于这个家而言,自己就是个外人。她哭着,滚回娘家,想滚回她心中的避风港。却不想被妈妈挡在门外,你们家的事,你们自己去解决。
明明说好的一家人,现在却成了“你们家的事”。瞬间,红柳明白,说好的一家人,从自己结婚的那一刻起,就不再是“一家人”。
罪恶的根源,在于自己。
红柳突然觉得老公有些可爱,有些大度;公婆有些善良,有些开明。抛开妈妈给自己家里造成的困扰,结婚后的这三年,家里再无矛盾。他们不让自己干脏苦累的活,鼓励自己找份自己喜欢的工作;生下女儿后,他们没有催生二胎,一切遵从自己意愿,想生就生,不想生作罢。
红柳开始没想明白,结婚,就意味着脱旧与新生。脱离原始家庭,及原始家庭里的旧观念;新的结合,生出新的家庭,因为新的观念,过新的生活。婚姻的使命,是用新的家庭观念,培养出新思想的后代人,以推进社会发展。可是红柳不懂,把身体镶嵌在新的家庭里,却把思想留在旧壳里,最终把自己弄得伤痕无数,把婚姻弄得一败涂地。
现在,红柳想明白了。她向老公道歉,准备好好过一生。老公喜极而泣。可是,被自己轻贱了的,糟蹋了的感情,怎能回到从前?破镜重圆,不过是自我安慰,展现给别人的一种假象罢了。人前嬉笑怒骂,恩爱无限,关起门来,死气沉沉,黯然神伤。
最终,红柳和老公协议离婚。他们约定,在忘记旧伤,彼此能心平气和的那一天,再结婚。
楚姐寄语:
走进婚姻容易,守住婚姻难。
婚姻的使命,是用新的家庭观念,培养出拥有新思想的后代人,以推进社会发展。因此,结婚,就意味着脱旧与新生。脱离原始家庭,及原始家庭里的旧观念;新的结合,生出新的家庭,因为新的思想,过新的生活。
可是,走进婚姻里的男男女女,有几个人在婚前真正想过婚姻为何物?他们关注恋人是否漂亮帅气,关注对方家境是否丰盈,关注自己能从对方那里获取什么,唯独忘了思考一下,婚姻是什么,忘了坐下来好好聊聊,婚后生活该怎么过。
于是在婚后,思想碰撞不出火花,两人渐行渐远,最终,感情崩裂。
就像本文的主人公红柳,因为不懂得婚姻为何物,不懂得脱离原始家庭的束缚,婚后,始终徘徊在原始家庭给予的原始思想里,最终迷失自己,把生活搞得乌烟瘴气。幸亏她知道自己所犯错误。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在此,祝福婚姻里的男男女女,懂得婚姻为何物,并能幸福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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