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车马很慢,书信很远,一生只够爱一个人。
这是木心的《从前慢》里的句子,它写出了爱情缓慢而悠长,像存储很久的老酒,入口留香。
然而现实中,爱情又是千变万化,从来没有定数,不是所有人都能得到理想的爱情,因为爱情从来都是苦与甜兼备,你品到了甜,常常也尝到了苦,最后演义出一场酸甜苦辣。
民国时期有一个这样一个青年叫朱湘,便经历了这样一场爱恋。
朱湘,字子沅,原籍安徽太湖,生于湖南沅陵,三岁丧母,十岁丧夫,原本天真无虑的童年,就此宣告结束,朱湘过早地尝到了孤苦的滋味。十岁的他只能和大哥相依为命,而由于年龄,性格的差距,朱湘和他大哥并不亲近,始终存在一层隔阂。
年幼的朱湘内心始终是一个孤儿,上学期间,由于性格孤僻,他总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做着自己感兴趣的事,不与人来往,也没人能猜透他在想什么。小小年纪便学会了深藏自己的情绪,那些积郁的负面情绪,渐渐地,养成了他骨子里的叛逆。
朱湘是一个不喜欢循规蹈矩的人,加之很少受到约束,他习惯了自由的生活方式。读书期间,除了自己喜欢的文学课,其余课基本都是旷课。而他聪明伶俐,又喜欢独自钻研,最后成功地考入了清华留美预科班。
在当时最有先进思想的北平,最开放的学术和自由的恋爱,朱湘感觉来到了不一样的世界。他的聪明和才学很快地展现的淋漓尽致,即便在人才济济的清华,他也终脱颖而出,与饶孟侃,孙大雨,杨世恩并称为“清华四子”。
随着年龄的增长,婚姻大事成为了朱湘心里的一块心结。在他还没出生的时候,朱湘的父亲就和朋友约定了一门指腹为婚的婚事,按当时的思想,朱湘就必须和她结为夫妻。父母虽然去世了,但婚约依然没有废止,大哥开始替他张罗这门亲事。
受过新思想的朱湘,对这种包办婚姻表示强烈的拒绝,曾多次写信给大哥,拒绝这门亲事,但大哥依然坚持,但这并没有打消朱湘追求自由恋爱的心。而就在朱湘最后一封拒绝信,寄回给大哥的时候,没过多久,大哥竟然亲自带着朱湘的未婚妻刘霓君来到了北平。
朱湘也第一次正式见到了自己的未婚妻,初次见面,玲珑可爱的刘霓君让朱湘目瞪口呆,心里一时五味杂陈。当得知刘霓君的家世和其身份时,朱湘的内心表示了强烈的抗拒和排斥。
而刘霓君早就听过朱湘的的名字,也一直读他的诗歌,之前虽未见其人,但却被朱湘的才华倾倒。这次会面,让朱湘更加坚定了逃离的心思,他想去美国留学,以逃避这场莫名其妙的婚姻。他不明白,凭刘霓君的身世和容貌,为什么不拒绝这门亲事,甚一点反抗都没有。
然而,朱湘去美国留学的想法很快就被浇灭,因为他目无法纪,不按时报到,经常缺课,他被学校开除了。虽然朱湘早已厌倦了清华的生活,但是只差半年便可留美,这时候被开除,在朱湘心里还是留下了一丝丝的遗憾,毕竟学业没有完成。
“人生是奋斗的,而清华只有钻研分数;人生是变换的,而清华只有单调,人生是热辣辣的,而清华只是隔靴搔痒。至于清华中最高尚的生活,都逃不脱一个假,娇揉!”
这是朱湘被开除后,留下的一段话。
被开除后,朱湘离开了北平来到了上海,由于没有文凭,他很快发现生活并没想的那么容易。他只会写诗,但当时稿费又低,甚至连养活自己都难,性格孤僻的他,又不愿向朋友开口求援,只能一个人苦撑。
这时,大哥来信告诉朱湘,刘霓君因为父亲过世,家产被兄长霸占,也从湖南远赴了上海打工。朱湘为之一动,这个他曾想过远赴美国逃离的女子,竟然也有坚强的一面。想到一个女孩子独立谋生,在上海无依无靠,朱湘心有不忍,决定去探望她。
再次见到刘霓君,朱湘发现刘霓君的生活环境远远比自己要复杂,住在一个破旧的厂房里,到处都是废弃的垃圾,空气中弥漫着真真恶臭。此时的刘霓君身影瘦弱,当初的那份玲珑可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憔悴的容颜。
或许是再次重逢过于糟糕,心里不是滋味,两人没有过多的言语,寒暄客套几句后,刘霓君便转身投入了工作。看着刘霓君今天的模样,朱湘有一丝内疚,甚至觉得是自己害他变成了今天的模样。
而随着才华渐渐地被认可,作品也被越来越多的人喜欢,辛苦的创作终于迎来了回报,朱湘的生活渐渐的得到了改善。这时候,他想帮助刘霓君,希望可以弥补自己心里的那一丝丝愧疚。
而此时的刘霓君,不在是那个柔弱的富家千金,而是历经磨难转变成了一个坚强上进的新女性。这样的刘霓君,反而让朱湘对她产生了好感,怜惜中夹带着欣赏。
或许是出于怜惜,或许是出于内疚,或许是单纯的好感,朱湘忽然想娶刘霓君为妻。而刘霓君得知了朱湘的这个想法,更是欣喜若狂,她一直就爱慕着朱湘,朱湘逃离时,她还为此暗自伤心,如今峰回路转,最后两人还是走到了一起。
随后,两人很久就举行了婚礼,新婚的日子平静而安慰,不久,他们便有了自己的孩子,一家三口温馨和美。不久后,随着名气的提升,朱湘又得到了清华的认可,重新回到了清华,并且还获得了公费留学的机会。
为了圆自己的梦,朱湘只得暂别妻儿,独自踏上了出国的邮轮,但他的思念始终围绕着刘霓君。在国外的日子里,书信更是一封接一封,诉说着国外的生活,讨论学术,更多的是表达深深的相思之情。
“霓妹我的爱人,我希望这四年快点过去,我好回家抱你进怀里,说一声:‘妹妹,我爱你’!我永远爱你!妹妹,你的信我都好好收起,注明号码。哪封是哪天发的,哪天到的,我都写的明明白白,好带回去。我们肩并着肩从头细看,细数这五年的离情别意”——摘选朱湘给刘霓君的信件
这时候的朱湘可谓是意气风发,满身才起,满怀柔情,有着似锦的前程,还有美貌娇嫩的妻子。或许是爱情的的滋味,朱湘暂时收敛了自己桀骜的性格。对妻子的思念之前,加之国外的生活不适应,朱湘提前回了国。
回国的朱湘,在安徽大学担任了英文系主任,日子也还算过得安逸,可没过多久,他那桀骜的性格又暴露出来了,只因为学校把“英文文学系”改成了“英文学系”,引发了自己的不满,他便果断的不顾校方的挽留辞了职。
“教师出卖智力,小工子出卖力气,妓女出卖肉体,其实都是一回事:出卖自己!”
这是朱湘离职后写的一句话,将自己桀骜,清高的性格暴露无遗。离职后的朱湘没有工作,只能靠微薄的稿费来养家,生活顿时便的拮据。朱湘是个彻头彻尾的文人,只会舞文弄墨,对赚钱一窍不通。
清高的性格注定他不会为五斗米折腰。但是此时他已经有了第二个孩子,一家四口需要吃饭。于是,刘霓君不得不重操旧业,回到了工厂,赚钱来补贴家用。
但刘霓君微薄的薪水终究撑不起家庭的开支,到第三个孩子出生,他们的经济变得越来越拮据,由于衣食不周,孩子又体弱多病,没过多久孩子就夭折了。
这件事对刘霓君的打击很大,从少女变成妻子和母亲,时间的洗礼,岁月的磨砺。此时的她已经不再时那个追求诗词浪漫的人,她向往的是衣食无忧,是安稳的生活。朱湘满足了她少女时的期待,但却不能满足她作为母亲的需求。
他还是一个清高的文人,但是清高不能但饭吃,看到朱湘的软弱无力,刘霓君开始对他越来越失望,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开始出现了裂缝。
贫贱夫妻百事哀,或许朱湘真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他性格孤僻,桀骜不驯,即便落魄到此,也依然不愿意开口求助。无奈之下的刘霓君只得试着帮他找工作,但朱湘并不愿意。他内心依然觉得那些为了钱的工作沾满着铜臭味。
朱湘也试着自己找过工作,但他的性格太容易得罪人,一般没干多久,就被开除了。这让朱湘越来越觉得世人都是庸俗的,不再愿意出去工作,家里的开销还是靠妻子刘霓君来维系。
生活的一地鸡毛,刘霓君终于忍无可忍,夫妻两争执的越来越频繁,彼此间的矛盾终于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深陷痛苦之中的朱湘,无法挣脱,也无法理解,他没有朋友可以倾诉,最终选择了走上了绝路。
那天晚上,他用身上最后的钱买了一张去南京的船票,一瓶酒和一包刘霓君最爱吃的糖。站在开往南京的轮船上,看着滚滚的长江水,他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自己只不过是执拗,坚持初心而已,只是不肯同流合污,为什么会被社会排斥和不容。
找不到答案,也找不到出路,终于,他选择纵身一跃,跳进了滚滚的长江。
诗人的生命永远定格在二十九岁。
朱湘死后,刘霓君便出家为尼,从当初的百封家书寄托相思,到彼此看破红尘,这其中的酸甜苦辣只有当事人明白。
或许,朱湘至死都想不明白自己才华横溢,天资聪慧,为什么就是不被世俗接受,到底又是谁造就了他这一出的悲剧?
朱湘的悲剧,源自于他的性格,三岁丧母,十岁丧父,从小独来独往,积压的负面情绪无法消化,导致了他小就形成以自我为中心孤僻人格。这种人格对于普通人尚且难以与人相处,更何况他是一位才华横溢的诗人。
恃才傲物,自视清高,在朱湘的眼里不过是坚守本心,不睦富贵,不贪荣华的举动。试想,如果连自己的温饱都无法支撑,人在极度的苦寒中又怎么能获得温暖和安定?又如何照顾家庭,滋养爱情?
爱情是无法代替金钱,金钱与爱情也完全是独立于两个两个意识层面之上,但是这并不代表两者之间没有交集。当爱情趋向于成熟,走进婚姻阶段,婚姻本就是一种现实的生活,爱情与金钱在现实生活中必然会产生千丝万缕的联系。
我们每一个人都生活在一个现实的世界里,在基本的需求就是生存,而生存状态和生活质量在很大程度上要以金钱来作为衡量。
婚姻是什么?除了爱情之外,婚姻还是生存状态,是生活质量,是柴米油盐。很显然,朱湘把爱情当成了生命中的全部,认为有了爱情便不在需要金钱。而爱情终究不是全部,爱情无法满足人们的全部生活要求,也无法代替金钱在生活中起到的作用。
没有面包牛奶的爱情,就像是空中的楼阁一样摇摇欲坠,所谓有情饮水饱,不过是富家子弟的想当然而已。
而诗文中的爱情,的确唯美而浪漫,但浪漫只是婚姻的色调,物质才是婚姻的基础。当诗画般的爱情与现实产生不可磨合的冲突时,朱湘跳入了滚滚长江,淹没了一世才华。
正如梁秋实先生对朱湘的评价:“朱先生的脾气似乎太孤高了一些,太怪癖了一些,所以和社会不能调谐。他只适合一个人,不适合柴米油盐,可偏偏拖儿带女,于是苦了自己,也苦了他们”。
作者介绍:我是你们的情感专家小宇,广东两性情感协会会员,专注两性婚姻,如有情感问题可以在主页于我私信留下的故事,期待您的关注和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