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每个人都害怕死亡,但是比起死亡,更可怕的是活着的人应该如何面对亲人逝去的痛苦。
作家余华《活着》里面的主人福贵一生,同样也遭受着亲人不断离去的伤痛。令人唏嘘又感到不可思议:在如此残忍的生活环境里不断被摧残,他竟然能够继续顽强地活着。
小说最后的结尾是:一人一牛相依为命。
这样的情景,令人难以忘怀又叹惜。
现在我将从3个方面来解读这本书。
第一点:一夜之间,倾家荡产,生活不复往昔;
第二点:人在苦难和死亡面前的承受能力到底有多大;
第三点:福贵一生悲喜所蕴含生存意义。
(一)一夜之间,倾家荡产,生活不复往昔
主人公徐福贵一出生就是阔少爷的命,用他自己的话来说,走路时鞋子的响声都像是铜钱碰来撞去。老婆家珍也是城里有钱人家米行老板的女儿。
但福贵这人仗着自家有钱,天天好吃懒做,不学无术。
年少上私塾,从来不走路,都是家里雇工长根背他去。他让长根跑,长根就立即跑起来,他让长根飞,长根就一步一跳,作出飞的样子。胆子也很狂妄。教书先生让他读书,他直接一句:“好好听着,爹给你念一段”,经常把先生气得半死。
长大后的福贵有两大嗜好:钻妓院和赌钱。
他经常去青楼叫他喜欢的那位肥胖妓女背着他去城里到处游荡,甚至还特意到老丈人家米行门前假装问候请安。老丈人气不过,后面索性不见他,怕被这浑球丢了脸面。
和不少败家的富少爷一样,福贵仗着家里钱多走上了赌博这条不归路。刚开始输了钱就偷妻子家珍和娘的首饰去抵押,甚至女儿凤霞的金项圈也偷了去。最后干脆赊账,记账的主家也不提醒他赊了多少,直到遇到出老千的龙二,福贵彻底陷入了他们的圈套。
时不时赢些小钱的喜悦让福贵忽略了自己一输就是大钱的危险。
不知不觉中,福贵最终把家里的一百多亩地都输光了。对于福贵家来说,这等于是破产了。
得知这件事后,福贵爹当场被气昏过去。但儿子始终是自家儿子,不能见死不救吧!福贵爹最后还是把家里的地和房子都抵押出去换成三担铜钱,让福贵自己挑去城里还赌债。
为还赌债,福贵来来回回折腾了一天,肩上的绸衣被磨破,皮肉也渗出了血。这个时候,他才幡然醒悟他爹为什么不要银元偏要铜钱。他是要福贵明白自己才挑了一天的钱就累得半死,那祖辈挣下来的这些钱不知要累死多少人。
他终于明白了钱来得是多么千难万难,可这代价却是倾家荡产,老爹去世,从此沦为贫穷人家。
一夜之间,福贵因赌从阔少爷变成穷乞丐,从豪华的房屋搬到破烂的茅屋,优渥的生活一去不复返,彻底变成了贫苦的普通人。
还好面对这困苦窘迫的境地,福贵没有选择自暴自弃。他厚着脸皮,忍着羞耻在转接了自家田地和财产的龙二手里租了五亩地来维持生活。他心怀希望,徐家有一天会在他的带领下再次将小鸡养大成鹅,鹅养大变成羊,羊养大变成牛重新振兴徐家。
虽然福贵从这开始失去了金钱和享乐的生活,但他肩负起了作为家庭顶梁柱的责任,重新认真感受到了家人对他的爱和包容,知道孝敬娘,懂得关心妻子和疼爱孩子。贫穷让他捡回了一颗发光发亮,知冷知热的心。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后来的福贵也因此庆幸躲过了枪击富农地主的悲惨下场。
(二)人在苦难和死亡面前的承受能力到底有多大。
(1)战争之难
话说福贵原本打算好好打理田地过日子,但期间因为娘生病,所以他就到城里抓药,却不幸遇到国民军队抓壮丁,从此与家人失去了联系。他无数次想过逃跑,同伴老全提醒他不要老想着逃跑,因为之前逃跑的人都被连长用枪打死了。
那段时间因为被敌方军队围困包围,所以粮食全靠飞机空投。每次飞机一出现,下面的国军像蚂蚁一样密密麻麻地拥来拥去。所有人都像畜生一样扑上去乱抢,一层叠一层的人,嗷嗷乱叫着和饥饿的野狼没什么两样。有的人甚至被踩得半个脑袋都没了。
福贵看见如此疯狂的场景也吓得腿软心惊,但为了存活下去,这样的内部残杀掠食仍然要继续参与。抢不到大饼,福贵和春生,老全他们就趁别人争夺食物慌乱时扒掉他们脚上的硅胶鞋悄悄把之前藏起来的米煮熟吃。
直到国军彻底败战,解放军到来,福贵才重获自由。可当他好不容易回到家后,却得知母亲早已病死了。
(2)丧子之痛
回家之后的福贵与家人在不断变化的政权运动下,虽然生活得很艰难,但也幸福开心。但上天却又和他开起了玩笑。
福贵的儿子有庆从小就是一个懂事的孩子,上学时候,每天早早起来就出屋去割草喂家里两只羊。然后急匆匆地向学校飞奔而去,因此鞋坏得很快。所以有庆后面在去学校的时候会将鞋脱下拿在手上,光脚跑到了学校再穿上。
福贵心疼他,要他一定穿上,但到了远处,他还是会偷偷脱下来。冬天仍然如此。
但在有庆上五年级的那一年,因为学校女校长生产大出血急需输血,学校老师就让五年级所有学生去医院献血。
听到这个消息,有庆和其他孩子都一样的高兴,希望自己的血可以帮助到校长。轮到有庆时,他高兴地对门口外面其他人说:“要抽我的血啦。”
“我头晕”,医院里的人为了救县长女人的命,不顾脸色越来越白,声音越来越哆嗦的有庆的呼喊,仍然使劲地抽,直至有庆摔倒在地,心跳停止。
得知儿子有庆抽血而死,福贵愤怒要杀掉女校长的丈夫刘县长,可当得知口中的刘县长就是曾经在战争中与福贵共患难的春生时,他最后只是对他说了句:“春生,你欠了我一条命,下辈子再还给我吧。”
最后,痛心的他只能背着身体早已经凉透僵硬,瘦小的有庆一步一步地踏入另一块冰冷的土地。两头肥羊被公社宰杀了,疼爱的儿子为救别人也死了。
福贵的人生希望被无情的医院剥夺了,他的心第一次遭到沉重的打击。但他不能被击倒,因为家珍和凤霞还需要他照顾。
(3)丧女之痛
失去儿子后,随着妻子家珍软骨病的严重,家里的重担就落在了福贵和女儿凤霞身上。凤霞既要处理家里家务,还要尽力多劳动获取工分。
福贵和家珍心疼又难过。凤霞在小时候因为一次高烧变成了哑巴。虽然长得好看,但到了适婚出嫁的年龄,没有一个人来上门提亲。村里女孩出嫁时,凤霞经常会被人指指点点,打趣玩笑。
福贵夫妻担心自己去世后,凤霞无人照顾,便托村队长给凤霞做个媒。福贵说“哪怕缺胳膊断腿,只要他想娶凤霞,我们都给。”没过多久,队长就给凤霞找了个在城里做搬运工,偏头万二喜。
刚巧,凤霞和二喜第一次见面就互相看对眼了,二喜对凤霞也很是疼爱,福贵夫妻更是满意这个女婿。
但幸福的日子在福贵一家这里停留总是那么短暂,生活总是出其不意地以残酷的方式折磨他们。凤霞因难产,在医院大出血而亡。福贵想到自己的一双儿女就这样去了,心里就像结冰似的一阵阵发麻,想哭都没有眼泪。而妻子家珍得知女儿逝去,不久也因病去世了。
福贵的心再次受到无情的双重撞击。他哭累了,伤累了,以至于眼泪没了,再痛也能平静面对了。
(4)丧孙之痛
凤霞去世后,二喜就独自一人抚养儿子苦根。但在苦根四岁那年,二喜干搬运活时不幸被两排水泥板夹死了。福贵将苦根接到乡下抚养,但好景不长,苦根最后吃豆子给撑死了。唯一的女婿,半个儿子死了,独苗孙子苦根最后也跟着去了。
福贵的亲人一个一个都先他离去,独留他在生活里煎熬。最后他凑钱买了头老牛一起生活,取名福贵。村里人称,两个老不死。
(三)福贵一生悲喜所蕴含生存意义
纵观福贵一生,他是可怜又悲惨的。故事的结局,他一个人孤独老去,一个人承受无尽的黑夜和白天。
但福贵一生也是幸福的,赌博输光家产后,他的人生重新得到了救赎。他从浪荡不羁的败家子变成有责任心的男人,会孝顺娘的儿子,关心妻子的丈夫,疼爱孩子的父亲。尽管他与家人的生活一生都在坎坷中艰难度过,在分离中告别,不可否认他们之间相互扶持,一起经历苦难里的那些平淡却温馨的幸福是不可代替和忽略掉的。
相比较老舍笔下的骆驼祥子,作者余华笔下的福贵在时间的动荡和宁静中,福贵人生是向上看的。尽管他美好的幸福和希望一次又一次在即将触手可摸的时候突然狠遭生活无情的摧残和打击,但他没有像祥子一样逐渐走入堕落的深渊。
他活着的意义就是为了活着本身而活着,而不是为了活着之外的任何物质而活着,在时间静静流失的长河中感受生老病死的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