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笼寒水月笼沙,夜泊秦淮近酒家。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随着晚唐著名诗人“小杜甫”,杜牧诗作《泊秦淮》被广为传唱,秦淮河畔桨声灯影里,亡国艳词《玉树后庭花》的歌声中,南陈后主和他的宠妃张丽华的风流韵事也在代代流传,且未后人所不齿。
陈后主陈树宝, 南朝陈宣帝与其皇后柳敬言所生嫡长子,也是陈朝最后一位皇帝。公元582年即陈朝太建14年,陈宣帝殡天,陈树宝即皇帝位,从此开始了他七年的玉树流光般的荒淫的帝王生活。
张丽华出身于兵籍,祖上有人当兵,世代世袭。可以说张丽华身份很卑微,家中清贫,父兄皆以织草席为生。因为家中穷苦,加上张丽华“性聪慧”,因此张丽华很小的时候,便学会怎样巴结和讨好别人。光大二年(也就是568年),只有十岁的张丽华被没入宫中,成为太子侧妃龚良娣(即陈叔宝的龚贵妃)的近身侍女。就是这样一个不起眼的10岁小女孩儿,后来竟倾城倾国,盛世美颜,瞀乱纲纪,最后亡国而死。
中国历史上有很多名叫丽华的女子,个个出落得如花似玉,张丽华同样不失为一大美人儿。传说张丽华一袭秀发长达七尺,乌黑靓丽的头发如瀑布般倾泻而下,竟达两米多。李延寿在《南史》中不禁称她“有神彩,进止闲华,容色端丽”。 魏徵等人编著的《隋书》同样称“张贵妃、孔贵嫔,并有国色,称为妖艳。”陈后主所写的著名亡国艳词《玉树后庭花》 “妖姬脸似花含露,玉树流光照后庭。”美丽妖艳的女人的脸,只要稍稍的盛装打扮一下,似含着晶莹剔透的露珠的花朵儿,整个陈朝宫殿陡然光明生辉,夜色中花木在灯光华彩中如琼玉一般,照亮整个后庭。这里的妖姬指的便是张丽华,以此可见张丽华容貌之美!
她曾经在自己所住的结绮阁把自己装饰得极为美丽动人,当她轻轻的依栏远眺,陈朝的山水都为之失色。从宫外远远望去,张丽华长发轻飘好似仙女下凡一般,周遭人们无不为之动容,她绝对是这陈朝宫殿中走出的绝色佳人。早在陈朝亡国之前,晋王杨广早已对她仰慕已久,处心积虑的想纳做自己的妃子。
这样的美人儿,当张丽华还是龚良娣的侍女时候,陈后主一看到她就喜欢上她,从而得到临幸。太建七年(575年)张丽华为陈叔宝生下第四子陈深,太建十四年(582年),陈宣帝驾崩,陈叔宝即位,立即封张丽华为贵妃。
张丽华不仅有惹人爱怜的美丽容颜,而且也是权倾后宫,祸乱纲纪的一代妖妃。她“才辩强记”,善于察言观色,很懂得揣测人意。擅长厌魅之术,借助鬼道魅惑陈后主。因此陈后主十分宠爱她,信任她,以至于陈后主每每临朝之际,百官奏事,都常常将张丽华放在膝上,共同决定陈朝的大事。于是“张、孔之权,熏灼四方。”因此张丽华宠冠后宫,气焰熏天。最后便是张丽华和孔贵嫔两姓外戚多得到任用。太监和奸佞之徒内外交结,相互引荐,贿赂公行,赏罚无常,朝廷法纪全部乱了套。
当陈朝后宫还在“玉树流光”的场景中,征歌逐色,自夕达旦的时候;当陈后主还在与狎客共赋新诗,互相赠答,采艳丽者以为曲词,被以新声的时候,北方的隋文帝业已开国,并处心积虑的想灭掉陈朝,不断成就着他的统一帝国之梦想,陈后主却顽固的认为“王气在此,役何为者耶?”从当时的局势看来,陈朝的处境事实上已经极其艰难,陈朝的灭亡已是早晚的事了,陈后主自己却浑然无知。
公元589年,这一年在历史上是个转折点,中国历史在经历长达几百年的大分裂后再次迎来新的大一统。也正是这一年的三月,隋朝发兵50万人,由晋王杨广节度,分进合击,直指陈朝的都城建康。一直以来,在陈后主的心里,始终认为自己是天命神授,是真龙天子,在陈朝的天下,没有谁不会为他卖命。谁知凡是隋军所占之处,州府官员全部缴械投诚,江南地区的百姓们,还纷纷跑去拜访敌方悍将韩擒虎!
当韩擒虎率五百轻兵率先进入朱雀门的时候,平日围绕在陈后主身边的一班宠臣早已脚底抹油,作鸟兽散不见踪迹,陈朝宫殿也是空空如也,并不见陈后主和张孔二妃。韩擒虎急了,差点没把整个宫殿掀翻。“既而军人窥井而呼之,后主不应。”只剩皇宫后花园的一口枯井了,一大群士兵围着枯井呼喊,陈后主悄然不出声。当井口有人建议用石头砸入井中的时候,陈后主不淡定了。于是士兵“以绳引之”,所有的士兵合力牵拉,都非常惊讶陈后主怎么这么重。等到箩筐被拉出井口时,大家发现陈后主和张丽华、孔贵嫔三人紧紧拥在一起,所有的人都笑了。
假使陈后主不听从孔范等佞臣的妄言,及时做好守江的防备,隋军岂能飞渡长江天堑,轻易渡过长江来;倘若建康城10万守城军士人众志成城,隋军岂能如入无人之境;设若建康城破后,陈后主能够以死志守城,振臂高呼,何尝不可以收拾军心,卷土重来。无奈陈后主“生深宫之中,长妇人之手,不知稼穑艰难,复溺淫侈之风。”一个从小长在脂粉堆里,既无武夫之勇又无谋者的智略,一旦到了与敌人血拼的时候,便就胆小如鼠,自以为得计地投匿枯井之中,贻笑大方。
晋王杨广仰慕张丽华的美貌已久,想纳张丽华为妃,高颎反对:“昔太公蒙面以斩妲己,今岂可留张丽华?”于是高颎下令在清溪斩杀张丽华,张丽华花落人亡,从此杨广恨透了老臣高颎。
陈后主亡国后入隋,隋文帝厚待陈后主,并没有对陈树宝痛下杀手,斩草除根。每次引见的时候,隋文帝宴请陈后主,隋文帝害怕陈后主触景伤情,不敢演奏吴音。想不到的是,监守者奏言文帝,‘叔宝云,既无秩位,每预朝集,愿得一官号。后来陈后主还屡次上书歌颂隋文帝的功德。’隋文帝不得不感叹道,“一个人没有心肝怎么会到这个地步!”隋文帝仁寿四年(604年) 陈后主在长安以寿终,时年52岁,并被追赠大将军,封长城县公。
陈朝已亡,唐朝大诗人杜牧夜泊秦淮,桨声灯影里的秦淮河畔,酒家女子还在高歌亡国之音《玉树后庭花》,诗人杜牧由此想起陈后主和张丽华留下的风流韵事,遐思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