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回。为了挽回一个飞出界外的球,樱木重重摔倒,导致背部受伤。他忍痛坚持比赛,彩子一再追问他的伤势,但他表示没有大碍。彩子告诉他,如果带伤比赛,很有可能会导致运动生涯的终结。
樱木心情复杂。他热爱篮球,绝对不能容忍运动生涯就此结束;此时此刻疼痛加剧,已经影响到了他的专注力和技术动作。但是,这场比赛至关重要,如果此时退场将铸成终生遗憾。他看了一眼记分牌,还差5分,还有2分钟。“我要坚持!”
樱木故意嬉皮笑脸,让大家不必为自己的伤势担心。
在全员体力耗尽靠意志支撑的时刻,老爹不再布置战术,而是选择了精神文明建设。他逐一点评了湘北的各个球员,樱木的篮板,宫城的速度,三井的智慧,流川的斗志,赤木和木暮的领导力……正是他们各有所长,又通力合作,才有了今天的湘北篮球队。
硬汉赤木也忍不住煽情:“我们算不上好朋友,你们还经常惹我生气,然而……多谢你们。”赤木没有等到大家感动的泪水和温情的拥抱,这帮狼心狗肺的家伙竟然异口同声地说:“我们是为了自己!”大猩猩的眼泪被生生地灌回了肚子里。
作为一支优秀的队伍,山王工业的体能也值得称道。暂停之后再次登场,他们就打出了一次精彩的配合,由大河田灌篮得分。大局似乎已定,因为比赛只有1分多钟了。他们对湘北采用了全场盯人的战术,试图把控卫宫城限制在后场。
宫城良田最终利用自己小个子的优势,人球分过,将球运到前场。
水户洋平觉察到了樱木的反常。这个像永动机一样的家伙突然变得动作迟缓,大汗淋漓。
球经宫城和流川传到了赤木手上,他在内线强行投篮,球弹框而出,樱木忍着剧痛跃起补扣。
然而,此球被判无效。因为赤木投球时裁判就已经吹哨,判罚大河田防守犯规。赤木站到了罚球线上。
樱木突然瘫倒,背痛让他无力支撑了。赤木扶着他走向板凳席,他不认命地自说自话:“我要打败流川!”“不要换下我!”……“打败流川”是樱木梦想的开始,是这个看似有些赌气、不成熟的誓言让一个少年走上了成为优秀篮球运动员的道路。“打败流川”是他的初衷,但“我是篮球运动员”早已成了他的本心。
樱木反复问自己:“我的篮球生命就此终结了吗?”他扑倒在地板上,止不住地流泪。洋平、野间、大楠和高宫从看台冲下来,为好朋友揪心。这四个损友,如亲人一样呵护着樱木,他们的友情让人好生羡慕。
彩子明白,樱木带伤坚持了这么久,说明这个伤势还不至于影响运动生命,但是漫长的治疗在所难免,这四个月学到的东西可能会全部清零,到时候的樱木该如何面对现实。
赤木两罚全中,不负众望。
樱木像过电影一般回顾了这四个月的点点滴滴。那些惊天动地的灌篮,那两万次跳投,还有一个又一个的篮板……每一次进步,每一滴汗水,每一分喜悦……这些片段或远或近,亦真亦假,他难以辨析。但有一个声音在他的脑海中变得异常清楚,呼之欲出。他站起来,径直走到赤木晴子的跟前,握住她的双肩,注视她的眼睛,
大声喊出了这段心声:“非常喜欢!!这次绝不说谎!!”
只有洋平几人明白,樱木并非表白爱意。而是他花了四个月的时间,终于找到了一个问题的答案。四个月前,第一次见到樱木的晴子问:“你喜欢篮球吗?”遇到这么漂亮可爱的女孩搭讪,樱木说了谎:“非常喜欢。”今天的樱木把谎言变成了真相,他必须郑重其事地重新回答一次!既说给晴子听,更是说给自己听!
颤颤巍巍的樱木提出要重返赛场。安西教练语重心长地告诉他,原本早就应该把受伤的他换下,但出于私心想看到他的进步,一直犹豫不决,如果现在继续让他带伤上场,就是身为教练的失职。
樱木突然问道:“老爹,你最光荣的时刻是什么时候?是代表日本国家队比赛的时候吗?”
安西教练一时语噎,他似乎从未想过这个问题。樱木继续说道:“而我最光荣的时刻,就是现在了!!”
这句话,铿锵有力,掷地有声。此话一出,众人哑口无言,泪光闪烁。这是樱木迄今15年的人生中最坚定的时刻,谁也不能夺走这份荣光。
安西教练无言以对。这个孩子,平时耍宝卖萌,插科打诨,没大没小,但幼稚的躯壳里装着一个倔强的勇士。
洋平等人虽然感动,但作为朋友,此时应该劝樱木回归理性。无奈教练已经无辙,晴子的话他也未必听得进去。
洋平心想:“不,还有一个人可以影响花道。”
洋平所说的就是流川枫。水户洋平是《灌篮高手》中人气极高的一个小角色。他眼光犀利,善于识人,是一个心智超出年龄、有大智慧大担当的人。他明白,流川枫外冷内热,口嫌体直,一直默默引领着樱木前进,流川看似自我,但目光如炬,能看懂樱木几乎所有的情绪和心思。而樱木,骨子里相当看重流川的意见。“此时,他一句顶一万句,交给他来定夺吧”,洋平想。
场上比赛还在继续,流川枫领到一次推人犯规。他背对着樱木,“喂”了一声。樱木知道是在叫自己。
流氏激励法再次上演。
流川:别站在哪儿发呆,好碍眼啊!
樱木:……
流川:要上场就上场吧,DOAHO。
流川枫懂他。将心比心,换做自己,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这个人带伤上阵,给球队带来的可能只是拖累,但流川枫认为,最后关头抛下战友是大不义之举,纵然他已遍体鳞伤,也要带着他跟球队同生死、共荣辱。
至此,樱木花道决定百折不回。
比赛只剩1分钟,还差5分。
山王知道樱木身受重伤,防守能力大大削弱。小河田在禁区肆无忌惮地灌篮,流川枫快速奔去封杀,却被玩命的樱木捷足先登。樱木花道用回光返照之力,把小河田手中的球重重地扇到宫城手上。球在湘北球员之间流转,破坏了对方的防守阵型,最终由三井找准时机完成了投篮,并导致对方犯规,不仅三分到手,还要加罚一球。
三井罚球命中,分差只有1分。这是一个不可思议的时刻,从相差20多分的泥淖苦苦挣扎,终于离逆袭只有一步之遥。
湘北士气大振,赤木在内线发威,给了大河田一次盖帽,破坏了对手的快攻,樱木抢到球,却又遭到泽北的偷袭,在泽北跃起灌篮的时刻,樱木忍着伤痛,再次跳起,从对方手中把球截获。
流川枫得球,发起快攻,比赛还剩32秒。他杀到篮下,晃过了大河田,却又遭到另外一队人马的封堵,没有时间了,他只好强行上篮,无奈被盖。
又是樱木,他飞身一跳,将球救起,回传给流川。流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再次带球上篮,抛投成功,2分入账,比分反超。
全场震惊。谁也没有想到下半场曾被山王打得满地找牙的湘北队竟然逆风翻盘,在比赛终场哨声即将吹响的时候绝杀对手。
两位少年望向记分牌,杀气腾腾,两人又完成了一次无懈可击的合作!
可是,山王队称霸全国十几年,绝不是一支轻易认输的球队。他们发起快速反攻,超级球员泽北攻到篮下,面对流川和赤木的双人防守,他依然表现强悍,投篮得分,实力令人咋舌。胜负的天平又倒向了山王,他们领先1分,而比赛只剩9秒。
赤木从底线大力把球抛向流川,流川运球飞奔至前场,此时山王的防守队员也高速回撤,各就各位。流川切至篮下,高高跃起,樱木站在篮下右侧45度位置的身影出现在余光里。在最后2秒流川假投真传,把接力棒交到了樱木手里。
樱木早已做好了握球的姿势。他回想着投篮的动作要领,自然地接过流川的传球,在万众瞩目下投了出去。球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球馆只剩下心跳声、呼吸声和比赛结束的哨声。
球进了,而且进球有效,湘北反超一分,淘汰了卫冕冠军山王工业。
仿佛置身于千军万马中的樱木缓缓地走向流川,脚步声清脆刚劲。流川站在原地,直视着樱木的眼睛。这几步的距离,樱木花道走了漫长的四个月。从樱花盛开到夏日炎炎,两个篮球运动员从陌生到熟悉,从敌对到信任,从互不待见到并肩作战,每一步都是青春的强音,每滴汗都是成长的热血。
流川枫和樱木花道,同时伸出右手,于山呼海啸中掌心相对,击出了振聋发聩的声音,这是本书最动人的台词,胜过万语千言。
突然,两人又同时被人设崩塌的碎片砸中,傲娇转身,被飞奔而来的队友紧紧拥抱。
而画面之外的我们不曾想到,为两人世纪击掌涌出的眼泪还没来得及擦拭,这张全家福合影竟成了青春的绝唱。作者终止了创作,故事戛然而止。井上雄彦用几句冰冷的话交代了结局:湘北在这场比赛中元气大伤,次日输给了爱和学院,第一次全国大赛之行就此止步。
仔细想来,也是合理。湘北从名不见经传的公立学校校队,一路过关斩将,打进全国大赛,并战胜了日本最强的山王工业队,已经创造历史,已是无冕之王。这群怀抱着滚烫梦想的少年不负青春,跟他们一起成长的我们亦不负青春。在世纪交替的时候,我们如此幸运,遇到了一群志同道合的同龄人携手成长,放飞梦想。
故事最后有一个小剧场。
赤木和木暮等人即将毕业,宫城良田接任队长。樱木花道因为在全国大赛中负伤,来到海边一家医院疗养。这里的日子是寂寞无趣的,只能从晴子的来信中知悉队友们的近况。晴子告诉他,流川枫去参加日本青年队的集训,很快就要回来了。
这时,流川枫出现,在樱木读信的海边跑步经过。
我觉得这是樱木读信时的脑补,并非真实。
流川枫此时不太可能出现在这里。流川去了日本青年队集训,让樱木嫉妒不已。要知道花花同学可是脑洞无人能及的逻辑鬼才。他忍不住想象流川集训回来,在自己面前显摆国家队战袍那副臭屁讨厌的模样。其实按流川的性格,不可能做出突然扒开外衣的狂野动作,他也从来不做这种幼稚的炫耀,他喜欢用实力让人闭嘴。更可况,流川枫心气很高,入选日本青年队集训还不足以让他做出这样的嘚瑟举动。
最后这个画面我很喜欢,极尽浪漫主义。一架飞机从头顶略过,流川枫仰望着天空,樱木看着他的背影。这趟航班是否飞去那个心向往之的篮球国度?流川枫在凝视自己的梦想,樱木也是。
虽然是樱木的想象,但两位主角在漫画终结时再次同框,令人唏嘘不已。在今后漫长的人生中,无论见与不见,他们都拥有同一段记忆:“在我身上,有一个不可战胜的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