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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你见过这样一个人吗?”
“什么样的?”
“忘记了。”
脑海里,好像只有他鲜衣怒马的样子了,少年黄袍在身,佩剑驾马,对她说:“我来娶你。”
1
大漠狼烟才灭不过十三日,这是我行军这六个月,大楚打过的唯一一次胜仗。
边境兵力不足六万,却要抵抗西域十万援兵,我不知道自己和他们还能撑多久。
“报!”兵甲摩擦的声音刺得我耳朵疼,我放下手中的笔,揉了揉太阳穴道。
“周将军,陛下急召您回京。”
我将置于案上的狼毫毛笔攥紧手中,断裂的裂口刺进手心的厚茧,我抑住了怒气,沉了气问:“可知为何?”
“属下不敢揣测圣心,只是陛下已命秦副将掌兵,您可全身而退回京。”
李归远至今还在忌惮我手上的兵权,竟忘了自昭和公主和亲西域,西域太子层层逼迫,大楚边境朝不保夕。
我当日刚拒绝回京,李归远的三封急令就送了过来,我不得不回京,却是为了那儿女情长的私事。
我记得之前,我曾问父亲,李归远这人凭什么当太子,凭什么做皇帝,凭什么只手掌控整个大楚百姓生死。
父亲说一切皆有命数,让我不要有忤逆的想法,我们周家人,生是大楚人,死是大楚魂,在一刻,护大楚国土一刻就是了。
我回大楚皇宫,那是大楚三百三十八年,是我记忆里,大楚在京师的最后一年。这一路上并无什么波澜,可我总感觉与父亲从前受召回京时有些差异,至于差在哪里,我也说不上来。
我踏入深宫门,来接我的槐玉眼中立即盈满了泪。她是我从前在周府时的贴身丫鬟,边境寒苦,我不忍她同我一起去,便把她留在京中。
她说自己是得了李归远的命令,特来为我接风洗尘。
“小姐,边境寒苦,您都瘦了。”
我冲她挥挥手,无所谓地笑笑:“带兵打仗的人,这都是常事。”
我幼时也曾向往京城第一才女许纤云的美名,知书达礼,眉似远山目似水,走起路来端庄大方,又是许家大家出身。
可父亲说,我们将门虎女才不整那些虚的,便养出我个虎头虎脑的姑娘来。
我正要去朝阳殿见李归远,就有个面生的女官把我和槐玉拦住了:“还请周将军移步凤仪宫,先去拜见皇后娘娘。”
“历来将军归朝,哪有先去拜皇后的道理?”我看了那女官一眼,示意她不要挡着我的道。
可她笑意写在脸上,一点也不变,平淡地看着我绕过她走,又叫住我:“皇后娘娘乃是陛下嫡妻,后宫之主,一国国母。”
“槐玉你看,许纤云沾染了李归远不少的坏习惯,李归远就惯爱拿他的身份压我。”反正我一时半会也不想去见李归远,倒不如看看许纤云这次会耍出什么把戏来。她早已视我为眼中钉,我心上自是有数。
凤仪宫依旧繁华遥远,与我记忆中并无半分差别。许纤云穿着寡淡的象牙白色长褂,一头青丝落到地上,她微笑着轻轻唤了我一声:“何君,好久不见。”
“许纤云,你头发又长长了。”我瞥了一眼她的头发,记得她最喜欢散着一袭长发,与我完全不同,我时常会讨厌她这样做作的行为,但念在我与她从小的情分,我并不说明。
“周何君,你无召回京,该当何罪?”
我皱了眉:“你又设计我?”
“我同你开玩笑呢。”她淡淡一笑,当年京城里传得沸沸扬扬的才貌双全女子形容的就是她,人淡如菊的许大小姐,微微一笑勾人魂魄,颠倒众生。
几年过去了她倒是一点都没变,只是人已然变成了我不喜欢的模样,她笑道:“我只是在想,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把李归远还给我啊,我明明是先帝钦定的太子妃,是他唯一的皇后,有颜有才,他凭什么满心欢喜的都是你。”
我暗笑许纤云傻,她一个读遍诗书的女子竟困于情事,还会为了一个男人与自己相识数年的好友决裂,多年的感情到底是回不去了。
可我始终还是感叹许纤云的可悲,她这样好的人,一生囿于宫墙中,渴望一个人爱她。
太可悲了。
2
我在凤仪宫用了晚膳,朝阳殿的人来传我入殿,我便火急火燎地赶了过去。李归远坐在龙椅之上,竟也有了几分九五之尊的样子。
“臣参见陛下。”
“周何君。”
“臣拜见陛下,先前与故人相会,误了时辰,还请陛下不要怪罪。”
“周何君!”
我跪直了身子:“陛下,你叫我回来到底做什么?大楚现如今什么局势你不知道吗?西域的人早已兵临城下了,三封急诏命我回京,你让边疆的将士怎么办!你放任天下于不顾,让大楚千千万万的百姓怎么办?!”
那个穿着龙袍的男子,九五之尊的样子好像瞬间烟消云散了般,在我面前的仿佛是个被金龙束缚住灵魂的平凡人。
他这副样子倒是提醒我了,他说他本是长公主之子,从没觊觎过太子之位,也从不想当什么皇帝,记挂什么天下苍生。
可他既已做了一国国君,就不该再纠结于个人私情。
李归远好像永远都长不大,我真的很头痛。
李归远几步下了龙椅,走到我面前来,长指抬起我的下巴,双眸凝着我的眼睛,也不知什么时候红了眼睛:“娇娇,你到底是爱我,还是留恋手上的兵权?”
我小字子娇,过去他唤我“娇娇”,我只觉得欣喜,现在只剩下满心的厌倦。
我气极反笑,嫌弃地把他的手拨开,反问道:“那陛下爱的是什么?是一个人,还是千千万万的子民?”
“你从不曾爱过我。”
“李归远,你是皇帝!倘若你是这天下哪家公子,亦或是一介匹夫,我都可以爱你,可你是皇帝,你我是君臣,我不能爱你,你亦只可爱这天下!”
李归远突然嗤笑一声,背对着我,面朝朝阳殿外四方的天:“这世上人人都道皇家好,但凡得了势的,一双双眼睛净盯着这龙椅看,个个盼着王朝易主时成了他们姓氏天下。
他们羡皇帝三宫六院,羡皇帝手握生死,竟不知皇帝什么都有,却没有只爱一个人的权力。”
我都没注意到,半年不见,他瘦了那么多,纤瘦的剪影立在光里,那般凄凉。
他不情不愿地被推上历史长河中,想也知道他的难。
“娇娇,我不想你死。”
“娇娇,我都想好了,哪怕你不在我身边,只要你平安活着就好了。”
我手中握的是父亲送我的剑,只好勉强地笑着敷衍他:“带兵打仗的人,早就看淡生死了。”
这场滑稽的闹剧以我输了为结局,我们二人在朝阳殿僵持了约莫四个时辰,两人都不说话,水也不喝,东西也不吃,直直到夜半打更时,外头的内侍进来劝李归远用些晚膳。
内侍看到我后识趣退下,又熄了几支烛。
李归远重重地咳了两声,将披风披到我身上,唤了刚才那位内侍:“赫还,送周贵妃回锦华宫。”
我惊异于这让我讨厌的称呼出自他口,抬手扬起玄色的披风,甩到李归远脸上,赫还战战兢兢地跪下来。
我见李归远眼中有不忍,可他还是说:“侍女槐玉不宜伺候贵妃,你从内务府派几个手脚伶俐的到锦华宫,再派一支队伍驻守锦华宫,护着贵妃安好。”
“李归远,你要软禁我!”
“我只是要你想清楚。”
3
我被软禁锦华宫后,只有槐玉不断给我带宫外的消息进来。李归远不允许任何人来探视,就连许纤云想来找茬也被拒之门外,锦华宫与冷宫并无半分区别。
京城告急,女将军快马加鞭回去,却被皇帝册封贵妃囚在深宫。
我倔强地不肯换下一身兵甲,以示对李归远的反抗,李归远似是眼不见心不烦了,几乎从没来过锦华宫。
槐玉带来的消息说,大楚边境形势有所好转,秦将军带着兵马打了几场胜仗,夺回两座城池。
可我总觉得这朝廷上风云诡谲,迟早会起乱子。
“娘娘,今日大选,陛下允您前去朝阳殿了。”这日大早,新来的侍女替我拉开床帘,刺眼的阳光照在我脸上,把我闹醒了。
日子算算也是三年大选的日子,李归远的小伎俩我再清楚不过,他不过是想要拿那些女人来气我,后宫女人争宠无论前朝还是我朝皆是寻常事,可我不明白,她们爱的是什么,宫妃若是真爱皇帝,怎么会容忍他有别的女人。
他既有别的女人,那些女人又怎会再死心塌地地爱他。
“娘娘不去看看吗?”
我看了那侍女一眼,扯着锦被盖住头:“他纳他的妃子,我去做什么。以后阖宫上下不必喊我娘娘,叫我何君就好。”
心中的烦闷惹得我也睡不着了,我穿了一身兵服,将发丝束高,腰间配剑,到秋池边散心。
许纤云站在池边,好一副端庄美人样。
“皇后,早上好。”
她转身看我,嘴角染了一丝笑:“李归远向来不恋美色,从前长公主想让他选侧妃他都不可,现如今兴师动众大选,可见你在他心里的地位了。”
“你说话何必总是带着刺呢,真正难过的人是你。”我负手而立,冰冷的剑柄抵着我的手腕,说不难过那都是假的,可我现在哪有心思理会李归远这样的幼稚之举。
许纤云笑得惨淡,细瘦一人立于风中当真是我见犹怜:“周何君,我何苦想不开与你作对呢?”
我才要笑她终于开窍了,槐玉急匆匆地跑过来,她说我军在蓝山关中了埋伏,连失边境两座城池,处州一地易守难攻,能被西军攻下,想来是中了计,早知西域太子狡诈,我便是死也不会回来。
我顾不得再与许纤云伤春悲秋,跑到朝阳殿口求见。
“陛下,军事告急,臣不得不回去。”
我能想象李归远看见我一身兵甲向他请命回疆时,他会有多生气。
“你回锦华宫。”
“陛下此刻不答应,臣便不走,陛下一直不答应,臣就是背着抗旨的死罪也要回营里去!”
我看见李归远举起案上的杯盏便扔过来,我并不躲,那杯盏并未打到我,终是落到地上,清脆一声响,碎了。
他看着我许久许久不说话,最终背过我去,说:“你去吧。”
来之前,我只有两分把握他能允我走。我知此去山长水远,凶多吉少,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活着回来见到他,自作主张前去拥抱了他。
他愣了一下,手覆上我的头发,声音轻轻的:“娇娇,照顾好自己呀。”
我一个不爱哭的人,竟被李归远逼得眼泪夺眶了,人道帝王薄情,原来李归远还是数年前我的少年。
我将槐玉托付给许纤云,希望她好好待我的姐妹,午后便离京了。
我与秦将军在处州与麟州交界处会面,他是我父亲同衣的好兄弟,父亲战死沙场后,他待我便如亲女儿一般,这日我见到他,看他鬓间又多了好多白发。
“当年我与你父亲一同打西域人的时候,也是在这个亭子里见面,后来他将你托孤于我,到底是阿伯对不起你父亲,也对不起你,你本该和一般女儿家一样,不该在此的。”
“阿伯,这都是何君自己的选择。”我何尝不怕死,可我更怕哪日我撑不下去了,换得千千万万人惨死。我们周家人,生来就该如此。
“南方军心不定,我且担心朝廷里掌兵的恒王殿下.陛下登基后根基不稳,本该一步步拔去恒王势力,奈何内忧未解,又添外患。”
4
这三个月我们打了好几场败仗,军队一度内迁深入腹地,在绸州西池一战,秦将军战死沙场。
还没来得及收拾情绪,我带着军队辗转西北两地,最终驻扎在距离京城两百里地的北河城,既防北疆民族来犯,又防京里叛变我救驾不及。
我虽与父亲行军多年,这却是我第一次到离北疆这么近的地方,据说大楚第五任皇帝就是亲征北疆,凯旋而归,遗憾的是回京路上被偷袭了。
北疆苦寒,邻近边漠之地五十里路见不到一个人,天也是灰黑色的,竟还不如我在宫里所见的四角天空好看,时而看见雁,也是只落单的孤雁。
许纤云给我寄了信,她说自我走后,李归远就把自己关在朝阳殿里,平日里不是接见大臣就是与军师谈边疆境地,她去求见过多次被拒,便再也不去了。
她说选秀进宫来的女孩子们,只在大选那日见过李归远一面,此后谁也没机会见他,不想邀宠的冯贵人和王昭仪每天坐在一起研究食谱,纯婕妤和李婕妤忙里偷闲地在秋池里划船还感冒了。
许纤云说自己真羡慕她们,也羡慕我。
我其实有些担心许纤云,虽然我与她总是看对方不爽,可说到底我们还是闺阁一同长大的姐妹。
我实在是不忍心看到她这样忧郁,我犹记得许纤云告诉我,她要嫁世上最好的男儿,总之一定要比过我去,还要拥有这世上最好的爱情。
以我之见,她什么也没有得到,毕竟李归远在我这里算不得什么好男人。
我与许纤云通信四个月以后便断了,她的信件我收不到了,我也再无心思给她写信——离州太守被买通叛变,西军太子亲自领兵,一众百姓跳河自尽,一时间离河之上浮尸百具,秦将军俘虏了西军一支分支,快马加鞭到腹地增援。
许纤云把槐玉放出宫了,她被人送到我驻扎的军营里时,正是晚间训兵结束后。
“你说朝中有臣劝李归远亲征增添士气,但按此时的形势,李归远还是不要出来的为妙。”我看着地图上标红的土地,四个月里,易守难攻的城丢了两座,又有一城军民叛乱,连失三城,情况极不乐观。
“李归远一旦离京,恒王势力就难以制衡,到时候内外战乱一同爆发,这才是前后夹击,胜算最小。”
“可恒王到底也是大楚之人,国家落难,他怎会不知轻重?”
我将京郊恒王府圈起来,沉吟片刻,道:“他若是有护国之心,恐怕早就请战出征,又何必拖到此时再示忠心。”
其实恒王是个有些蠢的人,连同他站队的一些大臣也愚蠢得无可救药了,与其被西域所败俯首称臣,倒不如带兵打仗。恒王手下的精兵不仅是隐患,不为大楚所用也是可惜了。
更何况,昭和公主与他父母齐王齐王妃素来有仇,若真到了西域太子称王那日,他又有几分好过。
“皇后让我把这块玉给你。”我看了一眼她递给我的玉佩,便知道这一定是李归远借着许纤云的手让槐玉给我的。
李归远爱玉,这是他随身带在身上的东西,我记得少年时我想看看他的这枚玉,他都还舍不得让我看,现在居然舍得给我了。
这块玉品质极佳,玉面平滑如水,我摩挲着玉背,却摸到了些不平整的东西。我见槐玉看我的眼神有异样,脑中有什么一闪而过,脱口问她:“京里有变,李归远出事了对不对?”
“是的,就在今日午后。恒王带兵叛变,陛下现如今被软禁在朝阳殿内,皇后和众妃嫔也被关在凤仪宫中,消息被封锁了,我是好不容易逃出来的。宫中禁军与恒王势力交战,双方僵持不下。”
“许纤云同你说了什么?”
“皇后只说,恒王一时半刻不会伤他们分毫,至于其他的,还要将军自己定夺。”
我眯了眯眼睛,凝着营帐之外的篝火,把别在腰间的令牌交给槐玉:“你去找冯副将,让他守着东西二营勿要行事,我带南营暗卫从暗道回京救驾。”
5
夜色里的皇宫黑黢黢得像个怪物,这条暗道是我父亲在世时主持修建的,从京郊周府宅边的竹林到朝阳殿内。
当年父亲深思熟虑,就是怕遇到今日这样的局面。
我看到李归远的时候,他正在逗鸟。要我说实话,我从来没有见过哪个皇帝这么不务正业,都被软禁了还能悠哉游哉地逗鸟,实在是好心态。
见到我,他先是微微一愣,又很是平淡地微笑了一下,轻道一声“何君”,便继续专心地逗鸟了。
“我猜测恒王此番做足了准备,然而他却没有料到朝阳殿内有暗道。李归远,你倒是平静。”
“娇娇,周将军死了,秦将军死了,大楚死了那么多百姓,你知道为什么吗?”李归远葱白的手指抚着笼里鸟的羽毛,眼睛也不知在看何处,“因为我不肯投降,西域送来不知多少封劝降书,全被我一一回绝了,可我现在后悔了。”
我看着李归远并无半点光亮的眼睛,嘲讽地勾了勾嘴角:“怎么?你要投降吗?将大楚三百年江山拱手他人,让那么多人的死都白费了?”我不喜他的慈悲心肠,不似帝王。
“再打下去只会有更多的人死!”
“可我们只要打下去,我们的兵力和粮草跟上来了,我们还能再打一年!”
李归远盯着我,一腔怒火憋在心中不好发作:“一年可以,这一年能打胜吗!一年以后呢?五年十年,都这么打下去吗!”
“李归远你是不是没骨气!”
他笑笑:“是啊,若是有骨气的人,怎么会坐不稳皇位。娇娇,不能再打了,再打就会再死人,与其杀尽天下百姓,不如杀我一人。”
我被他说得一愣,忙去看他案上那封劝降书,原来白纸黑字明明白白写着,西域入主京都,不要旁人的命,只要他的命。
只要他的命。
他在那封劝降书下,清清楚楚地写了个大字“降”。
至于恒王,若是因为皇位和西域人大打出手,还会有更多的人死亡,所以我要回来,除掉恒王。“李归远,你可真是打了一手好算盘。”
“我唯独没算到的,是你会回来。我以为你不想见我,会派副将回来的。不过你回来也好,我能安排好你的去处。”
“你觉得我会听你安排逃跑吗?”
李归远闭着眼睛轻轻摇头:“我不要你跑,我要你活着,大楚才能东山再起。”
西域太子领军冲进朝阳殿的时候,李归远气定若闲地坐着写字,而我要赶去锦华宫,把一众妃嫔送出宫去,她们以后做什么都好,就是不要再进宫了。
这一天无论哪里的空气都好压抑。
许纤云信里那些活泼可爱的女孩子们也都不说笑了,她们安静得很,和许纤云一起端庄地坐着,一句话也不说。
许纤云看见我进来,她笑,笑得可真好看,仿佛又回到年少娇俏时:“娇娇,你来啦。”
所有的气息都蔓延着血腥味,冯贵人告诉我:“皇后娘娘告诉我们,将军总是嫌弃陛下不作为,其实不是的,将军对陛下的误解可太深了。”
我说:“那你们没有误会他就好。”
这天晚上下了雨,我换上一身雪白的裙子,送她们出宫,血溅满了我的裙子,我还听见李归远对我说:“娇娇,我以前从来没有看过你穿裙子,你穿裙子真好看啊。”
那句“以后穿给你看”,我到底是说不出口。
6
那几年动荡,我不知道李归远是否还活着,总觉得我到了哪里,都能看到他的身影,可他早在西域人烧了朝阳殿时,为了掩护我,被叛军杀死了,他应该早就死了。
我带着许纤云一同离开京师,她在半路逼问我李归远究竟如何,我亲口告诉她,李归远死了,后来许纤云也死了,在去南方的船上自缢而死。
那几年真的死了好多人。
可到现在,这天下依旧打打杀杀,政权分立,兵戈相见,还有无数的人要死。
楚人四散,槐玉也不见了,这人间孤寂,竟就剩下我一个人。
……
听闻西域太子登基以后,帝后不和。皇帝对已逝的昭和公主念念不忘,找尽了世间眉目如她的女子进宫,却又白白晾着不见。
也不知皇帝是听哪个人随口说了一句,望月楼里有一女子十足像那昭和公主,皇帝于是从京城到南方,只为了寻那个女子。又有人说,那个女子跳起舞来极其好看,素爱穿一身白裙,红色的染料燃在裙上,就像溅开的血一般。
那女子并不轻易见人,也算是给了皇帝一个面子才去见他,后来,皇帝就死啦,据说是匕首插进心中,夜间毙命了;又有见过女子的人说女子与昭和公主并不相似,不过是会些易容术罢了。
一时间众说纷谈,也没人关注南方突然崛起的军队来。
结局:许纤云的自述
其实我从小到大都知道百姓是怎么说我的。
我是属于长相好看且自知的人,除此之外我非常聪明,琴棋书画什么都学,体态端庄优雅,为人称道,百姓都说我是美人也是才女。
他们口中的才女,是只可远观不可亵渎的,不过我并不是什么清高的人,我之所以讨厌周何君,不只因为李归远,更因为她看过我爬树的样子。这样的影响实在太不好了。
待我十五六岁,大楚局势已不太好了,百姓说我没投好胎,战乱中的世家女子,大都是牺牲品,更何况是许家这样的大家。
可我后来还是成了母仪天下的皇后,一个又端庄又美丽的花瓶皇后。
盛世是美人做陪衬的时候,乱世嘛,总是需要美人陪罪的。
百姓说我是红颜祸水,妖言惑帝,如果不是我善妒,花言巧语让皇帝把周将军骗回京,大楚的局势也许不会那么紧张,他们口中的我与商纣王的妲己一样惹人厌。我还不如妲己呢,纣王好歹爱妲己,可李归远不爱我啊。
我为什么要想这么多,真是烦恼死了,不如一死解千愁。
反正我最爱的李归远死了,我这么娇气的人对娇娇完成复仇大业也是个累赘,还不如死了的好呀。(原标题:《东宫侧妃:病娇太子的将军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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