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武红旗 编辑|燕子 图片|网络
早就听闻,广东人会吃,敢吃,只是一直不曾亲睹,故半信半疑。
不过,很快我就长了见识。新兵营集训结束后,我被分到基层连队,同我一起分来的还有两个广东兵,可巧的是又都被分到了炊事班。一天晚上,两个广东兵突然神神秘秘的找到我说,咱们去伙房逮老鼠吧。我很爽快地就答应了。
这段时间,不知什么缘故,伙房旁的小仓库内老鼠泛滥成灾了。胆大的白天就敢在你脚下悠哉悠哉;它们生生把仓库的木门下方咬出个洞来,进进出出很方便。光这也就罢了,更可恨的是它们竟然爬进高高的米囤,在白花花的米山上吃喝拉撒。害得我们每次淘米下锅时都要仔细地挑拣一番,稍不留意,煮熟的大米饭中,就会出现一粒或几粒被煮的膨胀的“黑珍珠”,恶心死人。
晚上九点半,熄灯号响过之后,喧闹了一天的连队逐渐归于平静,我们踏着淡淡的月色,蹑手蹑脚地走近伙房。两人拿出准备好的编织袋,将袋口张开,堵在仓库木门下方的洞口上,这是老鼠惊慌失措逃窜时的必经之路。我则悄悄溜到房后,“嘭嘭”地使劲跺墙,受到惊吓的老鼠“吱吱”乱叫着四散逃窜,不想纷纷落入布好的“天罗地网”中。我不知道,老鼠算不算“记吃不记打”的家伙,稍等片刻,外面安静了,刚刚逃得性命的又纷纷钻出洞来,继续偷粮行动。
几个回合下来,我们收获的战利品就已成堆。看着地上横七竖八的鼠尸,我问怎么处理?广东兵笑笑,答非所问地说,你就瞧好吧。然后取出一把锋利的剪刀,抓起地上的老鼠开膛破肚起来。看着他们鲜血淋漓的双手,我一阵恶心,重重的“咦”了一声。心底刚涌起的激越与豪迈,以及胜利的快感,一下子荡然无存,遂转身离开。
半夜时分,一个广东兵叫醒睡得正香的我说,走,有好吃的。迷迷糊糊的我跟着他来到营房后边的饲养场,走进饲养员——广东兵老乡住的小屋。只见小屋中央的子桌上放着一盆黑乎乎的东西,正冒着热气,香气,旁边还有一瓶米酒。
什么好东西?我问。看到吃的,我顿时睡意全消,来了精神。
旁边的广东兵故弄玄虚地说,尝尝呀。我这人素爱美食,荤素不限。尤爱荤腥,不论陆上的猪,狗,牛,羊;还是水中的鱼,虾,螺,蟹,我统统来者不拒。
我坐下,夹起一块,送入口中慢慢咀嚼,肉质细嫩,味道鲜美。不错不错,我笑着说。广东兵们闻言,纷纷嬉笑着说,好吃你就多吃点。
很快,一盆不知名的肉就被大家一扫而光,酒也见了底。我打个嗝要走,一广东兵叫住我,环视一下其它人,脸上露出诡异的笑。
你真不知道这是啥肉吗?
真不知道。我摇摇头如实回答。
想知道不?
想啊。
还是不知道的好。
为什么?
怕你难受,嘿嘿!
呵呵,不可能。我乃资深饕餮客,没有不敢吃的。
真的?
真的。
老鼠肉你吃过吗?
我一愣,如歇了气的皮球般低声答道,没有。但我又不服气的为自己辨解道,那玩意内腌臜,没法吃。
广东兵闻言,齐声大笑,异口同声地说道,咋没法吃,你刚才不是吃的挺香的吗?
啊……我刚才吃的是老鼠肉?广东兵们看着我的窘迫模样,笑的更欢了。一时间,我只觉腹内一阵翻江倒海,快步跑到门外,干呕了几声,却什么也没吐出来。平静之后,细细思量,虽然老鼠长相丑陋,但肉其实也挺好吃的,心随释然。
第一次吃鼠肉,有些被捉弄被欺骗的成分,但第二次吃,却是我知情,自愿的。随着与广东、福建等一些南方兵的接触,我才知道,在南方吃鼠肉、蛇肉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我入伍第二年,被调到操纵排。那一年,我排维护的雷达因保障有力,多次出色完成任务,被评为“红星兵器”。排长很高兴,要给大家摆“庆功宴”,刚巧排长夫人从福建老家赶来看他,给他带来一些家乡特产——老鼠干。宴席上理所当然的有了老鼠干这道佳肴。因为已经有过一次食鼠经历,对老鼠干也就见怪不怪,很自然就接受了。不过,老鼠干却是另一种风味。口感干香,耐嚼,有一股醇厚的熏腊滋味。
后来,我退伍了,回到家乡,再没吃过老鼠肉、老鼠干,但每次见到老鼠在我面前快速蹿过时,心中总不免忆起那些快乐幸福的往事。我知道,自己难忘的不是老鼠肉、老鼠干,而是那些激情燃烧的岁月。
作者简介:武红旗,军人出身,爱写诗歌、散文、小说,作品散见于报端。现从事厨师事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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