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凤冠霞帔留下,其余的都搬回王府吧。”沈墨兰冷淡的说着,这本是宸王送来的聘礼,自是给沈家的,朱敏早就想着留下将来好给沈春兰做嫁妆,这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比财就是他们沈家的了,将军一向不管家中开支,那这些就都是她和春兰的了。
如今一听到沈墨兰的话,朱敏第一个不愿意了,“墨兰,这男子下的聘礼自古以来还没有退回之礼,何况对方又是宸王爷,这退回去是大大的不敬啊!”
沈墨兰看了一眼宋暻和宿末,“这聘礼王爷有说不允许退回去吗?”
宋暻一时间也不知道是哪里没讨得这新王妃的欢心,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话。
宿末却是个直肠子,“王爷没说过。”
宋暻赶忙拉拉宿末的衣袖,小声的说道,“别乱讲话。”
“不知王妃觉得哪里不满意?我们先回去禀告王爷再行定夺。”宋暻秉着凡事留一线的做法,至少回去王爷问也有个说辞。
看到这两个武将打扮的人一阵推诿,朱敏赶忙朝沈天远说道:“将军,这要是白白将墨兰嫁了过去,我沈家岂不是成了整个京城的笑柄,再说,墨兰啊,这也是宸王的一片心意,虽说不能用这些衡量一个女子在男人心中的价值,但是宸王如此看中你,我们可不要不识抬举。”这最后一句说出了朱敏的心意,朱敏说的甚至有点咬牙切齿的味道。
就连宋暻和宿末都听出了点别样的味道,看着朱敏的眼光也带着几分不善,他们的未来主母,其岂是她能数落的。
沈墨兰看了看地上摆放的东西,又看了看朱敏,朱敏在沈墨兰单位眼神下显得几分心虚。
“确实不该辜负了王爷的一片心意啊,在沈家吃住这么多年,也是该还还了。”听到沈墨兰的话朱敏嘴角情不自禁的带上笑意。
“我在沈府得到母亲的精心照顾,每年有十二两银子呢,倒也是待我不薄。”
“为了我能独立成长,父亲、母亲倒也是煞费苦心,从小无人服侍一切都自己动手……”沈墨兰想起以前沈墨兰大冬天的在这个屋子里冻得没钱买碳火,一年也吃不上几餐好饭,心里越说越气,这一番话说的沈天远、朱敏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已经不知道是愤怒还是羞赧。
宋暻、宿末听了也不禁对沈府充满怨气,十二两一年?一个月一两?他们的普通士兵一个月还五两银子呢,可这将军府内的大小姐竟然一个月只有一两银子的花销。
沈天远也是有些吃惊的,沈家虽然不是富的流油,但是至少也是小康之家。
朱敏没想到沈墨兰会如此,这些钱都是以前的帐,她让账房每年给沈墨兰记一百两的,于是眼泪红了眼眶,“墨兰,我明明给了你一百两,你怎么能……”
慕容黎看着沈墨兰说起这些的时候,脸上冷的吓人,“我可以证明沈大小姐住在一个非常破旧的屋子里。”
沈墨兰看了摆满一地的东西,宸王要成大事,金钱必不可少,何况这些东西留给沈家要让已经被他们害死的小沈墨兰如何瞑目!
“十六年,就留给沈家白银千两,算是还了这些年的生育养育之恩和赐沈墨兰一处容身之所。”沈墨兰凉薄的双眼盯着西方。
朱敏一听,由这些宝贝就变成了一千两,“将军,这孩子真是太不将您放在眼里了,家丑还不可外扬,再说这些事情根本就是没有的事。”她相信沈府的下人们不敢乱嚼舌根,就算查也查不出什么来。
沈天远这些年第一次如此的正眼正面正式的面对沈墨兰,她毕竟是亡妻留给她唯一的血脉,只是每次看见都会让她想到亡妻因她而去,眼里带着红血丝,可是她这要嫁的,他到忽然觉得少了些什么。
沈墨兰看着这个便宜爹,说了一句小沈墨兰最想对沈天远说的话,“母亲的死我也很难过,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死去的那个人是我。”
沈天远听到了这句话,一下子晃了二晃,瞬间好像老了好几岁,“墨兰……”这是沈天远第一次叫她的名字。
如今的沈墨兰已经不是那个渴望亲情的沈墨兰,万千年的寿命早就让养成了沈墨兰凉薄的性格。
沈墨兰淡漠的看了沈天远一眼,如同看一个陌生人,“慕黎,拿着凤冠霞帔。”说句话的功夫沈墨兰的身影已经快要越过沈府的大门,慕黎嘴角抽了抽,他现在是这个女人的侍卫吗?甚至侍卫都算不上,就是个打杂的,可是人在屋檐下,上前抱起装着凤冠霞帔的锦盒,随着沈墨兰进入了将军府。
留下门口表情各异的众人,沈天远看着沈墨兰的背影心底一疼。
宋暻一拜首,“将军,那我们也先告退了。”
示意宿末留下了一千两白银,这未来王妃的话他们可不敢不听,于是又浩浩荡荡的将这天价聘礼抬了回去。
今日也总算为了小沈墨兰出了一口气,不过店老板这个时候怕也该到府衙了吧……
朱敏,沈春兰一个也逃不了干系,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慕黎将锦盒放进了沈墨兰的卧室,虽然通过沈墨兰的话已经能够想象沈家对沈墨兰苛刻的程度,可是一进这个屋子,才发现他能想到的远远不够。
屋子里除了一张床和一个木头柜子之外什么也没有,就连一个女儿家的照的镜子都没有,可是就在这样环境下她是如何练就了一身武功又拥有如此的气度呢?慕容黎从来没遇过如此奇特的女子,身上的一切都是一个谜。
朱敏看着沈天远的表情,“将军,墨兰这孩子从小就不乖巧,我……”
沈天远摆了摆手,“什么都没说了,别以为这府里的一切我不知道,好不好从今以后怕是都不重要了。”这个孩子这些年过得什么日子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他也想让她付出点什么罢了,他恨她带走了妻子,可是血浓于水,所以他不愿回府……
沈天远并没有进帅府,而是朝着军营的方向走去,背影看起来有些苍老……
宸王府
宸王看着那一箱箱抬回来的东西,“怎么回事?”
成亲之事是沈墨兰提出的,她没有理由拒绝他的聘礼才是……
宋暻和宿末对视一眼,“王爷,事情是这样的。”
宋暻的口才非同小可,将今日在沈家的种种经过全部一字不差的复述出来,甚至连在场众人的表情行为都说了个一二。
“最后,留下一千两,作为聘礼留在了平西将军府……”
宋暻和宿末不敢抬头,看王爷越来越黑的脸。
薄懿宸一贯慵懒的脸上越来越黑,手里把玩的珠子直接摔到了地上……
宋暻赶忙捡起,“王爷,息怒。”
王爷脸上从来都是漫不经心的慵懒,显少发这么大的火气,看来这次沈家怕是把王爷得罪了,他们也没想到,他们王妃竟然是在那样的环境下生活过来的,他们听到尚且气愤,更何况是他们王爷呢,这个王妃看来真是甚得王爷的心啊。
薄懿宸心里心疼那个女子,想到她在死人堆里拾财,在皇帝设的大宴中也是低头一直在吃喝,都没有……没有看他,薄懿都为这些事情找到了恰当了理由,并按下决心,等她嫁过来,一定要让她锦衣玉食,再不受欺负,可薄懿宸却忘了去想,他见识到的沈墨兰怎么可能是那么容易受别人欺负的人……
第二天,风和日丽,沈墨兰拒绝了朱敏了提议,昨晚朱敏就特意为沈墨兰打扫了新的院落,让她搬过去住,这样第二天宸王府来接亲也方便。
不过沈墨兰连门都没开,以前怎么没见他们对小沈墨兰这么用心,哼!
沈墨兰从前从不轻易被撩拨的心情,现在变得有些小孩心性了,只是沈墨兰自己还没有发觉罢了。
屋子里没有红,也没有喜。
和平西将军府外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整个京城的百姓这一天都雀跃了,他们的守护神要成亲了。
迎亲的队伍排成一条长龙,个个身姿笔直,步履一致 ,像是训练有素的军队,喜乐声响热闹非凡,这些人无疑都是宸王的亲兵营,随宸王出生入死,对宸王奉若神明,清一色的武将组成的迎亲队伍,威武豪迈,领队的正是宋暻和宿末。
宋暻本就长得唇红齿白,甚是讨喜,如今一身大红喜庆更是显得聪明劲十足。宿末不苟言笑,高大壮硕,一身红色的衣裳倒是软化了自身的线条。
威武的迎亲队伍不一会儿便来到了平西将军府前,将军府门口也是张灯结彩,鼓乐齐鸣,声势浩大,和里面的冷清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娘,那个小贱人不识抬举,你还何必布置这些,就让她冷冷轻轻的嫁出去不是更好!”
朱敏看着沈春兰,“你个榆木脑袋,要是真是让那个沈墨兰那样嫁出去,外人会怎么说我们母女,我就要在门口风光大办,这样昨天那些留言就会不攻自破了。”
沈春兰听后暗自点点头,“还是娘聪明。”
“哎,你说我怎么就交出你这个心思单纯的,多学着点,这女人地位要稳,不会做这些面子上的功夫怎么行!”
沈春兰呵呵一笑,“女儿受教了。”
一对母女有说有笑,只是讨论的绝不是今天的主角,但外面的那些人看到确是另一番景象……
宋暻和宿末来到门前,见到朱敏和沈春兰,“沈夫人,沈小姐好。”
“快去叫你姐姐出来,别让宋暻将军、宿末将军久等。”朱敏吩咐到。
宋暻和宿末的直觉都是相信沈墨兰的,那个女人从第一次见面直觉就告诉他们她不是一般人,绝不会说这种无谓的荒诞无稽的话。
“沈夫人差矣,等王妃无论多久都是属下应该做的。”宋暻语气带着疏离,若不是今日是大喜之日,就凭她们沈家这样对他们的王妃,他们对这位所谓王妃的继母可没什么好客气的。
自从这次沈墨兰回来,沈春兰总是觉得心里莫名的恐惧感,以致于她都不敢联系她表兄表姐,生怕这件事被泄露出来。
沈春兰带着自己的贴身丫鬟碧月,来到破败的小院。
慕容黎扒在大树上远远的看着沈春兰朝这边走来。
慕黎今年十五岁,长得英俊激灵,嘴巴又甜,这几天可是把沈府里的事情摸得一清二楚,对屋子里的这个女人更好奇了。
以前的形象可谓是与现在判若两人,难道以前都是伪装的?可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女心机未免太过城府,还有那一身功夫,莫非这个不是真的沈墨兰?沈家对她本就不是太关注,所以即使换了人也不知道?
慕黎还沉寂在自己的思绪里。
“真是世风日下,今天就要嫁人了,这门口树上还有一个男人,也不知道这没看见的时候二人都做了什么,啧啧啧……”沈春兰一脸轻蔑的嗤笑。
“哎,有些人就是天生嘴贱,就算皮相好也缺男人疼爱,眼里见不得别人好,说白了就是嫉妒。”慕容黎的嘴皮子可是练出来的,要不怎么能说动天擎皇帝让他出来玩。
“你说谁嘴贱呢?”沈春兰气的抬起脚就朝树干踹去。
“哎呦。”沈春兰用力太大,痛的直跳脚。
“哈哈哈哈哈哈,愚蠢!”树上发出一阵爆笑,还说着风凉话。
沈春兰心里憋着一口气,无处可发,“沈墨兰,你给我出来!”
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笑声嘎然而止,沈春兰和慕容黎同时朝门口望去。
阳光撒在少女的身上,沈墨红衣飘飘,大红盖头盖在头上,坠子随着走动一晃一晃的,大红的宝石腰带紧紧束缚着少女纤细的腰肢,不赢一握,好似稍微一用力,就会折断,没有搀扶的洗娘牵引,只有一个人站在阳光下,挺拔、孤寂……
“走吧。”沈墨兰淡淡的声音在二人耳畔响起。
慕容黎看着对方女子,“我可不可以不去?”他实在不想去宸王府啊。
“可以,去哪里是你的自由。”沈墨兰淡淡的说着,语气不带一点起伏。
慕容黎一听,心里一高兴,但是却觉得还带点不知明的异样。
“除非你不想要解药了。”沈墨兰独自向前走着,虽然在一片黑暗中,但是对沈墨兰确是如履平地。
就在沈墨兰快要走到沈春兰身边的时候,沈墨兰伸出脚,想要将沈墨兰绊倒,成亲的这一天要是摔个大跟头,那是极其不吉利的,不然她难消心里这口气。
就在沈春兰又开始幸灾乐祸的时候,沈墨兰却未如从前那般所期望的被她摔倒,以前沈墨兰即使睁着眼睛也是逃不过去,更何况现在呢……
可是沈春兰期望的画面却并没有出现,沈墨兰一只脚直接踩在了沈春兰伸出的的腿上,如履平地般,另一只稳稳的落于地上,周身一股不容侵犯的气场,像是女王般高不可攀。
“这地怎么不平呢?看来需要修理了。”沈墨兰声音冷冷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慕容黎又是一阵爆笑,沈墨兰这话说的实在是高。
沈春兰从小嚣张跋扈,何时受过这种气,强忍着腿上的疼痛就朝沈墨兰打去,一旁的丫鬟也上来帮忙拉着沈墨兰。
沈春兰此时已经忘了顾及京城第一才女的形象,脸上的肌肉都有些扭曲。
“真丑!”慕黎捂住眼睛,却从手指缝里朝外观看。
沈墨兰脚下后退一步,一把抓住关悦涂着大红指甲的手,向前一拉,沈春兰的身子直接朝沈墨兰扑去,沈墨兰屈起另一手的食指,借力向前顶了一下她的腹部。比起那些肉眼可见的外伤,这样的方式来的更直接也更有杀伤力,怎么也够她疼上一月二月的。
沈春兰只觉得肚子抽疼了一下,脸色煞白的坐在了地上上,一手捂着肚子,眼睛里溢满了泪水,狠狠的瞪着盖着大红盖头的沈墨兰。
丫鬟赶忙上前来扶沈春兰,沈春兰的气正无处发,一把将丫鬟推到在地。
“恶毒的女人!”慕容黎又在一旁说道。
“闭嘴!”沈春兰吼的歇斯底里,原本美貌的脸都变得扭曲。
沈墨兰一步一步踱步到沈春兰身边,沈春兰疼的往后缩去,这种退缩是身体的本能,与她的意识无关。
沈墨兰蹲下身子,一张大红盖头就赫然蹦进了沈春兰的眼底……
“啊……”沈春兰吓的叫出了声。
沈墨兰小声的扒在沈春兰的耳边,一阵低语,本是温热的气息,沈春兰却觉得浑身冰冷无比……
“胆子这么小怎么还有胆量去杀人呢,我们的游戏才刚刚开始,你别表现的如此脆弱好不好,这样很没意思呢……”沈墨兰一声一声低低的慢慢的嗓音,每一个都让沈春兰觉得彻骨的冷,仿佛全身的血液都凝结了。
她想求饶,可是伸出的手却没抓住沈墨兰的一片衣袖……
当你谋杀沈墨兰的时候你有没有想到今天,沈墨兰求你你可曾想过会绕过她……
“碧月,还不把你家小姐扶起来。”沈墨兰在沈家这些天已经充分明白了一个道理: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所以以前的小沈墨兰才会活的如此憋屈,被人害死,死后连个清白名声都没有,既然要改变这世间浊流,那必是要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就拿沈家这个恶毒的杀人凶手开刀吧。
门外,沈天远脸上并没有太多的喜色,而宋暻、宿末脸上对这对王妃的父母也没有过多的热络,虽然说宿末和宋暻官职并没有沈天远高,但是他二人在边关所立下的战功确是京城中这些武将所远远没有的。
大门缓缓的打开了,众人的目光都朝着门口望去……
没用喜娘的搀扶,亦没有丫鬟的陪同,宋暻和宿末一眼就认出了随后走出的正是大殿上的那个少年,而后面的沈大小姐脸色苍白,眼睛肿的像桃核似得,不知道的人看了还以为是姐妹情深,难舍难分,可宋暻和宿末见识了沈家人相处的模式,知道根本不可能是那么回事,看来这个沈大小姐又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也是,他们的王妃连一向无往不利的王爷都吃瘪,此时二人都按下决心,得罪谁也不能得罪王妃,就算是……就算是王爷,他们也要见风使舵,嘿嘿。
沈墨兰无人搀扶但每一步都走的坚定稳重;大红盖头看不见容颜,却让人觉得必是世间容貌极美之人,或许极美都不足以形容出周身的气度和给四周之人的震撼……
待到众人回过神来,沈墨兰洁白的素手已经挑起轿帘,坐进轿去,众人脑中一片空白,只记得天地间那一抹傲然挺立,坚定执着的大红,缓缓闭合的轿帘逐渐的掩饰了红衣女子纤细稳健的身姿。
很多将士此刻便以记住了这个大红的身影,一生难忘,这是他们日后崇拜的神……
众将士心中皆是感叹,只有这样的女子才能配得上他们心中的王爷呀,“这未来王妃周身的气场可真是不容小觑。”众人眼里闪着兴奋的光,唇角高高扬起,王府这下终于有女主人了,他们的王爷终于不再是一个人了,终于有人陪伴了,只是别人出嫁都带个随嫁丫鬟,他们的王妃怎么随行带个男孩,还有这沈家外面声势浩大,可是却一点嫁妆给没有……
众人心中虽然充满疑问,但是却没人议论和问出声音来,宋暻和宿末一摆手,“起。”
花轿缓缓抬起,留给沈家一个渐渐远去的背影,没有父母的告别,没有含泪离去的现场,好像看的是别人家嫁女的故事。
从平西将军府到宸王王府,街道两旁一时间排满了许多驻足观看的人。镶着金丝的红毯铺满王府的每条道路,所有的房屋都打扫的干干净净,雕栏玉柱,红墙黑瓦,整个王府显得庄严而大气,是平西将军府所无法比拟的。
这座府宅建筑在京城最豪华的街道,是当年先皇御赐,沉寂了十载,在宸王这次回京又重新焕发了新的光彩,同时也在迎接着它的女主人的到来。
宸王府内更是热闹非凡,文武百官皆来庆贺,宸王站在其中,大红的喜服衬着刀刻的脸,一双桃花眼熠熠生辉,愈加桀骜与不羁,一身大红的喜服衬的肤色更加的白皙,连女人看了都会自叹不如,不禁感慨这世间怎么有如此英俊的人儿。
“皇上驾到——”尖细的嗓音从门口传来,贯穿力十足。
宸王一步上前,走在百官之首,来庆贺的文武百官随后朝宸王府大门走去。
只见薄懿瑾一身明黄,身穿五彩金龙,内侍监哈着腰,低着头,伸着手,薄懿瑾的大手搭在了内侍的手背上,步下皇撵。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臣齐身下跪。
“众位爱卿平身,今日是宸王大喜,一切俗礼皆免。”薄懿瑾笑道,面上一片喜悦之色。
薄懿瑾走上前扶起薄懿宸,外表看似兄弟情深,“六弟,今日是你的大喜之日,从此以后可要以家业为重,早日为皇家开枝散叶。”家业二字咬的甚重,国事以后你就甭管了吧。
“多谢皇兄。”宸王桃花眼眯起,薄懿瑾的意思他怎会听不出来。
“恭喜皇叔,如愿以偿。”太子薄常泓祝贺道,但眼里却闪着阴谋,转瞬即逝。
“恭喜皇叔。”二皇子薄常青也恭贺道。
薄懿宸嘴角上翘,今日的薄懿宸已经不在是当年任你们赶出京城的少年,薄懿宸眨了眨眼,眼皮在提起的瞬间,“多谢太子。”
此时传来门口礼仪宏亮的声音“新娘到——”长长的尾音拖得很久,响彻整个王府,所有人都齐齐的朝门口望去,这个沈府的女子最近在京城上演了形象大反转,也可谓是京城的名人了。
门外一阵喜炮乍响,欢庆的气氛还在继续,薄懿宸唇角微勾,眼里闪着一丝自己都察觉的温柔,大步向门外走去,大红的喜服随着步伐的矫健下摆轻轻摇摆,似荡起一片红云,风流潇洒。
太子的目光久久的追随睿王的背影,像毒蛇一样,轩辕睿,将会是你登夺皇位最大的拦,前几天父皇的话又回响在薄常泓的耳里,不除你难消我心头之恨。
薄长青看着薄懿宸的背影,再看看身边太子阴霾的眼,嘴角露出不明的笑意……
外面天气晴朗,似乎受到了这件喜事的感染,万里无云,碧蓝一片。薄懿瑾大步走到门外,只见大红灯笼花花轿缓缓落于王府正门之间。
抬轿的壮汉稳稳地放下轿子,薄懿宸大步朝轿门走去,修长的有力的大手轻轻的挑起轿帘,露出端坐于内身着大红嫁衣的沈墨兰,天地间仿佛只有这一抹红色,一眼既是万年。
薄懿瑾踢了踢轿门,伸出修长有力的大手,等待着另一只手的交握。
沈墨兰定了口气,伸出柔若无骨的纤纤葇胰,轻轻的搭在了薄懿瑾温热有力的大掌之上。
两人的身子同时微微一颤……
众人脸上一片喜色,都在大声说着天作之合郎才女貌的佳话。
就在两只手交握的瞬间,鼓乐齐鸣,礼炮齐响……
“时辰到——”司仪大声喊道,余音袅袅……
薄懿宸携着沈墨兰脚踏着延绵至王府大厅的红毯,一步步朝宸王府府内走去。
文武百官无不被沈墨兰高贵出尘的气度和宸王出色的外貌和浑身散发的男子气概所折服,薄懿宸低头看了看身旁气质淡定的女子,没想到娶到她他内心竟会如此的雀跃,两人携手一步一步朝着大堂走去。
红毯两旁,是宸王的亲卫,笔直的忠诚的守卫着他们的王与即将成为王府女主人的宸王妃。
当两人出现在大厅内,本是一片喧嚣的大堂瞬间鸦雀无声。
沈墨兰一身凤冠霞帔,高贵无比。一身大红绣着彩凤的嫁衣,绚烂的丝绦霞披,奢华的凤冠高高戴于头顶,翚衔玉珠低垂下来,轻轻的摇摆,走动间叮叮当当的脆响悦耳,带起一片流光溢彩。
宸王同样一身大红喜服,头戴紫色琉璃金冠,墨发高高束起,刀刻般的脸庞,微翘的薄唇,挺拔如松,两人身上闪着相同的冷漠疏离气息,气质无比的融合。双握在一起的双手,牵起了彼此未知宿命的开端,也开启了南阜国新的一页,从此南阜天下将发生质的改变和飞跃。
二人来到堂中,薄懿宸拉着沈墨兰的手,接过喜娘递来大红喜球的一端,将另一端放入沈墨兰纤细的素手中,透着大红丝质喜帕,两人无声对视。
“一拜天地。”司仪之声响彻整个宸王府。
沈墨兰与薄懿宸转身面外苍天跪下,跪拜天地。
“二拜高堂。”赞礼声接着传来,只见薄懿宸坐在主位,明相坐于侧首,脸上皆是一脸笑意。
薄懿宸与沈墨兰转身跪下,先皇已逝,自然是长兄如父,更何况轩辕宇又是当今圣上,贵为九五至尊。
“夫妻交拜。”司仪声再度再起。
轩薄懿宸、沈墨兰面对面站立,隔着大红盖头,两两相望,轻轻一拜。
“礼成,送入洞房。”高高的司仪声回荡。
拒绝了喜婆的搀扶,“带路就好。”
看着沈墨兰一步步朝里面走去,慕容黎少年的心有一瞬的苦闷,摇摇头,朝外走去,直接跃上门口的一颗大树,夜幕下整个王府在红灯下闪着微光,他竟有些想家了……
薄懿宸在外面招呼着文武百官,礼成后薄懿瑾便带着太子率先回宫,但是二皇子却留了下来,二皇子薄常青这些年一直都不怎么露面,只有在每年的国庆重大场合才会出来,可是众臣最近看见他的次数却比一年加一起都要多。
薄懿宸久经沙场,回来这些天意向不明,众人都是猜测的心态,生怕走的过分接近引起了皇上和太子的敌意,但是却又不能不来,如今再加上二皇子这不明的势力,可谓在京中的官员们无不如履薄冰,纷将脑袋提在裤腰带上,生怕走错一步,故众大臣纷纷祝贺饮了一杯酒后便一一辞去,谁敢闹宸王的洞房,那是不想活了,不一会儿,大厅内便只剩下宸王薄懿宸和几个亲信以及二皇子薄常青,还有不得不来的沈天远朱敏。
沈天远眼光在薄懿宸和二皇子之间兜转了一圈,“宸王,虽说你球娶了墨兰,但是这不代表沈家就唯你马首是瞻。”沈天远此人倒是个好官,从不徇私枉法,也从不偏袒势利,只衷心于皇权,这一点父皇生前就对他说过。
薄懿宸桃花眼里闪着幽幽的光线,在皇家本就没有什么翁婿,皇家才是最高贵的血统,就算沈天远是沈墨兰血缘的父亲,是薄懿宸的老丈人,但是沈天远见到薄懿宸仍然要下跪,尊称为王爷,甚至在沈墨兰面前都要下跪,尊称一声王妃。这是皇家的礼仪,更是皇家不容侵犯的标志。
薄懿宸看着沈天远,叫他一声父亲岂不是抬举他了,想到他们沈家对沈墨兰做的一切,“沈将军这样说未免太抬高了你自己,你觉得谈论政事你该这么和本王谈话吗?嗯?”薄懿宸声调拉的长长的,不悦的意味十足。
这还是薄懿宸回京之后在别人面前第一次以王爷的身份讲话,战场上的杀伐之气尽显,身上散发着威压压的对面的朱敏直喘不上气来,只有真正见识过死亡,经历过战场的残酷的武将才有得杀伐之气。
沈天远和朱敏同时跪地,“宸王此话过重了,沈某只是表明了在下的立场,与政事无关。”
薄懿宸笑了,“立场,你对本王表明难道是觉得本王的立场有问题?嗯?”
沈天远也有些慌了,他本想表明立场,可没想到弄巧成拙。
朱敏见沈天远的额头冒着冷汗,“王爷……”
“这里有你一个妇道人家说话的份吗?”薄懿宸不怒而威。
朱敏打了一个冷战,不禁有些后悔不如当时对沈墨兰好一点了,不过另一种想法也滋生出来了,怨当时沈春兰手脚不干净,要不怎么会有今天他们的狼狈。
沈天远低下头,宸王这明明是找茬,“末将不敢。”
薄懿宸也不想把事情做的过于绝对,点到为止,“起来说话,墨兰在沈府这么多年,好也罢,不好也罢,从今天开始,她就是我薄懿宸的王妃,你们的宸王妃,我娶她,不是因为你们沈家,单论势利而言,你们沈家我还不放在眼里,可记住了?”
“是,末将记住了。”
“是,记住了。”朱敏也跟着符合道。
薄懿宸看着这两个人,“不送。”
看着沈天远和朱敏的背影,啪啪啪的掌声在大厅中响起。
“六皇叔真是好魄力,看来是要给这位六婶出气了。”薄常青褪去了一身清淡的形象,竟然开起了玩笑,揶揄起薄懿宸来。
“长青,你年纪也不小了,什么时候也娶个皇子妃让六叔瞧瞧。”薄懿宸和薄常青对面而坐,显然关系极好。
“六叔切莫拿皇侄开玩笑,这太子还没大婚,哪里轮的到我,就算要大婚,也要有个喜欢的女子才行啊,我可不像皇叔,能遇到如此心思巧妙玲珑剔透的女子为伴。”
听到薄常青提起沈墨兰,薄懿宸眼神不自觉带上了温柔,一点也不客气,“她的确是不同寻常的女子”。
看到薄懿宸心动的模样,薄常青脸上不自觉带上几分沉重。
“皇叔,如此时候,切莫以大局为重,这儿女私情可是祸水啊!我们谋划了这么多年……”
“皇叔,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薄懿宸一摆手,“我知道你要问什么,这种问题不会有,江山我要,这个女人我也要。”薄懿宸说的一点也不带犹豫,就像此刻他的心。
“期望皇叔记得今天的话,一切以大局为重。现在朝中各种势利复杂,我们要抓紧时机……”薄常青此刻倒是有几分谋士的味道。
“相信用不了几日皇上和太子就会有动作了,我们一切静观其变。”薄懿宸慢悠悠的说道。
“事成之后还望皇叔能履行承诺,侄儿先行告退,就不打扰皇叔的良辰吉日了。”薄常青站起身,告辞了宸王。
房间内
沈墨兰早就打发了喜婆,宸王府内没有丫鬟,所以此刻房间内就只有沈墨兰一人。
人吃五谷杂粮,沈墨兰折腾了半天早就饿了,直接将桌上的酒菜吃了不少,直到肚子鼓鼓的才开始独自饮用着桌上的美酒。
这就是薄懿宸进到新房来看到的一幕,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王妃真是好兴致。”薄懿宸坐在桌边,等在桌边,也不见他这位王妃有什么动静。
只得自己提起酒壶,给自己斟了一杯酒。
在外面宸王一向是众将士的神,可是作为一个男人,面对着自己喜爱的女人,薄懿宸却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举起酒杯直接喝了个干净,他们的嫁娶说来也是太富有戏剧性,就跟那些个话本子似的。
沈墨兰自己早就将大红盖头拿了下去,长长的墨发直接披于腰部,肤色白皙,眉目之间透着淡淡的清冷,宸想到之前发生的种种,宸王不由得看的痴了……
沈墨兰不知道人间夫妻是怎么相处,但是以前她到时有不少好友,既然两个人不可避免的成了绑在一起的蚂蚱,那么总是要好好相处的。
沈墨兰抬起双眸,一张俊美的脸庞就这样直接蹦进了脑海里……
狭长的丹凤眼,高挺的鼻梁,不点而朱的红唇,连女人都会嫉妒的肌肤,这是这样一张脸组合在一起却不见一丝女气,只让人觉得惊艳的同时还透着铮铮的男儿气息,让人不自觉的沉迷在这一种奇怪的气质里。
感受到沈墨兰的眼神,薄懿宸的耳朵微微的正吐露着粉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