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风云出我辈,一入江湖岁月催。皇图霸业谈笑中,不胜人间一场醉。”江湖凶险,朝不保夕,不是人人都能这般潇洒、这般坦荡,世上令狐冲很少,更多的是岳不群、左冷禅这样的人物。《笑傲江湖》这部作品是金庸笔下最有江湖味道的武侠小说,《天龙》、《射雕》、《神雕》、《倚天》均以国仇家恨为主题,因而难免缺少了江湖中快意恩仇的情节,“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江湖,人心也。”因此,《笑傲江湖》这部作品通篇都写着两个词——吃人!
岳不群为了成为五岳剑派掌门,“吃”了恒山两位师太;左冷禅为了登上权力的巅峰,“吃”了武林一批高手;而杨莲亭为了给日月神教换血,更“吃”了日月神教一大批教众,血淋淋的事实背后,无非是“名利”二字罢了,唯有咱这位令狐大侠,一柄剑、一壶酒,便足矣,到小说结尾,他也终于抱得美人归,平江湖之大乱,遂退隐江湖,再也没有出来。那么令狐冲究竟去了哪里呢?他的归宿在什么地方?
其实令狐冲不知道,在华山上有一位老头子一直都期望令狐冲做一件事,这位老头便是风清扬。众所周知,风清扬乃剑宗弟子 ,后来被气宗高手欺骗,于是乎心灰意冷之下躲入华山,再也不过问武林世事,然而他心中却一直有一个心愿——不忍华山覆灭。这一点从旧版《笑傲江湖》可以看出,旧版作品中,杀死魔教十长老的那位神秘高手,正是风清扬本人,可见他虽隐居世外,他一直都希望华山派能够兴盛,而令狐冲则是他晚年最有潜力的“千里马”。
风清扬传授令狐冲剑术,其实有两大目的,第一:不忍独孤九剑失传。这套剑法堪称金庸武侠第一剑术,如此剑术一旦失传,岂不可惜?第二:中兴华山派。令狐冲是谁?岳不群大弟子,不出意外,将来华山掌门非他莫属,其后他在方证大师、冲虚道长帮助下,平复江湖之乱,而岳不群、左冷禅也都死了,令狐冲自然是华山派掌门的不二人选。而令狐冲学过剑宗武功(独孤九剑),也学过气宗武功(岳不群弟子),一旦他继任华山掌门,不正好统一了华山近百年来的分裂格局吗?
可见在风清扬心中,令狐冲无疑是中兴华山的最佳人选,他也给予令狐冲极大的厚望,然而他到死都没料到,最具潜力的令狐冲最后居然死在了这个地方。
小说中风清扬出场的时候,其实已经重病缠身,文中“练如金纸”、“好久没晒太阳了”、“过得几年,世上便永远没这套剑法了。”等段落不难瞧出里面的端倪,而令狐冲后来上华山,找遍华山前后亦不见风清扬,可见风老差不多已经离世了,令狐冲是个孝顺的人,但却不懂风清扬的心意,他根本不懂风清扬寄予他的厚望,结果带着任盈盈隐居在了西湖梅庄中。他没有履行风清扬的心愿,却反而履行了岳灵珊的遗愿,当真令人无奈。
《笑傲江湖》结尾,岳灵珊临死前求了令狐冲一件事:
岳灵珊道:“他……他不是存心杀我的,只不过……只不过一时失手罢了。大师哥……我求求你,求求你照顾他……”
自此令狐冲未来的人生便与林平之绑定在了一起,林平之结局如何?被令狐冲关押于西湖水牢当中,而令狐冲则成了当年的“梅庄四友”,一辈子幽居在梅庄里,照顾林平之一生。金老笔下的主角的结局大都是这般含糊不清的,金庸先生没有明说,但往往胜过当面指明其归宿,如《天龙》段誉、虚竹,金庸说段誉当了皇帝,所以《射雕》中一灯大师曾提到他结局与别的皇帝一样,做了和尚,死于天龙寺;金庸说虚竹隐居灵鹫宫,可见他结局也老死于此地;金庸说杨过、小龙女隐居古墓,所以《倚天》黄衫女自古墓而来,并道破二人结局(即终南山后,活死人墓;神雕侠侣,绝迹江湖。)
金庸先生对令狐冲的结局安排亦是如此,告知读者他的归宿,言外之意便是令狐冲与任盈盈隐居此地,岁尽而亡。这一点却是风清扬始料未及的,华山靠谁来中兴呢?难道是封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