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1年,关锦鹏邀请小虫为电影《阮玲玉》谱写主题曲。《阮玲玉》是小虫第一次尝试电影主题曲,当时关锦鹏对音乐要求非常高,小虫一连被毙了几次稿,压力非常大。
为了写出满意的歌曲,小虫看遍了阮玲玉主演的所有电影,听遍了上海三十年代的流行歌曲,甚至阮玲玉演电影的姿态手势,讲话腔调,他都研究得非常透彻。那段时间,小虫盟里都是阮玲玉声影。
有一个晚上,小虫坐在钢琴前写歌。每谈一个音符,好像身边就有一个声音对他说:对。
就这样,他写完了《葬心》。曲子写好了,小虫请来苏慧伦的姐姐苏霈,模仿三十年代女歌星最爱唱的腔调试录,然后拿给黄莺莺听。等到正式录的时候,他让黄莺莺用夹子夹住鼻子,这样唱出来就有了三十年代的鼻音感觉。
唱片做好后,再丢在地上磨,便有了沙沙的声音, 令人称赞的满满旧上海味道的《野草闲花蓬春生》就是这样做出来的。以至于,第一次听到这首歌的人,真的以为是阮玲玉唱的。
《野草闲花蓬春生》完全唱活了阮玲玉。如果你没有看过电影《阮玲玉》,没关系,听听这首歌,就什么都懂了。
可是,真正让我记住《野草闲花蓬春生》这首歌的,却不是电影《阮玲玉》,而是电视剧《我的团长我的团》。
在《团长》中,只有阿译出现的时候,才会放这首歌,所以印象中,《野草闲花蓬春生》成了阿译的专属音乐。
第一次阿译的BGM响起
二十五岁生日那天,阿译把他父亲给的手表当了,换了三斤四两六钱五花肉,然后流落在禅达收容所的川军团吃上了第一顿“白菜猪肉炖粉条子”。
吃过饭,大伙儿开始耍宝,康丫表演吃粉条子,迷龙表演睡觉打呼噜,阿译说要给大家唱首歌:“蝴蝶儿飞去心亦不在,凄清长夜谁来,拭泪满腮……”
穿着笔挺军装的阿译用他特有的颤音儿,唱得正起劲,被迷龙扔过来的木板打断,随之而来的是东北特有的大嗓门叫骂声:“鸡皮疙瘩叫你嚎掉了一地!捡回来!”
就这样,阿译的第一献唱无疾而终。
第二次阿译的BGM响起
庭审龙文章的时候,川军团的每个人使出十八般武艺为团长辩护,均告失败,连一向自诩“三寸不烂之舌”混迹军团的孟烦了都被杀下去了。这时候,阿译站了出来,说了一句“他有罪“ 一言语惊四座。
《野草闲花蓬春生》的音乐响起,阿译用手掩面一边拭泪一边接着说:但是,如果我三生有幸,也能犯下他那样的罪,吾也宁死啊!我死也不要像他们那样浑浑噩噩,如果做不成龙文章那样的人,吾宁死乎!”
文文弱弱的阿译用读书人的方式说清了龙文章是一个怎样的人,他的话正是军政世家出身的虞啸卿想听的,更是虞想让老油条唐基和陈大员听见的,也只有这样才能救下龙文章一命。
这是一直被全队人挤兑的懦弱书生阿译第一次立大功,也是阿译第一次立誓言。
第三次阿译的BGM响起
后来龙文章带着一行人渡江攻打南天门,在弹尽粮绝的时候,苦苦等待着对岸虞啸卿的援兵到来。可是左等右等,都没有,直到灰头土脸的阿译出现。
看了只带来的十几个兵的阿译,龙文章发了疯的痛揍他。因为阿译的到来,粉碎了龙对虞的最后一次希望。他打阿译只是为了发泄,因为他无法对信得过他的弟兄们交代,他亲自领着弟兄们走上了绝路。可明知是绝路,阿译也冒着被日军打成蜂窝煤的风险,跑来和大伙儿在一起。曾经阿译骂这些人是“王八蛋”,而现在阿译只想和他的团长以及“王八蛋们”在一起。
也许是对阿译的愧疚,在南天门的广播室里,龙文章邀请阿译唱歌。于是阿译又唱起了他最喜欢的歌子《野草闲花蓬春生》。这次阿译唱得更加凄迷,更加动情,颤音+破音+哭音,最后连对面的日军都受不了,冒死发起了进攻。
最后一次阿译的BGM响起
烦啦和阿译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烦啦是做为共军阵营来劝降的。此时阿译已经成为国军的一名上校团长。他的部队训练有素,打了好几次硬仗。
听到留声机里传来《野草闲花蓬春生》那首歌后,烦啦突然跳了起来,大喊着 “阿译不要!”。破门而入后,看见阿译跪在地上,拿着一枝枪,悲伤的看着烦啦:“你冲上去了你找到了希望。我又跑了我没有希望……烦啦我好想他们……我总是做错我不想再错了。”
然后阿译对着自己的脑袋开了一枪。
他身旁的留声机还在嘤嘤的转,《野草闲花蓬春生》那首歌还在响。
最终,阿译在龙文章自杀后,追随他而去,并兑现了他的誓言。
《野草闲花蓬春生》之所以成为阿译的专属音乐,并不仅仅是每次阿译露面都伴随着这首音乐。因为阿译唱出了歌里的心酸无奈,也唱出了野草闲花被受风吹雨打后,依然“香如故”的清高和孤傲。这是他读书人的教养所致。
阿译和阮玲玉同样来自大上海,本来是一个书香世家的公子,因为父亲下班路上被日军当作练枪的活靶子杀死后,他才从军。来到军队后,阿译发现他之前所信仰的一切都坍塌了。尽管他与周围的世界格格不入,但是国恨家仇未报,他不甘。和一帮兵渣子浑浑噩噩过日子,他无奈又不知如何是好。
直到龙文章的出现,他找到了新的信仰,人生还是有其他活法的。后来龙文章因为拒绝打内战自杀,阿译再次失去了信仰。历经多少生死劫难,他们终于赶走了日寇,如今,却要同胞相残,不管阿译战还是降,都不得不面对这一现实。这唯一的现实逼死了龙文章,也逼死了阿译。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阿译不懂,他觉得自己又没活路了。
便是:
天给的苦 给的灾 都不怪
千不该 万不该 芳华怕孤单
林花儿谢了 连心也埋
他日春燕归来 身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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