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英国牛津大学,有一个评价学生最坏的词,叫做“灰人”,形容那些在某一领域资质差,但想通过艰辛努力而达成目标的人。
这种评定标准,强调天赋在某些特定领域的重要性,否定资质愚钝者的后天努力。
政治不正确,可能很难被国人所接受,但我本人倒觉得不无道理。每个人的天赋是不同的,我们应该及早发现自己的长处,把有限的精力和时间,用在自己比较擅长的领域,并在这一领域发挥特长,而不要硬拿着自己的短板,去和别人比长处。
阿译长官认真严谨,即使是在松散破败的收容站里,也要把自己整理的干干净净,并意图督促其他渣子也有个士兵的样子。
阿译长官聪明好学,在怒江河畔,用唱歌区别敌我;在祭旗坡阵地,通过日军断断续续的腔调,就能用还原出一首日语歌。
这是一个搞科研或者教育,做学问的好苗子。可放到怒江战场上,让阿译带兵打仗,他就成了一个战争领域的“灰人”,成了禅达收容站里的孔乙己。
那首阿译长官曾破嗓高唱的《知识青年从军歌》,听起来很悲壮,细想却很悲哀:让一群有知识有文化,却未必会打仗的人到前线与日寇对命,对国家来说真的好吗?有多少人能够有霍去病和班固那样的军事天赋?
在硝烟弥漫的怒江战场,阿译能够保命已实属幸运。而作为一个灰人,梦想成为龙文章那样的人,在战场上一展雄风,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偏偏就是他,一心要当英雄,要做龙文章那样的人-------我死也要做成他那样的人,做不成,吾宁死呼!
战争是个魔鬼,把许多不该上战场的人,裹挟到了战场上;但战争也是个熔炉,把许多人打碎了又重新揉捏成个人形,回炉重造。
整部《我的团长我的团》,就是阿译长官的个人成长史。而他从一个战争灰人,成长为铁汉团长,其实就是两次回炉重造的结果。
第一次南天门之战,千余无名炮灰战死,横尸荒野,让阿译见识了生与死;第二次南天门之战,除了面对日军的进攻,还亲历了友军的背叛,让阿译看破了名与利。
在熔炉中翻滚,被铁匠龙文章锻打,阿译长官终于凤凰涅槃,获得了重生。
其中苦楚,非亲历者不能切身体会。当阿译第二次从南天门下来,他已经被锤炼成一个钢铁战士了。
最难能可贵的是,尽管战争对他百般蹂躏,尽管战友一个个牺牲,尽管遭遇种种背叛,阿译还保持着自己的信仰,坚定不移。
后来他离开炮灰团,实现了在禅达收容站时的理想,独领一团驰骋沙场,只是林团长的敌人已经不是日军。阿译所部个个都是杀人老手,而且视其为精神领袖,俨然就是炮灰团的翻版,而他本人也终于做成了龙文章那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