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今后还要在山庄里呆好几天,秋香就颇有一点“生无可恋”的颓废,这一点连秋明都看出来了。傍晚下工回家时,老实男人就忍不住问女儿道:“香儿,你怎么了?那三位少爷可是欺负你了?”
秋香连忙振作精神摇头:“没有没有。爹,和你说过多少次,他们就是叫我过去说说话,因为前天他们帮咱们解了围,所以我答应明天开始帮他们救活那个菜园子,别的什么都没有。”
“菜园子?”秋明疑惑:“那么尊贵的少爷,能把菜园子这种东西放在心里?他们又不是咱们这样的庄户人家,菜粮那就是保命的东西。”
秋香道:“不然还能怎么样?你觉着你闺女我还能拿得出什么谢礼?我倒是说过给他们两匹粗坯布,他们不要,我怎么办?”
秋明:……我闺女胆子真大,拿两匹粗坯布送给人家做谢礼,嗯,这孩子确实有点狂妄了。
秋香看秋明半天不说话,心中忽然想起一种可能性,不由“咯噔”一下翻了个个儿,连忙轻声道:“爹,当时他们把我叫去亭子,那不是你们都能看见吗?我和他们可是没有半点牵扯,难道……就这样,还有人说了什么风言风语吗?”
“没有,你不要胡思乱想。”秋明立刻回答,说完见女儿目光直直看着自己,他就咳了一声,无奈道:“真的没有。好吧,其实最开始,难免有些人要说点怪话,他们就是眼红,少爷们只愿意叫你过去说话,他们自家女儿想送进来做个粗使丫头都摸不着门儿,所以能不眼红吗?不过后来我们去荷花池那边歇晌,正巧看见几个丫头走过去,然后大家也就没话说了。”
“哦?这是怎么个说法?”秋香惊讶,暗想那几个丫头有什么魔力?竟能让这些八卦眼红的村民停止议论,这连我都做不到啊。
“没……没什么。”秋明一脸尴尬,他越是这样,秋香越好奇,不停追问之下,就见老爹到底崩溃了,无奈道:“女儿啊,他们胡说八道呢,你真没必要听。”
“一定要听。”秋香摆出了打破砂锅问到底,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架势。接着就见老爹怜悯的看了自己一眼,小声道:“呶!这个可是你自己非要听的,听完了别生气。”
“怎么可能?爹爹你别卖关子,快说吧。”秋香不耐烦,暗道这个老爹就是这一点受不了,多大点事儿,也值得磨磨蹭蹭。
秋明目光复杂的看了自家闺女一眼,忽地如同豁出去般气呼呼道:“他们都说,那几个丫头看上去简直就像是仙女儿一样,你和人家一比,就像是乌鸦比凤凰。那几位少爷再怎么想尝鲜儿,离了凤凰也该找个画眉黄鹂鸟什么的,怎么可能看上你这只乌鸦?”
秋香:……
“呶,这可是你自己要听,我本来怕我儿伤心,不想说的。”秋明见女儿死死瞪着自己,连忙退开两步,现在秋香在他心中地位已经凌驾于吴氏之上,仅次于冯老太太,这可是和那些神仙少爷们都能说上话的孩子啊。
秋香:……爹我知道这是我逼你说的,但你就不能委婉一点儿吗?不能……把我美化一下?为什么非得是乌鸦?你就说个喜鹊也比乌鸦强啊是不是?我要变成乌鸦嘴,第一个哭的就是你好吗?
还有那些村民,太可恶了。自己怎么就成了乌鸦?明明她又端庄又安静又肯吃苦耐劳,这样的自己,做不成凤凰,好歹做一只苍鹰是没问题的吧?坚韧不拔,傲视天际,怎么就成了乌鸦?会比喻吗?
回到家中,少不得又要把今天的事情向冯氏等人汇报一下。秋香注意到秋芳秋月这时已经恢复正常,在炕沿边坐着听得津津有味,也是有点目瞪口呆,暗道这俩姐姐的心理素质够强大,看来昨天的东施效颦只是她们头一次听说,有点接受不了现实,不然也不至于让一个成语就给弄哭了。
“这么说,明日香丫头就要去摆弄那菜园子了?”周氏喜滋滋道:“他们有没有说过给你多少钱?”
“你没听香丫头说,那是人家少爷给她要的前天帮着解围的谢礼,哪有什么钱?钱钱钱,你们一个个是钻进钱眼里去了吗?我告诉你们,从现在起,就本本分分做事,踏踏实实务工,赚该赚的钱,别让那二两银子烧着,总想着三丫头能赚更多的钱回来,咱们又不是卖孩子为奴。”
周氏方氏的确是抱着这样心思,让冯氏一说,顿时都低下头不敢再说话。这里秋香看了祖母一眼,心中暗暗感激,同时也有点惭愧。其实她也有想过可不可能从那几个家伙身上再搜刮点银钱,反正对他们来说九牛一毛的东西,对自己就是一笔很可观的财富了。她从没想过要攀高枝,可这高枝既然探到了她面前,她想揪下几片叶子也是很正常的想法是吧?那么三个金光闪闪的大少爷啊,谁能心如止水?最起码臣妾做不到。
秋香在心里仿照《甄嬛传》里的皇后体咆哮,不过想想这两天遇见那几个家伙,不但没赚到一文钱,反而还让他们要去了十几天的白工,可见自己这只狐狸还是斗不过那几条恶狼,所以就如同冯氏所说,她已经不想着赚钱了,能平安脱离狼窝就好。
事情比秋香预料的还要顺利。两天后,后园的修葺全部完工,秋明等人领了工钱,也就解散了。只有秋香,因为菜园子还没有起色,所以仍要苦逼地留在这里。好在这两日那几个恶劣的家伙没来打扰她,不知是不是被什么事情绊住,听说连林潇然都不在山庄里。
三个人不在,秋香乐得清闲自在。那菜园子只是没人打理,以至于干旱少肥,而在山庄后墙根下靠近西北的地方,从春天起就养了许多鸡鸭鹅,据说是为兽舍里猛兽准备的食物,所以粪肥也不缺。
秋香忙活了这两日,那些白菜萝卜已经能看出起色了。这一日她正在菜园子里拔草,就听一阵嘶吼之声远远传来,过了大概半个时辰,几十个镖师护院打扮的人抬着十几个笼子从荷花池和菜园旁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