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魏敬群
张荫桓(1837—1900),广东南海人,字皓峦,号樵野,又号红棉居士,晚清名臣,曾任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大臣兼礼部、户部、吏部三部侍郎,多次出使欧美,百日维新主要人物之一;著名诗人,著有《庚辛集》《风马集》《来复集》《三洲集》《不易集》《荷戈集》等。
张荫桓捐班知县,1864年分发山东候补。来济南后,他住在舅父李宗岱(山农)家中。李宗岱时任山东候补道署山东盐运使,府邸在东流水。
张荫桓《舅氏城西别业》一诗曰:“霏金渟悬碧清阁,瓌宝鸿文汉石园。四座古懽雄海岳,杜门清趣似江村。深冬万树生寒绿,隔岸虚亭落涨痕。长忆围棋频睹墅,异乡犹得共朝昏。”
张荫桓候补无事,每天泛舟大明湖,或到曲水亭下围棋。
清代诗人牟伯融《红棉吟》诗曰:“风行历下《桃花泉》(棋谱名),国手偏推粤客先。赌墅竟能陪谢傅,乘槎直上看张骞。围棋决胜特余事,才比马周工奏议。”
这里不光说“粤客”张荫桓弈名之高,决胜帷幄堪比肥水之战下围棋赌别墅的东晋太傅谢安,而且称赞其外交才干与张骞相类,治国韬略与唐太宗时宰相马周比肩。其舅父李宗岱亦是一名围棋高手,甥舅二人时常相对手谈。
“长忆围棋频睹墅”,正是这种情形的写照;而“异乡犹得共朝昏”,则描摹他们之间的亲密和谐。李宗岱虽为其舅,却与之年龄相仿,彼此亲情深厚。“似舅还同岁,情亲四十年。”(张荫桓《读东侯舅氏见怀书欲寄》)时山东巡为阎敬铭,一日,嘱幕僚数拟奏稿皆不满意,亲自动笔仍觉不妥,遂交李宗岱。
李回家对张荫桓言及此事,张请缨拟就。翌日,李以文稿上呈,意不过塞责。阎敬铭见其叙事明通,洞中肯綮,深为嘉许。知是张荫桓所撰,便令传见。相谈之下,甚为投合,阎便安排其入幕掌管文秘,此后渐相倚重。
1867年,丁宝桢继任山东巡抚,尤为赏识张荫桓之才干,不久即擢升其为山东候补道。1875年,丁宝桢派委张荫桓筹办山东机器局。张荫桓宵衣旰食,很快在小清河北岸的赵家庄将其建成,枪支弹药源源不断生产出来。1881年,山东机器局试制成功水雷,在大明湖进行爆破试验。张荫桓和一众官员到场观看,兴奋之余,他写下《大明湖观水雷歌》。中有句曰:明湖秋水方涟漪,垂柳初赭寒芦肥。
张荫桓十分欣赏大明湖景色,吟有《初夏宴汇泉寺》《大雨集小沧浪》《北渚》等诗,“明湖净如拭”、“芙蓉浴清漪”等句清新自然。他还有不少咏泉篇什,如《珍珠泉竹枝词》《冬日重过五龙潭》等。
《珍珠泉竹枝词》包括十首,其一曰:“亞字阑干敞四周,中留一角浣长裾。珍珠满掬不盈饱,仍买馒头喂大鱼。”
写山的诗有《秋登千佛山感赋》《龙洞杂诗》《佛峪祖筵别幕府同僚》等。
最后一首是五言长诗,写于离济他迁之际,“三年共盾墨,凭几珍珠泉”,“诗钟出荷荡,好句将浪传”等句忆及泉湖,亦有诗句“殷勤谢同舍,况兹岁寒天。努力崇令名,相期在华巅”,寄意未来。
可悲的是,张荫桓因参加戊戌变法,被慈禧太后下令处死,于1900年命丧戌地乌鲁木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