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篇系精读中国史连载212,《隋唐史话》连载22(点击蓝字可查看上篇),欢迎收看。
唐朝末年,不仅中原各地社会矛盾尖锐,而且边区问题也很严重。唐懿宗初年,南诏骚扰边境,“一破黔州,四盗西川"。唐军屡次失败,朝廷无计可施。
咸通三年(862),唐政府在徐州召募3000人镇守安南,并800人戍守桂林(今广西柳州南),最初约定三年为期限。但是,桂林戍卒已驻守六年,徐州刺史仍然不许他们回乡。
咸通九年 (868)七月,牙官许佶、赵可立、王幼诚等率领桂林戍卒起义,杀都将王仲甫。又推举粮料官庞勋,带领戍卒,经江南西道,沿长江东下,过浙江白沙,又沿浊河进入淮南,然后北上,返回徐州。
咸通四、五年以后,徐泗地方连年灾荒,赋役繁重,因此徐泗百姓“人人思乱"。当庞勋起义的队伍经过这里的时候,流民纷纷参加起义。
咸通九年(868)十月,这支农民军进驻符离(今安徽宿州北),大败唐军乔翔于濉水。十月三十日,农民军占领了宿州。
徐泗观察使崔彦曾,以都虞侯元密为将,带领3000人包围宿州,准备一举消灭庞勋起义。这时农民军连夜撤离宿州,元密跟踪追击,途中遭了伏击,元密被射死,士卒死者1000余人。剩下残兵数百,全部投降。
庞勋乘胜率众北度濉水,攻陷彭城,观察使崔彦曾被俘,其部将尹勘、杜璋、徐行俭等都被农民军枭首示众。
当天,彭城内外参加起义者就有1万余人。
庞勋取得徐州以后,自称天下都知兵马使,以许佶为都虞侯,赵可立为游奕使,原桂林戍卒都当了各级头领。
庞勋乘胜向周围地区扩大阵地,分派副将刘行及领1000余人进攻濠州(今安徽凤阳东),李固率2000人进攻泗州,梁丕领千余人围攻宿州。
这年十一月末,唐军接连败北。于是金乡(今山东金乡)、砀山(今安徽砀山)、鱼台(今山东济宁)等十余县农民,"斩官吏,出金帛",纷纷参加起义。
十二月,农民军又大败唐将李湘,占领了都梁城(今江苏盱眙南)。接着便南下舒(今安徽庐江)、庐(今合肥),北攻沂州(今山东临沂),连破下蔡(今安徽凤台)、巢县(今安徽巢县)、滁州(今安徽滁州)等地,斩刺史高锡望。同时又西攻宋州(今河南商丘),占领滕(今山东滕县)、丰(今山东丰县)等十余城。
到了咸通九年(868),长江以北,汴州以东,纵横千里之处,都在庞勋义军控制之下。
由于农民军所控制的区域正是江淮漕运的中心,也就是朝廷的生命线,因此庞勋起义的胜利,使唐廷大震,举朝惶恐。唐懿宗急忙调兵遣将,组成三路大军。
当时任右金吾大将军康承训为义成军节度使,令神武大将军王晏权为徐州北面行营招讨使,以羽林将戴可师为徐州南面行营招讨使,率领各镇及沙陀、吐蕃兵共20余万,从西、南、北三个方向围剿农民军,但三路唐军都被农民军击败。
农民军打垮了20万唐军以后,威震朝廷。从此江淮漕运断绝,“上自九庙,下及十军,皆无以供给。”
在这大好时机下,假若庞勋能指挥几十万农民军挺进中原直捣长安,唐朝的腐败统治者是可能被推翻的。可惜庞勋被胜利冲昏了头脑,自以为“无敌于天下”,于是息兵卸甲,只等待朝廷招安,然后加官晋爵。
为此,农民军将领周重批评庞勋说:"骄满安逸,断难成事。得亦必失,成亦必败,况未得未成。”
但庞勋拒不接受正确意见。唐廷利用这个机会,“收散卒,修守备”,准备新的围剿。
咸通十年(869)正月,唐廷撤了王晏权的职,任命右威卫大将军马举为徐州南面招讨使,调泰宁节度使曹翔为徐州北面招讨使,敕令河北各镇节度使,派兵协助康承训,共同镇压庞勋起义。
当时,魏博节度使何全皞派部将薛尤领1. 3万余人进驻丰、萧一带,以便配合曹翔的部队互为犄角。主帅康承训召集各道兵马共7万余人,从宋州出柳子镇(今安徽宿县西),连营30余里。
当时农民军分驻淮北各地,大本营所在地徐州只剩几千人防守。庞勋发现唐军进逼徐州,感到形势不利,急忙在当地募民当兵,但百姓不愿应募,很多人藏入地窖。
这种情况使庞勋非常焦急,不得已把外地农民军调到徐州一部分,以护卫徐州。但是,这样做的结果,不仅削弱其他地方的防务,而且影响了外地农民军的斗志。
正在这个时候,唐军却利用农民军调动之机,发起攻击。在徐州以北,魏博镇军抢占了丰县,赶走农民军大将孟敬文。同时,寿州方面的农民军,也被袭击。
咸通十年二月,起义军大将王弘立引兵渡濉水,夜袭鹿塘寨,被大队沙陀骑兵突击,不幸3万义军几乎全军覆没,大将王弘立仅以身免。
这年六月,康承训进攻柳子镇,一月之间与农民军姚周大小数十战。后来姚周支持不住,弃寨逃走。
至于徐州方面,从庞勋占领这个战略要地以后,一直把原来徐泗观察使控制在自己手里,给自己留一条后路。但是,上述一连串事件表明,唐廷已决心消灭庞勋起义,妥协是不可能的。
直到此时,庞勋才清醒过来,于是下令杀了崔彦曾、温庭皓等,并截断唐将李湘、郭厚本的手足,送给康承训,表示与唐军血战到底的决心。
处理完战俘以后,令全城男丁在球场集合,如有隐藏逃脱,罪至灭族。当时城里百姓被迫齐集球场,庞勋从中选壮丁3万余名, 编入农民军。
扩军以后,庞勋自称天册将军,授他父亲庞举直为大司马,和许佶共同防守徐州。
由于唐军一再围攻丰县(今江苏丰县),庞勋亲自引兵乘夜前往,潜入城里。唐魏博镇兵在丰县城外分为五寨,其中离城较近的有几千人。庞勋首先围攻部分敌军,并且伏兵要路打援。结果,唐军的援兵果然遭到伏击,消灭两千余人,其余纷纷溃逃。其他各寨听说庞勋亲临前线,也都败走。
这次局部胜利并不能扭转整个战局,农民军在以后的战斗中,遭到一系列挫败。
庞勋留丰县数日,准备西击康承训。这时有人建议:“现在天气炎热,蚕麦将熟,不如暂时休兵积粮,秋后大举。”也有人建议:“将军出师仅有几天,就打败魏博7万兵,使康承训大为震恐,如果乘胜出击,一定能获全胜。"
庞勋的父亲也来劝他出击,于是决定夺回战略要地柳子镇。五月二十九日,开始进军。不料,这时混入农民军里的淮南败兵到康承训那里去告密了。
唐军得知情况后,抓紧时间整军备战。襄城农民军首先发现伏兵,立即退走。等庞勋引兵到达前线,农民军的先锋业已败退,唐军正在追击。结果农民军死伤数万,最后只有3000人还徐州。
庞勋刚到徐州,围攻泗州的吴迥也回来了,报告农民军战败和王弘立牺牲的消息。
六月,唐政府一方面向前线增兵,一方面对农民军开展政治攻势,加紧了诱降活动。这时,不少地方农民军动摇,出现了瓦解现象。特别是那些后期参加起义的人,战斗力薄弱,一碰到唐军,不是自溃便是投降,这其中就有郑镒、李衮、朱玖、李金裕等人。
七月初,下邳(今江苏邳州)、丰县、襄城(今河南襄城)、定远(今安徽定远)、蔪县(今安徽宿县)、锺离(今安徽凤阳) 等地,接连失守。
七月末,康承训督众包围宿州。宿州农民军首领原来是唐降官张玄稔,他的部将张实、张儒分遣数万农民军出城列寨,倚水自固。
当时张实派人给庞勋送信说:“目前唐军集中兵力进攻宿州,淮西空虚,建议天册将军采取围魏救赵之计,出兵宋、亳,猛攻敌军后方,届时敌军必能从宿州外围撤退,支援淮西。这时将军便可以设伏于要冲,给敌人迎头痛击。到那时候,我们也能出城追击,前后夹攻,定可破敌。"
庞勋看到张实的建议以后,便依计进攻宋亳,同时给张实回信,要他也出兵西进。
这时宿州方面的唐军正加紧攻城,他们放火烧寨,张实无法抵抗,退保外城。唐军前线主帅康承训督军猛扑,但城上箭如飞蝗,射死唐军数千人,迫使他们退却。
经过反复较量,康承训认识到,单纯靠武力很难攻克宿州。于是他又使用诱降之计,但张实毫不动摇。宿州主将张玄稔却现了原形,他召集亲党数十人,密谋叛变。于是派其心腹张皋秘密与康承训勾结,约期杀掉张实、张儒,愿为内应。
康承训大喜,厚待了张皋,并令他返报如约。张玄稔夜间派人杀了张实和张儒,带3万余人投降。
不仅如此,张玄稔还给唐军出谋划策,骗进符离,进围徐州。徐州城内的旧官吏路审中偷开城门,唐军蜂拥而入,进行了惨绝人寰的大屠杀。
这年九月,庞勋攻下宋州南城,北城垂手可得。但是由于张玄稔的叛变,使康承训得以抽身支援宋州。
庞勋为了避免和唐军主力接触,被迫引兵东走徐州。刚走到蔪水,叛徒李衮把桥拆断,拒绝庞勋进城。后面,康承训率大军赶到。农民军人饥马乏,疲惫不堪,处境非常困难。虽然如此,农民军仍与超过自己三倍的敌人奋力死战,终因寡不敌众,死伤二万余人,最后,庞勋壮烈牺牲。
庞勋牺牲后,吴迥仍然坚守濠州,不肯投降,敌将马举屡攻不下。从夏到秋,城中食尽,吴迥等被迫突围,与数十倍的敌兵搏斗,结果也都英勇牺牲。
庞勋领导的起义,至此失败。
庞勋起义虽然失败了,但却为黄巢所领导的农民大起义揭开了序幕,大唐苟延残喘的日子,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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