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外楼的包厢内,苏崖吃得酣畅淋漓,林梓恩却有些心不在焉,她刚刚吃过午餐,又挂念着联系不上的君子兰,就郁闷的靠在椅背上,冲对面卷着袖子大快朵颐的苏崖继续未完的话题,“话说,到底是谁邀请你加入霍氏的?”
苏崖正在将一只鸡腿送到嘴边,直到啃了几口,才得空发出声音,“说了你也不认识,就是那个……曾经被索罗斯看中的金融怪才Allan……”
“Allan?”林梓恩愣了愣,继而大眼纯白向上的撇撇嘴,“苏崖,你不会是饿过头说胡话吧?Allan自己今天上午刚刚加盟我们银星,怎会介绍你去霍氏?”
苏崖刚刚啃完叫花鸡,正与一罐醉虾做斗争,顾不上详细解释,只是胡乱的嗯嗯啊啊道,“嗯……好吃,啊……Alla跑去你们公司?你确定咱俩说的Alla是同一人?我说的Alla,中文名叫北堂墨,嗯……这虾真嫩。”
“我确定是同一人,来我们公司的Alla,中文名正是叫北堂墨,也正是从索罗斯的量子基金出来。”说完,林梓恩就把新上的西湖醋鱼推过去,对这个姑表弟,虽然她只比他大三个月,可她还是很有表姐范的。
苏崖又挥起筷子冲上鱼身,嘴上大惊小怪,“啊……不会吧,北堂墨在索罗斯手下可是数得上的红人,不是说跑出来要自己干一番大事么,咋会沦落到你们那小公司去啊?”
林梓恩脸上露出一抹困惑的笑,她想了想,没想出头绪,只得含含糊糊回答,“也许……是有些我也不清楚的原因吧。”近期因不少著名企业纷纷爆出在国际衍生品交易中遭受巨亏,市场目光再一次聚焦在衍生品市场和结构期权交易,许多对期货市场不甚了解的媒体和公众,错误地认为是期货套保将一个个中国公司拖入深渊,面对动辄数亿元的亏损金额,无论是股东还是银行,纷纷陷入谈“期”色变的恐慌中,看来霍家也不例外,竟然辗转找到苏崖来帮忙。
只是,想到那个虽几面之缘,却一再帮助她的霍靖琛……那个看似温润优雅却在商界叱咤风云的男人,给她印象最深的就是那双沉稳内敛的眼,再结合苏崖说的北堂墨一事,让她更加觉得难以琢磨起来。
直到下午三点回到单位,林梓恩才接到君子兰迟来的电话。
君子兰先在电话里插科打诨一番,然后才支支吾吾解释了中午没有去霍氏的原因——竟然是半道被柳下惠约着去布鲁斯谈心喝咖啡去了,本想说她几句的林梓恩,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再聪明的女人,一旦沾上和感情挂钩的事,都极少有理性时候,君子兰早被柳下惠吃得死死的,就算她对柳下惠这档口约君子兰去喝咖啡再有想法,也只是一笑了之,劝和不劝分,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
光阴,如梭、似箭,古人就是雅致,能想出这些美妙的词来形容寻常的日子,贴切又唏嘘。
可就在这白驹过隙中,林梓恩最担心的事,终于还是到来。
这天下午,准备下班的她刚收拾好东西,手边的电话就响了,接起来,刚“喂”了一声,另一边的话筒里就传来焦急的中年男嗓,“是梓恩吗?”
她一愣,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忙礼貌的叫了声,“君伯伯您好,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哦,也没什么重要的事,就是……你晚上能到我家来一趟吗?”望着楼上一整天都悄无声息的女儿的房间,君玮束手无策。
青梅竹马的爱妻因病去的早,为了这个宝贝女儿不受后娘虐待,他曾发誓不再娶,事实也真的那么做了,可是,他虽把所有的父爱都倾注于女儿身上,而女儿大大咧咧的表象下还是隐匿着一颗脆弱的心,这都整整一个礼拜了,女儿除了用餐时偶尔下来一下,其余时间就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任他如何询问,除了默默垂泪,就是咬紧牙关死不开口,万般无奈下,他只得给女儿最好的朋友林梓恩打电话,希望在林梓恩的劝说下,能帮女儿恢复无忧无虑。
一听这话,林梓恩心里咯噔一下:难道,柳下惠又……?“好的伯父,我已经下班了,马上就赶过去。”
因为车子被苏崖霸占着,林梓恩今天没有开车来,单位司机送她赶到君家大门外时,已经是雪花飘飘的傍晚,早就在屋里关注着大门电子屏的君玮,等林梓恩的车子一到,立即眉开眼笑的亲自出迎,嘴里很是客气的说道,“梓恩啊,真是不好意思,这大雪天的还让你跑过来。”
林梓恩笑着打断君玮的客气,“伯父不要客气,兰兰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本来就想过来看看的,她怎么样了?”
“唉,我也不明白这孩子到底是怎么了。”到现在还是一头雾水的君玮无奈摇头,带着林梓恩一边往屋子里走,一边唉声叹气,“兰兰心眼比较实,你别看她整天没心没肺笑嘻嘻的,遇到棘手的事情,除了窝在心里,就是折磨自己,唉,她母亲去的早,我公司的事也多,她又没个兄弟姐妹的,我这真是担心啊。”
说话间,已经进入君家的客厅,君玮先安排林梓恩在沙发上坐下,看楼上还是没动静,只得对着楼上喊道,“兰兰,你快下来啊,梓恩来看你了。”
好一会,直到君玮又叫喊了几声,蓬头垢面的君子兰才表情呆滞的才从楼上走下来。
下来后她虽在林梓恩的身旁坐下,却双唇紧抿,一语不发,两眼好似没有焦距,空洞又茫然。
君玮看到女儿愿意坐在林梓恩身边,暗暗的吁了口气,很是感激的冲林梓恩笑道,“梓恩,既然来了,晚餐就在家里用吧,我让保姆给你们做些好吃的,你俩好好聊聊,我今晚有个重要应酬,马上得出门了。”
“伯父放心,您有事就先去忙吧,我陪着兰兰吃晚餐。”林梓恩笑着冲君玮挥了挥手,而君子兰却始终对父亲的话恍若未闻,直到父亲走出门,她都未看上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