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剧60讲<<<
>>>第15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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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为文稿:
我是两集两集把《我的团长我的团》看完的,看片时间多数在下了夜班之后的午夜。夜深人静时喜欢看点儿娓娓道来的,但《团长》完全不是这个气质。
邢佳栋扮演的师长“虞啸卿”,这三个字拆开看,就是只会咆哮的愚昧公卿。如唐基所说,“你只是把岳飞挂在嘴上的短视之徒,人们不会记住你的,因为你什么都没做”。他在鼓舞士气和培养信徒上有两把刷子,可是在勇气和战术上完全不及格。
“唐基”就是“唐人的基因”,中国人就是这样,上点儿岁数就老奸巨猾,谋一人一姓的利益,不管国家的成败得失,诚信之道和手足之情更是不看在眼里。
“孟烦了”,孟子的后代自然是读书人的种子,他看破红尘,见谁烦谁,可又心里存了不该有的希望,烦也没出路。
至于“龙文章”,龙是中国的象征了,文章是指锦绣文章,这样的人,放在中国的典型世态中难以逃脱蒙尘的命运。
其他的人名,大概没有指代和象征意义。而有些名字不无戏谑,比如说史航扮演的世航大师,兰小龙照片出演竹内连山,张立宪三个字正是读库主编的大名。
孟烦了的老爸是个人物。骂了大半辈子汉奸、卖国贼,为了几箱书,亲自当了汉奸、卖国贼。龙文章领着人过江来救他,他依然一副死拧的脾气:带上我的书!为这几箱子书所累,世航大师和他的游击队全军覆没。他是世界上心理最强悍,也最自洽的人。
郝兽医不哼不哈地代表了对生命的敬惜和朴素的良心。因为没能给康丫端一碗羊肉面,他自责不已。经过一个倒地的日本伤兵,他让对方捂住枪口,等自己的军医来。他把炮灰们都叫做“娃”,打心眼里对他们好。
在《团长》的收官阶段,有两次充满崇高悲剧感。一个是31到33集的“沙盘会战”。团长和烦了用自己所看到的日军埋伏,无情地击碎了师长虞啸卿的攻势。在经过《英雄》般的意念决斗后,团长和师长全部累瘫。
精锐们不感激团长给了他们免于送死的光明之路,他们只痛恨对方毁了自己偶像的光环。还是明事理的老外说得好:“战死沙场是英雄,阻止了不该发生的战役,更是英雄”。然而,英雄的副业是接受群众的侮辱,古今中外,概莫能外。
张立宪他们报复孟烦了,找到了醉这个软肋。本来是要扮作痞子,来了才发现都还是小白羊。嘴里说着“我们哥几个把你给包了”,实际上却羞得要死,手足无措。这一段清新可喜。虞啸卿来了以后说出一番道理:无赏即无罚,我早年带兵无以酬酢,只能格外娇纵亲信,以至形成了今日的骄兵悍将。说的也是人间至理。
真正的大悲剧在40到43集。团长率领突击队九死一生地冲上去了,而且按计划抢占了竹内连山的指挥部,获得了有利的战机。然而,上峰发来指令:攻击立止!
一心保命的炮灰们在前方勇敢战斗,没用的虞啸卿在后方咆哮如雷。攻击立止!有人群的地方就有算计和内耗,表面上是要你顾全大局,实际上是不愿成人之美和背后捅刀子。团长们打退日军一次次进攻,想像中的援军却踪影全无。对国人劣根性和官场潜规则的针砭,有了坚实故事的支撑。
团长们在南天门上坚守了38天,准备在敌人来时拉响最后的“弹弹”。如果是这样发展,也算工整的悲剧收尾。可是偏偏摸上来的是国军,是陈思成扮演的带了水和食品的“米西米西”。严格说起来,这部戏没有拍完,剧本和心力已经耗尽,就这么断头路般戛然而止了。
其实,这部剧的拍摄中发生了很多事。有烟火事故,也有塌桥事件。事故头回发生,还可以说是偶发事件,而后头的集体坠落,却是本应避免的。多年以前,我采访过男主角段奕宏,听他说到当时剧组的情况和演员的心境。
他说,“到剧组以后心里嘀咕,这车没刹车能开吗?人家回答说,这是四十年代的车,不错了。好吧,别乍刺了。”事故发生以后他质问说,“我们演员把生命交托给剧组,走戏的时候没有放烟雾弹,实拍的时候烟雾一起,看不见啊,两边都是真刺刀,你们考虑到安全隐患了吗?在江滩上拍摄,有几个人差点被冲走,你们有没有在下游保护,有没有摩托艇待命?”
出事以后,段奕宏、张国强、邢佳栋、张译开会,讨论究竟做还是不做。段奕宏说,“我不能指望这一部戏发了或火了,但有一个责任和道义的问题。我说大家最关心的是安全的保障,如果有保障,我愿意做下去。后来,大家都表示愿意做。”
当时已经拍了一个月,他们已经感觉到这部戏的力量。每个人塑造人物都大有收获。总是说《士兵突击》的六个字:不抛弃,不放弃,已经说滥了,这个时候在这个组里体现出来了。
演员们决定继续拍摄,跟导演康洪雷也有很大关系。《士兵突击》后不到两年,他就又选择了战争题材,这是他的梦想。康洪雷说,我一定要做下去,告慰那些受伤的人。段奕宏说,心疼一个人你就去做事,我当时就是这么想的。
可以肯定的是,《团长》是一碗烈酒,今天柔媚之风劲吹的业界,已不再可能产生这样的阳刚之作。《团长》也是一部探索性的作品,其一反常态的表现手法,为它带来了观众的隔膜感,也激发了很多人研究的兴趣。《团长》是一门成功的生意,但也在主创人员之间制造了一些裂隙。《团长》是作品导向而非商品导向的结果。现在我们回溯《团长》,也是在呼吁一份对于文艺创作的虔诚之心。
今天的节目就到这儿,谢谢收看。
主讲人| 李星文
编 导 | 许明华
摄 影 | 许德彪、阿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