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历史的女人——第425期)世间有利益,人间有恩仇,上古有忠义,则为利益、为恩仇、为忠义而催生了一大批杰出的人士,不过档次最高的当属为忠义,这至少符合中国的传统观念和古代的主流思想。翻开中国古代历史,我们能够看到很多为忠义献身的人物,或智谋超群的谋士,抑或武力超群的壮士,但是在这些人物中,有一个人特别显眼,但是他的显眼并非因为他的成功,反而是因为他的失败本身,原因很有意思,我们来看一下——这个杀手有点冷,为杀1人,他不惜毁容变哑,但是结果总算刺出3剑,但却成了千古笑柄。说历史的女人今天就和各位分享此人的一些事迹。
在春秋战国时期,晋国诞生了一个人,此人叫豫让。因为历史久远,关于他的个人资料并不是非常全,比如生卒年月,都没有记载。不过对他的事迹,倒是记载颇多。他成年后,认为自己很有能力,就出去找工作。一开始他到范氏家里应聘,结果就做了家臣。这范氏可不是一般的家族,在晋国时期,晋国范氏是个很有实力的大家族,地位极其显赫,是晋国六卿之一。其中牛人比如士会,在晋国做到中军元帅。
我们言归正传,话说这豫让能够选这么牛的家族应聘,看来是想找一个比较好的平台好好干一番事业的,可惜的是豫让在晋国范氏家里并没有什么突出的表现,干了好几年,一直都是默默无闻。其中原因要么是豫让没有得到晋国范氏家族的重用,要么是豫让在这里并没有什么发光光热的地方。于是,豫让觉得这样下去,人生可能就荒废了,他就选择了跳槽,后又供职于中行氏,但依然没前途。他第三次选择的一个平台是智伯,这一个平台论起来比晋国范氏、中行氏更厉害。
智伯是晋国四卿之一,智氏家族在晋国也是地位显赫、权力极大,甚至后来还瓜分和霸占了前面所说的晋国范氏的土地和财产。权力极盛时期,曾经作为四卿之首,其决策和建言直接影响晋国的朝政。那么豫让选择跳槽到智伯这里,从个人谋职上来说是更上一层楼了。不过最让豫让感到激动的是,他还受到了智伯的特殊对待,堪比千里马遇见了伯乐。这让豫让一方面庆幸自己终于有了用武之地,另一方面也对智伯的知遇之恩铭记在心。豫让认为自己终于有机会,可以好好大干一番事业了。
但恰在此时,也就是豫让的个人事业开始出现转机并有可能取得更大成就的时候,命运又给他开了一个玩笑,那就是他老板或他供职的这个智伯家族出现了问题。作为晋国的重臣,智伯对于晋国还是非常忠诚的,他希望晋国重新强大起来,称霸天下,于是就主动从自己的封邑中拿出一万户献给国家,并且鼓励其他三大重臣都能如此,接着晋国韩氏和魏氏都各自拿出一万户献给国家,但晋国赵氏却拒绝这样做。当初晋国的老板是晋出公,晋出公就命令智伯和韩氏、魏氏一同讨伐赵氏,一开始战事还算顺利,赵氏率兵抵抗,但是兵败,赵氏就败退晋阳死守。
不过晋阳是一座坚城,易守难攻,智伯等三家联军攻打了两年都没攻下,可是最后却被智伯的水攻之计淹没,这样以来赵氏也很清楚,短期死守还行,如果长期死守是守不住的,如今想扳回败局,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想办法破掉对方的三家联盟。于是,赵氏就选了一个能言善辩之谋臣叫张孟谈,让他前往韩氏和魏氏的大营,分别以三寸不烂之舌对其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地进行洗脑,结果赵氏这一招很厉害,竟然取得了成功。魏氏和韩氏就抛弃智伯,和赵氏成了盟友。公元前453年3月,他们趁智伯方面不防备,忽然以大水灌入智伯的军营,智伯军毫无防备,结果士卒溃散,智伯也兵败身死。但是魏氏、韩氏、赵氏三家对智伯家仍然不放心,怕遭到报复,于是就来了一场大清洗,把智伯一族200余口竟然全部残杀。其中最为残忍的是晋国赵氏的老板赵襄子,他把智伯的头盖骨取下来,做成喝茶喝酒的器具。
晋国魏氏、赵氏、韩氏的行为令人震惊,晋国的老板晋出公非常愤怒,他向齐国和鲁国借兵想除掉这三家,但是这三家联合起来,实力很强大,晋出公竟然不是对手,兵败逃走,成了有国不能回的老板。而晋国也就被此三家瓜分。虽然晋国老板晋出公为智伯复仇失败,但还有一人也要为智伯复仇,此人就是豫让。不过豫让的复仇方式或过程,以及结果都令人感动有余却又啼笑皆非。我们来看看豫让是如何复仇的。
智伯死后,其家族被屠戮,豫让则逃进山里躲了起来。其实,智伯之死不过是断了豫让的职业生涯而已,他完全可以再换一家应聘,比如赵氏赵襄子。但是豫让没有选择继续找工作去做个家臣干一番事业,而是把自己的人生目标定为:去做一个杀手,为智伯复仇,去杀掉赵襄子。
可是此时的赵襄子地盘广大,甲士如云,想刺杀他那可不是容易的事。于是,豫让要让自己变成一个新人,别人没有见过的人,他分三步,第一步是改名换姓,第二步是毁容,剃发剪胡,刺伤脸颊,毁坏面孔,像一个受过重刑的囚徒,第三步是吞咽火炭,毁掉了自己的声带,让自己变成了一个哑巴。
可惜的是豫让对赵襄子前后一共进行了三次行刺,都以失败告终。第一次豫让选择的行刺地点是赵襄子新盖的厕所,当时豫让装扮成一个为赵襄子修盖厕所的工人,豫让的目的是想趁赵襄子上厕所的时候刺杀他。但是没等豫让从怀中逃出匕首,就被赵襄子的卫士们给抓了起来。赵襄子问他:“为啥杀我?”豫让也痛快直言:“为了智伯,必须要杀掉你。”赵襄子不但不生气,反而很感动,夸赞豫让是天下难得的义士,就把他放走了。
第二次行刺,豫让再次更换姓名,并且进行了再一次的容貌伪装之后,他以罪犯的身份混入赵襄子的仆人队伍里,来到赵襄子的宫中干杂活。当然他怀中,仍然藏着匕首。可是,这一次他的可疑行迹又被发现,结果抓住一审,他依然是那句话,“为了智伯,一定要杀掉赵襄子。”赵襄子觉得豫让真是忠勇之士,不忍心杀他,就让他离开了。
第三次行刺,有了前两次的经验教训后,豫让认为在宫中是杀不掉赵襄子的,于是他就行刺的地点换到了宫外。豫让日夜什么都不做,就观察和记录赵襄子外出的时间和路线,终于等来了机会。豫让就在赵襄子出行的前一天,来到一座桥下进行埋伏。关于这座桥,史载中有两处说法,一种认为是河北邢台县,一种认为是晋祠北边的豫让桥。这一次豫让准备得十分充足,连行刺的武器也从匕首变成了长剑,可能在郊外便于刺杀。但是这一次豫让又失败了,原因是赵襄子的马在过桥的时候忽然如受惊,这引起了赵襄子的警觉,认为此桥可能有可疑之处,派卫士检查桥,结果就揪出了杀手豫让。
赵襄子一看是豫让,就好气又好笑,于是就问豫让:
“你为什么总是跟我过不去呢?”
豫让说:“因为你杀了智伯。”
赵襄子说:“可是你在智伯那里工作以前,也曾在范氏那里工作过,可是智伯灭了范氏,你为什么不替范氏报仇呢?”
豫让说:“臣事范、中行氏,范、中行氏皆众人遇我,我故众人报之。至于智伯,国士遇我,我故国士报之。”(此原话出自《史记 刺客列传》)。
赵襄子听罢,觉得豫让真的很了不起,可是他这么杰出,却总是要杀我,我若放了他,那等于日夜在自己的脑后悬了一把剑。所以赵襄子不敢再放走豫让,就让卫士把豫让包围起来。豫让也看出了赵襄子不会再放他走的意思,豫让想到自己的人生理想就这么破灭了,实在是不甘心,就算死也不能瞑目啊。于是,他请求赵襄子给他一件衣服,让他完成刺杀的工作。赵襄子对于豫让这个奇葩要求感到很可笑,不过他敬重豫让这人,就满足了他,脱了一件外套让人递给豫让。
豫让就拔出宝剑,一跃而起,朝赵襄子的外套上刺出3剑。然后豫让仰天长啸:“吾可以下报智伯矣!”其意思无非是我朝赵襄子的衣服刺了3剑,已经象征性地杀死了赵襄子,这样,我也算是完成了为智伯报仇的计划或理想,如此,我就能安心地死了,到了地下就算见到赵襄子,我也可以交代了。说罢,豫让也以剑自杀。
豫让,作为一个杀手,他真的是有点冷,有点另类,有点奇葩,因为他是失败的,为杀赵襄子,他连续实施了3次暗杀,但每一次都是失败的,连接近成功的可能性都没有。最后的结果竟是朝敌人的衣服刺出3剑,也正因此,有人称赞的同时,却也成了千古笑柄。
但豫让,作为一个忠臣义士,他却是成功的,他用自己的行动诠释了“士为知己者死”的情义神话,而且是不可复制的。也因此,作为一个杀手,虽然他一个人都没杀死,但却是最成功的最值得尊敬的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