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公八年》发生在公元前565年,周灵王七年期间。主要记述了七件事:一是鲁襄公去到晋国朝见。二是郑国的公子们内斗,郑国的子国、子耳入侵蔡国。三是诸侯会盟。四是莒国人攻打鲁国东部边境。五是鲁国举行盛大的雩祭。六是楚国的子囊进攻郑匡,讨伐郑国入侵蔡国,郑楚因此结盟。七是晋国范宣子来鲁国聘问。
《襄公九年》发生在公元前564年,周灵王八年期间。主要记述了九件事:一是宋国发生火灾,但宋国官员训练有素,从容应对。二是鲁国季武子去晋国回访。三是穆姜在东宫去世。四是楚共王允许向秦国派兵增援。五是诸侯联军征伐郑国,后与郑国媾和结盟。六是晋国与诸侯联军再次征伐郑国,到达阴口后还师。七是晋悼公与鲁襄公分别时劝告鲁襄公举行冠礼,然后鲁襄公在回国途中,在卫国举行冠礼。八是楚共王征伐郑国,与郑国媾和,后因楚庄王夫人去世而匆忙回国。九是晋悼公谋划让民众休养生息。
【经】八年春王正月,公如晋。夏,葬郑僖公。郑人侵蔡,获蔡公子燮。季孙宿会晋侯、郑伯、齐人、宋人、卫人、邾人于邢丘。公至自晋。莒人伐我东鄙。秋九月,大雩。冬,楚公子贞帅师伐郑。晋侯使士丐来聘。
【传】八年春,公如晋,朝,且听朝聘之数。郑群公子以僖公之死也,谋子驷。子驷先之。
夏四月庚辰,辟杀子狐、子熙、子侯、子丁。孙击、孙恶出奔卫。庚寅,郑子国、子耳侵蔡,获蔡司马公子燮。郑人皆喜,唯子产不顺,曰:「小国无文德,而有武功,祸莫大焉。楚人来讨,能勿从乎?从之,晋师必至。晋、楚伐郑,自今郑国不四五年,弗得宁矣。」子国怒之曰:「尔何知?国有大命,而有正卿。童子言焉,将为戮矣。」五月甲辰,会于邢丘,以命朝聘之数,使诸侯之大夫听命。季孙宿、齐高厚、宋向戌、卫宁殖、邾大夫会之。郑伯献捷于会,故亲听命。大夫不书,尊晋侯也。莒人伐我东鄙,以疆鄫田。
秋九月,大雩,旱也。
冬,楚子囊伐郑,讨其侵蔡也。子驷、子国、子耳欲从楚,子孔、子蟜、子展欲待晋。子驷曰:「《周诗》有之曰:『俟河之清,人寿几何?兆云询多,职竞作罗。』谋之多族,民之多违,事滋无成。民急矣,姑从楚以纾吾民。晋师至,吾又从之。敬共币帛,以待来者,小国之道也。牺牲玉帛,待于二竞,以待强者而庇民焉。寇不为害,民不罢病,不亦可乎?」子展曰:「小所以事大,信也。小国无信,兵乱日至,亡无日矣。五会之信,今将背之,虽楚救我,将安用之?亲我无成,鄙我是欲,不可从也。不如待晋。晋君方明,四军无阙,八卿和睦,必不弃郑。楚师辽远,粮食将尽,必将速归,何患焉?舍之闻之:『杖莫如信。』完守以老楚,杖信以待晋,不亦可乎?」子驷曰:「《诗》云:『谋夫孔多,是用不集。发言盈庭,谁敢执其咎?如匪行迈谋,是用不得于道。』请从楚,騑非也受其咎。」乃及楚平。使王子伯骈告于晋,曰:「君命敝邑:『修而车赋,儆而师徒,以讨乱略。』蔡人不从,敝邑之人,不敢宁处,悉索敝赋,以讨于蔡,获司马燮,献于邢丘。今楚来讨曰:『女何故称兵于蔡?』焚我郊保,冯陵我城郭。敝邑之众,夫妇男女,不皇启处,以相救也。翦焉倾覆,无所控告。民死亡者,非其父兄,即其子弟,夫人愁痛,不知所庇。民知穷困,而受盟于楚,狐也与其二三臣不能禁止。不敢不告。」知武子使行人子员对之曰:「君有楚命,亦不使一介行李告于寡君,而即安于楚。君之所欲也,谁敢违君?寡君将帅诸侯以见于城下,唯君图之!」晋范宣子来聘,且拜公之辱,告将用师于郑。公享之,宣子赋《摽有梅》。季武子曰:「谁敢哉!今譬于草木,寡君在君,君之臭味也。欢以承命,何时之有?」武子赋《角弓》。宾将出,武子赋《彤弓》。宣子曰:「城濮之役,我先君文公献功于衡雍,受彤弓于襄王,以为子孙藏。□也,先君守官之嗣也,敢不承命?」君子以为知礼。
【经】九年春,宋灾。夏,季孙宿如晋。五月辛酉,夫人姜氏薨。秋八月癸未,葬我小君穆姜。冬,公会晋侯、宋公、卫侯、曹伯、莒子、邾子、滕子、薛伯、杞伯,小邾子、齐世子光伐郑。十有二月己亥,同盟于戏。楚子伐郑。
【传】九年春,宋灾。乐喜为司城以为政。使伯氏司里,火所未至,彻小屋,涂大屋;陈畚挶具绠缶,备水器;量轻重,蓄水潦,积土涂;巡丈城,缮守备,表火道。使华臣具正徒,令隧正纳郊保,奔火所。使华阅讨右官,官庀其司。向戌讨左,亦如之。使乐遄庀刑器,亦如之。使皇郧命校正出马,工正出车,备甲兵,庀武守使西鉏吾庀府守,令司宫、巷伯儆宫。二师令四乡正敬享,祝宗用马于四墉,祀盘庚于西门之外。晋侯问于士弱曰:「吾闻之,宋灾,于是乎知有天道。何故?」对曰:「古之火正,或食于心,或食于咮,以出内火。是故咮为鹑火,心为大火。陶唐氏之火正阏伯居商丘,祀大火,而火纪时焉。相土因之,故商主大火。商人阅其祸败之衅,必始于火,是以日知其有天道也。」公曰:「可必乎?」对曰:「在道。国乱无象,不可知也。」
夏,季武子如晋,报宣子之聘也。穆姜薨于东宫。始往而筮之,遇《艮》之八三。史曰:「是谓《艮》之《随》三。《随》其出也。君必速也。」姜曰:「亡。是于《周易》曰:『《随》,元亨利贞,无咎。』元,体之长也;享,嘉之会也;利,义之和也;贞,事之干也。体仁足以长人,嘉德足以合礼,利物足以和义,贞固足以干事,然,故不可诬也,是以虽《随》无咎。今我妇人而与于乱。固在下位而有不仁,不可谓元。不靖国家,不可谓亨。作而害身,不可谓利。弃位而姣,不可谓贞。有四德者,《随》而无咎。我皆无之,岂《随》也哉?我则取恶,能无咎乎?必死于此,弗得出矣。」秦景公使士雅乞师于楚,将以伐晋,楚子许之。子囊曰:「不可。当今吾不能与晋争。晋君类能而使之,举不失选,官不易方。其卿让于善,其大夫不失守,其士竞于教,其庶人力于农穑。商工皂隶,不知迁业。韩厥老矣,知罃禀焉以为政。范匄少于中行偃而上之,使佐中军。韩起少于栾黡,而栾黡、士鲂上之,使佐上军。魏绛多功,以赵武为贤而为之佐。君明臣忠,上让下竞。当是时也,晋不可敌,事之而后可。君其图之!」王曰:「吾既许之矣。虽不及晋,必将出师。」秋,楚子师于武城以为秦援。秦人侵晋,晋饥,弗能报也。
冬十月,诸侯伐郑。庚午,季武子、齐崔杼、宋皇郧从荀罃、士匄门于鄟门。卫北宫括、曹人、邾人从荀偃、韩起门于师之梁。滕人、薛人从栾黡、士鲂门于北门。杞人、郳人从赵武、魏绛斩行栗。甲戌,师于汜,令于诸侯曰:「修器备,盛餱粮,归老幼,居疾于虎牢,肆眚,围郑。」郑人恐,乃行成。中行献子曰:「遂围之,以待楚人之救也而与之战。不然,无成。」知武子曰:「许之盟而还师,以敝楚人。吾三分四军,与诸侯之锐以逆来者,于我未病,楚不能矣,犹愈于战。暴骨以逞,不可以争。大劳未艾。君子劳心,小人劳力,先王之制也」诸侯皆不欲战,乃许郑成。十一月己亥,同盟于戏,郑服也。将盟,郑六卿公子騑非、公子发、公子嘉、公孙辄、公孙虿、公孙舍之及其大夫、门子皆从郑伯。晋士庄子为载书,曰:「自今日既盟之后,郑国而不唯晋命是听,而或有异志者,有如此盟。」公子騑非趋进曰:「天祸郑国,使介居二大国之间。大国不加德音而乱以要之,使其鬼神不获歆其禋祀,其民人不获享其土利,夫妇辛苦垫隘,无所底告。自今日既盟之后,郑国而不唯有礼与强可以庇民者是从,而敢有异志者,亦如之。」荀偃曰:「改载书。」公孙舍之曰:「昭大神,要言焉。若可改也,大国亦可叛也。」知武子谓献子曰:「我实不德,而要人以盟,岂礼也哉!非礼,何以主盟?姑盟而退,修德息师而来,终必获郑,何必今日?我之不德,民将弃我,岂唯郑?若能休和,远人将至,何恃于郑?」乃盟而还。晋人不得志于郑,以诸侯复伐之。十二月癸亥,门其三门。闰月,戊寅,济于阴阪,侵郑。次于阴口而还。子孔曰:「晋师可击也,师老而劳,且有归志,必大克之。」子展曰:「不可。」公送晋侯。晋侯以公晏于河上,问公年,季武子对曰:「会于沙随之岁,寡君以生。」晋侯曰:「十二年矣!是谓一终,一星终也。国君十五而生子。冠而生子,礼也,君可以冠矣!大夫盍为冠具?」武子对曰:「君冠,必以祼享之礼行之,以金石之乐节之,以先君之祧处之。今寡君在行,未可具也。请及兄弟之国而假备焉。」晋侯曰:「诺。」公还,及卫,冠于成公之庙,假钟磬焉,礼也。楚子伐郑,子驷将及楚平。子孔、子蟜曰:「与大国盟,口血未干而背之,可乎?」子驷、子展曰:「吾盟固云:『唯强是从。』今楚师至,晋不我救,则楚强矣。盟誓之言,岂敢背之?且要盟无质,神弗临也,所临唯信。信者,言之瑞也,善之主也,是故临之。明神不蠲要盟,背之可也。」乃及楚平。公子罢戎入盟,同盟于中分。楚庄夫人卒,王未能定郑而归。晋侯归,谋所以息民。魏绛请施舍,输积聚以贷。自公以下,苟有积者,尽出之。国无滞积,亦无困人。公无禁利,亦无贪民。祈以币更,宾以特性,器用不作,车服从给。行之期年,国乃有节。三驾而楚不能与争。
译文
八年春季,鲁襄公去到晋国朝见,同时听取晋国要求所献财币的数字。郑国的公子们由于僖公的死去,谋划杀死子驷。子驷先下手。
夏季,四月十二日,假造罪名,杀了子狐、子熙、子侯、子丁。孙击、孙恶逃亡到卫国。四月二十二日,郑国的子国、子耳入侵蔡国,俘虏了蔡国司马公子燮。郑国人都高兴,唯独子产不随声附和,说:“小国没有文治却有了武功,没有比这再大的祸患了。楚国人前来讨伐,能够不顺从他们吗?顺从楚国,晋国的军队必然来到。晋、楚两国进攻郑国,从今以后郑国至少四五年内不得安宁。”子国对他发怒说:“你知道什么!国家有出兵的重大命令,而且有执政的卿在那里,小孩子说这些话,将要被杀的!”五月初七日,季孙宿和晋悼公、郑简公、齐国人、宋国人、卫国人、邾国人在邢丘会见,由晋国提出朝聘的财礼数字,让诸侯的大夫听取命令。鲁国季孙宿、齐国高厚、宋国向戌、卫国宁殖、邾国大夫参加会见。郑简公在这次会上奉献战利品,所以亲自听取命令。《春秋》没有记载大夫的名字,为的是尊重晋侯。莒国人攻打我国东部边境,以划定鄫国土田的疆界。
秋季九月,举行盛大的雩祭,这是由于天旱。
冬季,楚国的子囊进攻郑匡,讨伐郑国入侵蔡国。子驷、子国、子耳要顺从楚国,子孔、子蟜、子展要等待晋国救援。子驷说:“《周诗》有这样的话:‘等待黄河澄清,人的寿命能有几何?占卜太多,等于为自己结成网罗。’跟很多人商量,主意太多,百姓多数不能跟从,事情更难成功。百姓危急了,姑且顺从楚国,以缓和百姓的苦难。晋国军队来到,我们又再顺从他。恭恭敬敬地供给财货,以等待别人前来,这是小国所应当做的。用牺牲玉帛,在两国的边境上等待,以等待强有力的国家来保护百姓。敌人不为祸害,百姓不疲劳困乏,不也是可以的吗?”子展说:“小国用来事奉大国的,是信用。小国没有信用,战争和祸乱会每天都有,很快就要灭亡了。与晋国五次盟会的条约,如今却打算背弃,虽然楚国救援我国,还有什么用?楚国的亲近对我国不会有了结果,他们是想把我国作他们的边郡县邑,不能顺从他们。不如等待晋国。晋国的国君正当贤明的时候,四个军完备无缺,八个卿和睦无间,必然不会丢弃郑国。楚军距离我们遥远,粮食将要吃完了,一定会很快回去,怕什么?舍之听说:仗恃不如讲信用。完缮守备以使楚军疲惫,依靠信用以等待晋军,不也是可以的吗?”子驷说:“《诗》说:‘出主意的人很多,因此不能有所成就。发言的人挤满庭院,谁敢承担过错?好象一个人一边走路一边还和路人商量,因此一无所得。”请顺从楚国,騑来承担责任。”于是郑国就和楚国讲和,派王子伯骈向晋国报告,说:“君王命令敝邑:‘整修你们的战车,使你们的车兵徒兵保持戒备,以讨伐动乱。’蔡国人不顺从,敝邑的人不敢贪图安逸,收尽我国的军队,以讨伐蔡国,俘虏了司马燮,奉献于邢丘的盟会上。现在楚国前来付伐,说:‘你们为什么对蔡国用兵?’焚烧我国郊外的小堡,侵略我国的城郭。敝邑的大众,夫妻男女,顾不得休息而互相救援。国家将要倾覆,没有地方可以控告。百姓死去和逃亡的,不是父兄,就是子弟。人人忧愁悲痛,不知道在哪里可以得到保护。百姓知道毫无办法,只好接受楚国的盟约。我和我的几个臣子不能禁止,不敢不报告。” 知武子派行人子员回答说:“君王受到楚国讨伐的命令,也不派一个使者来告诉我,反而立刻屈服于楚国。君王的愿望,谁敢反对?寡君准备率领诸侯和你们在城下相见。请君王考虑一下。”晋国范宣子来鲁国聘问,同时拜谢鲁襄公的朝见,报告将出兵郑国。襄公设享礼招待他,范宣子赋《摽有梅》这首诗。季武子说:“谁敢不及时啊!现在用草木来比喻,寡君之于君王,不过是作为草木散发出来的气味而已。高高兴兴地接受命令,有什么时间早晚?”季武子赋《角弓》这首诗。客人将要退出,季武子赋《彤弓》这首诗。范宣子说:“城濮这一战,我们的先君文公在衡雍奉献战功,在襄王那里接受了红色的弓,作为子孙的宝藏。匄是先君官员的后代,岂敢不接受您的命令?”君子认为范宣子懂得礼仪。
九年春,宋国发生火灾。乐喜担任司城并执政,让伯氏担任司里。火势尚未到达的地方,拆除小屋,用泥涂抹大屋,陈列握持畚箕,具备井绳水盆,准备盛水器具,衡量轻重,储满水塘,堆积泥土,巡视城郭,完善守备,表明火道。让华臣调集常备徒卒,命令隧正调集郊区士兵,奔赴火灾发生之所。让华阅索取军队官员,让官员们准备伺机行动。向戌索取可帮助之官员,也是这样。让乐遄准备刑器,也是这样。让皇郧命令校正出具马匹,让工正出具车辆,具备甲兵,准备武装守卫。让西鉏吾准备库府守卫,命令司宫、巷伯警戒宫室。左师右师命令四乡乡正恭敬祭祀,祝宗用马来祭祀四周城墙,并在西门外祭祀盘庚。晋悼公询问士弱说:“我听说,宋国发生火灾,于是乎知晓有天道,这是什么缘故?”士弱回答说:“古代的火正,或供养心宿,或供养星宿,以出内火,因此星宿为鹑火,心宿为大火。陶唐氏的火正阏伯居住在商丘,祭祀大火,而用火星记时。相土沿袭他,所以殷商王朝以火星为主。殷商人观察祸乱失败的缝隙,必然开始于火,因此知晓上天自有天道。”晋悼公说:“可是必然吗?”士弱回答说:“在于道路。国家动乱没有迹象,不可以知晓。”
夏,季武子去晋国,回报范宣子对鲁国的访问。穆姜在东宫去世。开始住进去时卜筮,遇《艮》卦之八。史官说:“这叫做《艮》卦变为《随》卦。《随》卦是出去的意思。君主必须急速出去。”穆姜说:“没有。这卦象在《周易》里说:‘从一开始是亨通的,利于贞问。’是不会有什么过失与错误的。元,是万物本源的延长,享,是嘉善之相会,利,是最佳行为方式的和睦,贞,是事物的主干。万物本体仁爱足以使人成长,嘉善规律足以符合礼仪,利于万物足以和睦最佳行为方式,贞问足以办好事情。这样,所以是不可诬指的,因此虽然是《随》卦也是无过错的。如今我作为妇人,而参与动乱,本来地位低下,而有不仁爱,就不可以称为万物的本源。不安靖国家,就不可以称为嘉善之相会。做作而伤害自身,就不可以称为是有利。抛弃地位而表现姣美,就不可以称为贞问。有四种规律的人,占得《随》卦而没有过错。我都没有,岂能合乎《随》卦吗?我自取邪恶,能够没有过错吗?必然死于此地,不能出去了。”秦景公派士雃向楚国请求出兵,打算征伐晋国,楚共王允许了。子囊说:“不可以。如今我国不能与晋国争雄,晋国君主按人的能力分类而使用,举荐人才不失去选择,官员不会改变方针。他们的卿大夫谦让于善,他们的官员不失职守,他们的读书人致力于教育,他们的老百姓致力于农事,商贾、工匠、差役、仆隶不知晓改变职业。韩厥告老,智罃继承而执政。范匄比中行偃年轻而地位在中行偃之上,让他辅佐中军。韩起比栾黡年轻,而栾黡、士鲂让他处在上位,让他辅佐上军。魏绛功劳很多,却认为赵武贤能,而愿做辅佐。君主明白臣子忠诚,上级谦让下级努力。在此时,晋国不可为敌,侍奉他们才可以。君主还是徐徐图谋吧。”楚共王说:“我既然允许了,虽然比不上晋国,必然也要出师。”
秋,楚共王驻军在武城,作为秦国的后援。秦国人侵犯晋国,晋国人发生饥荒,不能回击。
冬十月,诸侯联军征伐郑国。庚午日,季武子、齐国崔杼、宋国皇郧随从荀罃、士匄进攻鄟门。卫国北宫括、曹国人、邾国人随从荀偃、韩起进攻师之梁门。滕国人、薛国人随从栾黡、士鲂进攻北门。杞国人、郳国人随从赵武、魏绛砍伐路边栗树。甲戌日,军队驻扎在汜水边上,晋悼公命令诸侯联军说:“修整兵器装备,备好干粮,让老幼归国,让患病者居住在虎牢,展现过错,包围郑国。”郑国人恐慌,派人请求平定。中行献子说:“完成对郑国的包围,以等待楚国的援兵,而与之作战,不这样,就无法平定。”智武子说:“允许结盟而后还师,以衰败楚人,我们把四军分为三部,加上诸侯联军的精锐,以迎战来者,对我们来说没有困难,对楚国来说就不能了,这胜于决战,暴露白骨以图一时快意,不可以争雄,大的疲劳尚未终止,君子劳累于智慧,小人劳累于力气,这是先王的制度。”诸侯联军都不想作战,于是允许郑国平定。十一月己亥日,在戏地结盟,这是因为郑国顺服了。将要结盟,郑国六个卿大夫公子騑、公子发、公子嘉、公孙辄、公孙虿、公孙舍之以及他们的大夫、门徒,都随从郑简公赴会。晋国士庄子制作盟书,说:“自今日结盟之后,郑国对晋国不唯命是听,而或有异志者,就像这盟书一样。”公子騑快步走进说:“上天降灾祸于郑国,使郑国介于两个大国之间,大国不以规律之音反而以战乱要挟我们,使我郑国鬼神不能获得祭祀,使我国民众不能获得享受土地利益,男女辛苦下陷狭小,无处诉说,自今日结盟之后,郑国如果不顺服有礼仪而且强大力量来保护我们的民众者,而敢有异志者,也像这样。”荀偃说:“修改这盟书。”公孙舍之说:“昭告大神,是要挟的言词,如果可以修改,大国也可以背叛。”智武子告诉荀偃说:“我们实在不符合规律,而要挟别人结盟,这是礼仪吗?不符合礼仪,怎能主持结盟?姑且结盟而退兵,修整规律停息兵争再来,最终必然能获得郑国,何必今日?我们不按规律办事,民众就会抛弃我们,难道只是郑国?如果能够休战和睦,远处的人也会来到,何必仗恃于郑国?”于是结盟后回国。晋国人在郑国之事上不得志,于是又带领诸侯联军征伐郑国。十二月癸亥日,进攻郑国三个城门。闰月戊寅日,在阴阪渡过河,侵袭郑国。到达阴口后还师。子孔说:“晋军可以攻击了,军队疲惫且劳累,且有归去的想法,必然能够大胜他们。”子展说:“不可以。”鲁襄公送别晋悼公。晋悼公在黄河边上设宴招待鲁襄公,询问鲁襄公年龄。季武子回答说:“在沙随盟会那年,我们君主出生。”晋悼公说:“十二年了,这叫一终,岁星运行一圈的终止。国君十五岁生孩子,举行冠礼后生孩子,符合礼仪,君主可以举行冠礼了。大夫何不准备冠礼用具?”季武子回答说:“君主举行冠礼,必须要用裸享之礼进行,以金石之乐节度,在先君祖庙里举行。如今我们君主在路上,不能具办,请求到达兄弟之国后借用这些用具。”晋悼公说:“行。”鲁襄公回国途中,到达卫国后,在成公祖庙里举行了冠礼,借用了钟磐,这符合礼仪。楚共王征伐郑国。子驷打算与楚国媾和,子孔、子蟜说:“与大国结盟,嘴里的血没有干就背离,可以吗?”子驷、子展说:“我们的盟约本来说:‘唯有跟从强大者。’如今楚军来到,晋国不来救我,那么楚军就是强大的。盟誓上的话,岂敢背叛?而且要挟之盟约没有本质,神灵也不会光临。所光临的只是诚信的盟会,诚信,是言语的祥瑞,是善良的主体,所以神灵降临。明白的神灵不显示于要挟的盟约,背叛是可以的。”于是与楚国媾和。公子罢戎进入郑国结盟,一起在中分盟誓。楚庄王夫人去世,楚共王不能安定郑国而归国。晋悼公回国,谋划让民众休养生息。魏绛请求用施舍的办法,输出积聚的财物给予民众。于是从晋悼公以下,如果家有积聚财物的,都拿出来。于是国内没有积压滞留的财物,也没有困乏之人,公室不禁止民众牟利,也没有贪婪的民众。祈祷用丝织品代替,招待宾客只用一种牲畜,不添制新的器物,车马服饰只求够用。这些措施推行一年,国家有了节度。三次凌驾诸侯而楚国不敢与之争锋。
注释
1.畚:(běn)用蒲草或竹篾编织的盛物器具。《列子·汤问》:“叩石垦壤,箕畚运于渤海之尾。”
2.挶:(jú)握持。《左传·襄公九年》:“陈畚挶,具绠缶,备水器,量轻重。”《说文》:“挶,戟持也。从手,局声。”
3.庀:(pǐ)具备、备办。《左传·襄公五年》:“宰庀家器为葬备,无衣帛之妾,无食粟之马。”
4.郳:(ní)周代诸侯国名,在今山东省滕州市东。《左传·庄公五年》:“五年秋,郳犁来来朝。名,未王命也。”
5.餱:(hou)同“糇”。《诗·小雅·伐木》:“民之失德,乾餱以愆。”《诗·小雅·无羊》:“何蓑何笠?或负其餱。”《诗·大雅·公刘》:“迺裹餱粮,于橐于囊。”《孟子·梁惠王下》:“《诗》云:‘乃积乃仓,乃裹餱粮。’”《说文》:“餱,干食也。从食,矦声。字亦作糇。”《广雅·释器》:“餱,糒也。”这里用为干粮之意。
6.眚:(shěng)《易·无妄·辞》:“无妄,元,亨,利,贞;其匪正有眚,不利有攸往。”《书·舜典》:“眚灾肆赦,怙终贼刑。”孔传:“眚,过。”《左传·僖公三十三年》:“大夫何罪?且吾不以一眚掩大德。”《广韵·梗韵》:“眚,过也。”又“眚,灾也。”这里用为过错,灾异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