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团长我的团》评22:禅达英烈志之康丫传
康火镰,山西大同人氏。幼体弱多病,有卜者云其虽为男儿,不得用男儿名,用则不寿,遂取小号曰“康丫”。民国二十六年,康丫充十七师,参加忻州会战,中条山抗战,以功晋运输营准尉副排长。
旋即驱车南下受军资,遇日军空袭,车资尽毁,惧军法,遂南窜豫湘,亡命滇边。
民国三十年,虞啸卿受命整编川军团,入缅作战,康丫随众人行。及至,飞机坠毁,衣冠不整,武器缺失,为日军斥候劫,幸遇冒牌团长龙文章,率众归国。
怒江河畔,乱兵齐至,日军趁机渗透,龙文章遂沉舟以断众人后路,逼众炮灰决死。康丫等重夺南天门,击杀日寇数百,而其不幸中弹。是夜,日寇施毒气,浸入康丫心肺,致吐血不止,壮烈殉国。
夫死有重于泰山者,亦有轻于鸿毛,盖当死而死,则死重于泰山;不当死而死,则死轻于鸿毛。康火镰慷慨赴死,捐躯报国,振我民族之精神,惊彼倭奴之心胆,杀身成仁,舍生取义,光明磊落,死重岱岳矣。
PS:
康丫是最早牺牲的炮灰团成员之一,可以写的东西并不多。
一口浓郁的土话,邋遢颓废的形象,好占小便宜的毛病,康丫怎么看都不像个军官,倒像一个地道的山西农民。他打过战,经历过生死,知道战争的残酷,知道生命的卑微,所以他只过当下,只活今天,未来是什么样子,他漠不关心。
与李乌拉唯一的不同是,康丫要脸面,要时常找一找存在感。他习惯与人斗嘴,习惯阿Q一般的精神胜利,明明吃了亏,却说别人是楞子。这样的气质,让康丫一出现,就像炮灰团的孔乙己,成为大家的乐子。
在大家的笑声中,康丫能够有一丝满足感。就想烦啦所说:你就是想出点儿声,让人看见你。
其实康丫心底最在乎的,是那些和他一起吃猪肉炖粉条的渣子,是不是真拿他当兄弟。弥留之际,康丫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炮灰团的渣子们用一把把明晃晃的刺刀,凑成一面镜子,满足了康丫最后的心愿,也回答了他心中的疑问。
他多虑了,那些一个锅里吃过饭,一个战场上喋过血的渣子们,虽然没有桃园结义,但不是兄弟甚似兄弟。
川军团重建,炮灰团们在祭旗坡又一次看到了康丫,他的尸体和那些战死南天门的勇士们一样,被竹内连山的挖掘机推进了怒江。那一幕,让渣子们悲伤不已,第一次集体反省安逸的正当性。
康丫临死的时候,想吃一碗刀削面。不是山西人,不会明白这一碗面对山西人的重要性。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山西汉子嗜面如命,无面不欢。山西人如我,出差只要超过三天,想的就是回去一下车赶紧找个面馆来碗面。可想而知,当年流落滇边数年的康丫,对那碗面的期待有多么迫切。
我的姥姥有兄妹三人,她老人家活着的时候,时常说起她有个哥哥参加了远征军,但自从走了就杳无音讯。糟糕的是,由于离家太早,姥姥姊妹年纪尚幼,连哥哥的名字都不记得了,只知道姓乔。
山西地处北方,在抗战时期南下参加远征军的人并不多。在各方面查证之后,全家人都觉得姥姥年纪大了,可能是记错了。在某个历史时期,因为有这个哥哥,家里还一度受到牵连打击,导致全家人都对此事讳莫如深。
2002年姥姥去世之后,这件事就再也无人提起了。
我看到《我的团长我的团》康丫的时候,就又想起了姥姥那些话,想起了我那杳无音讯的舅姥爷。也许他老人家,也像康丫一样,在禅达的收容站里吃过猪肉炖粉条子,在怒江战场与日军对过命呢!
不知道那些阵亡的抗日士兵里,有多少人没有留下名字,至今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连数字都无法拼凑出一个来了。
舅姥爷也许早就撒手人寰,早就埋骨他乡,早就英勇牺牲,只在亲人的记忆里,知道有这么一个人罢了。
愿无名烈士们的英灵得以安息,愿世间再无生离死别,愿国家永远和平安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