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夸张,这部美剧可能是目前最有趣的超级英雄电影。比起漫威的家族欢喜、DC的黑暗之风,更有时代感和社会性。
漫威和DC已经有“脱实向虚”的危机,架空了现实,让他们塑造的英雄逐渐往“神”靠拢,而失去了“人”味。最近这部打着超级英雄幌子的《黑袍纠察队》(The Boys)却不断向现实纵深切入,去除超级英雄的神性,把他们的脆弱和贪婪,自私和胆怯,英雄外表的背面展现在大众面前。
最重要的是,《黑袍纠察队》的故事和隐喻极具现实价值,这些“人造”的超级英雄在现实中,可以类比为政客、大明星、甚至是一般的意见领袖。
《黑袍纠察队》的故事切入点极小。普通打工仔 Hughie,原本过着小确幸的平常生活,可他在女友约会时,女友被超级英雄“火车头”撞个粉碎而死。
无疑,女友的死对Hughie影响极大。神秘人Butcher看中了Hughie的愤怒和潜力,他激励Hughie与他一起调查超级英雄的犯罪证据,一方面为他的女友报仇,一方面实现Butcher自己的宏大愿望。Butcher想要的并非打到一个英雄,而是推翻打造英雄的公司沃特公司。
该剧第一集,就完整表现了沃特公司倾全力打造的英雄组合超级七人组的真实人设。堪比超人,刀枪不入,双目可透视,还能发射致命光线,高速飞行的祖国人(Homelander)。
他是全剧最核心的人物之一,是神的代表,沃特公司的核心产品。也是整部剧中,最具讽刺的代表。还有类似闪电侠,速度奇快,具有超常运动天赋的“快男”火车头(A-Train)。
公司把他打造成运动明星,同时他也和祖国人干着最邪恶的事,企图用速度掩盖一切。能听懂海洋生物说话,在海里如鱼得水的低配版“海王”深海(The Deep)。
他对动物具有同理心,能够救一只龙虾,却对女性看低,最终成为女权的反面,被抛弃和逼疯。
梅芙女王(Queen Maeve)无疑是神奇女性的翻版,她与祖国人复杂的情感关系,令她一直挣扎在理智与情感中不能自拔。
拥有强大格斗能力,对艺术挑剔,几乎没有露过脸的玄色(Black Noir)。
能够隐形,拥有钻石硬度皮肤的透明人(Translucent)。
还有新人星光(Starlight),从平民入选进超级七人组,她对英雄的想象逐渐褪色,看清了公司背后的不堪和肮脏。
表面上,《黑袍纠察队》讲述的是凡人Butcher和Hughie一行人打击、揭露,推翻英雄七人组的故事,但随着故事的深入,观众看到了令人绝望的内核,即大众在媒介前,无法抑制的对英雄的崇拜,神的向往,由此引发了“绝对权力”的失控,对社会造成了难以估量的伤害。
《黑袍纠察队》分阶段的表现了“绝对权力的失控”。首先是,反英雄,英雄也有人的弱点,大都表里不如一。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这个前提是人心本善,当人类获得超能力时,他们想到的是责任和当担。但如果是恶人获得了超能力,而且不表现为传统意义上的“反派”,而是寄生权力下,伪装成圣人、英雄、明星呢?祖国人还没来得及站上神位,第一集末尾 ,他就用自己的激光眼摧毁了政客“对手”的飞机,为的只是帮助公司渗透入国防组织,拿到更大的商业订单。
更可怕的是,祖国人有严重的暴力倾向,为了掩盖自己的无能和失误,可以牺牲一切。那场营救被劫持飞机的戏,将他的自私和伪善,残忍和冷酷刻画得淋漓尽致。因为自大和残暴,造成飞机失控,为了掩盖真相,一面安抚乘客,一面独自逃跑,当乘客知道真相后,他又强行阻止所有人离开。
前一秒还是万人敬仰的神,下一秒就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当超人的披风下藏着罪恶时,凡人有能力揭穿他吗?
再看看以体能闻名的火车头,不过是沉溺于兴奋剂的明星运动员。为了保持世界第一“快”的身份,依靠禁药;为了保持人设,不敢公布恋情,最终把自己和爱人逼向悲剧。梅芙女王是向权力和金钱妥协的英雄。她年轻时有着“蜘蛛侠”般的英雄情节,可渐渐被现实磨平了棱角,和祖国人一起变得伪善起来,她挣扎不得脱,只能依靠酒精麻醉自己。
深海的内心住着一个小孩,可以拯救苍生,却治不好自己的自卑,需要一次次问询心理医生,“我真的不是一个废物吗”?
而刀枪不入的隐形人,不过是爱偷窥的大叔。星光看透一切,选择反抗,但似乎有心却无力。也许你见过无数反派超能力者,但你很少有机会看到一部剧里几乎全是伪善和懦弱的超级英雄。那么为什么这些超级恶魔能化身大众眼中的超级英雄呢?
《黑袍纠察队》的第二步是反媒介,媒体营造的拟态世界,塑造了英雄的形象,甚至扭曲了真相。为什么要建立超级七人组,当然不是为了正义,不是复仇者联盟,也不是正义联盟,而是沃特公司的赚钱工具。
沃特公司就如一个影视公司,首先海选,然后造星,再挖掘明星的商业价值,获取暴利。超级七人组成员不仅不是英雄,而且已经被物化为产品,不具有自主控制的权力。贵为超人的祖国人,也需要一字一句的读公司写手的稿子,建立有利于公司的正面形象。
如果可以提高收视率,让产品大卖,让星光的裙子短点,上衣低一点,又有什么呢?
英雄的故事都是公司编造的故事,人设、性格,甚至整个人生都是公司“撰写”的,讨好公众的故事。台前和幕后,这群超级英雄判若两人。最可怕的是,制造像超级七人组的商业托拉斯沃特公司凭借强大的资本能力,可以动用庞大的资源和人脉掩盖真相,捏造事实,控制民意,甚至胁迫政府。
哪有什么超级英雄,从头到尾都是一场“商业行为”,制造英雄,塑造英雄,神话英雄。
当公司制造的英雄被推向顶峰时,已经无人能够控制他,绝对的权力导致霸权,制造出最恐怖的恶魔。《黑袍纠察队》通过反英雄,反媒介,以及那个低落的震撼结局,希望让观众明白“权力与制衡”,独立思考的重要性。
各类明星真的就是他们在媒体上的模样吗?永远不要忘记“建构”的本质,一个信息的发出总会传递一定的意义,表面上的也许并非本意。
从娱乐明星的人设,到美国政客竞选时的表演,都是个人和媒介合谋后的“造星”手段。看清建构的存在,或者解构信息时需要个体独立思考的能力,永远不要人云亦云,狂热中必有煽动者,他们通过各种手段,消解你的理性思考,以便达到他们自己的目的。
“造星”之后,最怕是“造神”。明星可以有瑕疵,可以有人不顺从。但没有人可以违抗神的旨意。神,是个人在权力后的狐假虎威。
《黑袍纠察队》的成功在于,剖析了造神的人为过程,同时给大众呈现了“神”的普通与其黑暗面。同时也反过来指出了大众对于“偶像”与“神”的渴望。因为他们能带来所谓的安全感。在神面前,人人都能放下戒备,放弃思考,只用跟随就好。
独立思考和保持清醒,不被媒介和商业托拉斯操控,在现在这个网络发达的时代太难了。就像片中的超级七人组一样,他们无孔不入,包围着你的生活,从超市到国防部,都有他们的存在空间,最后你不得不交出一切,换取他的垂青和引领。《黑袍纠察队》的气质很像电影《守望者》,让我们看到了超级英雄复杂的一面,也看到了人性勇敢的一面。并不存在超级英雄或者绝对恶魔。
人人都可以英雄或者罪人,并不在于我们拥有的能力,而是我们在面临抉择时,最后做出的反应,那个因为我们而产生影响的行为。你看,一心复仇的Butcher是正义使者吗?一路走到结局,他发现自己说追寻的复仇根本不具正义性, 不过是自己的妄想,一场自尊心的拯救而已。当他放弃队友,执着于复仇时,他已经从英雄蜕化成了恶魔。
而Hughie真就是弱鸡吗?但他愿意假装被捕,牺牲自己的牙套拯救相处不过数日的队友时,他就是人们眼中的英雄。英雄和恶魔,一念之间。而媒介营造的拟态环境,企图麻痹我们的理想,让我们把问题简单的一分为二。所以,保持清醒,记得思考,警惕权力,这就是《黑袍纠察队》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