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过《汉武大帝》的朋友都会记得魏志厚东宝宝。剧中表现的窦宝宝是和历史一样正直的人。
他和我们上一篇讲到的汲黯很像,清高且忠义,不同的是窦婴是外戚,爱好养士,正因如此,这位窦婴同志有了玩火的资本,玩得还不亦乐乎,最终把自己玩死。“窦婴之死”和他身上的“遗诏案”轰动一时,是汉武帝执政初年的大事。事情起因很简单,就是“灌夫闹宴”,闹谁的宴,田蚡的庆婚贺宴,要我说这场祸事可以避免,灌夫起初是不愿意去的,但窦婴硬是要拉他去,结果判了死刑。唉,人家不想去就不去,阿窦你还硬要老灌头去,玩火玩炸了吧。
窦婴很惭愧,私下用了很多手段去救都无济于事,他的妻子就劝他:“老灌头这次是得罪了太后和丞相,难道还有救吗?”接下来窦婴同志说了一番豪气冲天的话:“爵位是我自己挣来的,由我失去又有什么好遗憾的呢?况且灌夫是因为我才这样的,他身死,我又怎肯独活!”这话帅炸了有木有。于是他瞒着家人偷偷给汉武帝上书说:“老灌头他确实有罪,但罪不至死啊!”武帝觉得有理,就叫他们“东朝廷辩”。
汉武帝也是有趣,在东朝开了个辩论大会,窦婴为正方,田蚡为反方,让两位前后丞相在长乐宫互怼,一时间口水乱喷,溅得汉武帝一脸,武帝见状直接喊:“卡!”然后询问大家的意见,大臣们面面相觑,只有汲黯明确表示力挺窦婴。但是后来经查证,窦婴说的不属实,于是锒铛入狱。
这下可好,老灌头没救着,自己也搭了进去,对于此事,朝中没人敢提及,就在此时,窦婴拿出了“先帝遗诏”,遗诏上写着:“事有不便,以便宜论上”这话什么意思呢,结合窦婴拿出来的时间点分析,诏书的意思应该是你有什么不方便的事,可以获得权力直接向皇帝说明此事,但是查对档案后发现并没有这份遗诏。
那么问题来了,遗诏的存档呢?为何离奇消失?有以下几种可能:
1. 窦婴矫诏。
2.存档被太后田蚡销毁。
3.存档被汉武帝销毁。
4.汉景帝忘记放存档。
5.汉景帝故意没放存档。
让我们一一来分析。
一,窦婴矫诏。
我认为这种可能性几乎为零,窦婴同志为人正派,他当丞相时,手下有人劝他不要只亲近君,也要亲近小人,这样您的相位才能长久,被窦婴断然拒绝,这么一个正直的人怎么会矫诏了?
而且宦海沉浮这么久的老窦应该清楚矫诏这件事,宫里是有备案,轻轻松松便能查出来是假的,从他后来的表现上来看,“或问上无意杀魏其,魏其复食,治病,议定不死矣”,这话意思是听闻武帝不杀自己,又开开心心吃饭治病了,说明老窦还不想死,既然不想死,为什么还要矫诏来将罪名坐实呢?
在《史记》当中司马迁也是把“先帝遗诏”写成了事实,当朝者是这样,后世便更有理由相信汉景帝曾经给过窦婴同志这份遗诏。
二,存档被太后田蚡销毁
首先,这些保管档案的官吏是直接对皇帝负责的,就像执掌玉玺的官吏一样,宁死也要捍卫自己的职责。《汉书》中有这么一段记载:“光召尚符玺郎,郎不肯授光。光欲夺之,郎按剑曰:‘臣头可得,玺不可得也!’光甚宜之”执掌玉玺的人对霍光讲:“老子就不给你玉玺,来咬我啊”
现在田蚡并没有霍光那样的权势,一次,田蚡在武帝面前任命了很多官吏,武帝不耐烦了:“当朕不存在是吧,朕也想任命几个!”,还有一次,田蚡想把考工官署的地划给他作私人住宅,武帝大怒道:“你为何不把武器库也一并拿去!”可见田蚡虽然位高,是汉武帝的舅舅,但其只是位高并不权重,武帝完全压得住他。如此田蚡和其背后的太后怎么会让保管档案的官吏屈服呢?而且除了存档,还有名册,这些东西如果都能被随随便便销毁的话,那么这个国家也离灭亡不远了!
三,存档被汉武帝销毁
汉武帝为什么要销毁遗诏?想要以矫诏罪名杀了魏其侯?如果杀了窦婴岂不是让田蚡一家独大,这不是汉武帝的作风,武帝喜欢制衡,何况窦婴同志现在毫无权势,没什么用,杀了他只会让田蚡开心,但武帝又不喜欢田蚡,只是碍于是自己的舅舅罢了。
也有人说是太后授意汉武帝去做的,我前面已经说了改档案不是那么随便的,一切都很严谨,好,就算改了,那目的就是以矫诏的罪名处死窦婴,奇怪的是并没有,窦婴被关了很久武帝还曾想放了窦婴,后来武帝听见了很多流言蜚语,诋毁窦婴的话,才把他杀了。既然要杀为什么还要放?既然要放先前为何还要陷害?
可以说入狱之后的窦婴矫不矫诏都难逃一死,窦婴童鞋好不容易送到田蚡嘴边,田蚡又岂能放过。但是你要说是田蚡和太后授意的,那就把汉武帝想的太傀儡了吧!王氏外戚的势力远远没有这么大。退一步讲,就算汉武帝有可能销毁存档,那么相比较而言汉景帝不放存档的可能性更大,也更容易,所以就引出了下面的假设。
四,汉景帝忘记放存档
汉景帝深有城府,执政这么多年怎么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除非他不是真心想给窦婴遗诏!
五,汉景帝故意没放存档
我个人觉得这种可能性最大,这种事汉景帝是做的出来的,当初窦太后要求景帝让窦婴做丞相,景帝说:“窦婴这个人,有点能耐,就是沾沾自喜,不可委以重任,丞相的位置不适合他。”景帝为什么这么说呢?很大程度是之前景帝把太子给废了,身为太子傅的窦婴力劝无果就跑深山隐居了,想着:你不听老子的话,好啊,老子还不伺候了!
再往前就是平定“七国之乱”,史载:“孝景时每朝议大事,条侯、魏其,诸列侯莫敢于亢礼”就是说周亚夫和窦婴当时是平起平坐的,没人敢与之争锋。
有次,景帝请周亚夫吃饭,席上故意不给周亚夫食具来刁难他,周亚夫想:你是在逗老子玩吧?起身扬长而去,景帝想:我送你离开千里之外要不要!后来直接把周亚夫逮入大牢,饿死。亚夫拜拜了,窦婴怎会逃掉,只不过是有窦太后罩着,这不代表汉景帝就不想搞死窦婴。汉景帝连自己的老师晁错都能分分钟拖到刑场腰斩,景帝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我们回过头来再说诏书:“事有不便,以便宜论上”,这话简直就是句废话,如果窦婴得势,用的着这诏书吗?如果窦婴失势,这诏书有用吗?汉景帝深谙政治,他岂有不知?
窦婴童鞋很可能是被汉景帝坑了,纵观景帝晚年,他做的每件事都是为了新君执掌天下而扫平障碍。
我个人还是倾向于汉景帝故意不放存档,当然这个可以讨论,也许这个疑案永远没有结果。
不过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窦婴很难善终,诚如太史公所言“魏其诚不知时变”,没了窦太后,他还一直玩火,最后的结果必然是自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