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夕了望楼,衣着暴露,灯笼高挂,面纱低垂,蓝屋檐,绿瓦整齐,面纱朦胧,不失浪漫。
观景楼下人潮涌动,大人、今夏、杨岳穿越人群,款款而来。
美女聚集之处,调皮今夏总易忘形:“今日这场面怕是杭州城,所有貌美的女子都来了,真是美不胜收、百花齐放啊!”
今夏的眼中满是美女!
“我看你今天穿这身衣裳,多少也有几分官家小姐的样子。”
大人的眼中独有今夏!
大人素知她性子调皮,性情欢脱,看见美女,好像总会忘记自己也是女孩子似的,忍不住出言打趣着她。
以为大人夸奖自己,今夏更添得意之色,双手交握于腹前,立刻端起了官家小姐的姿态,侃侃而谈:“说不定我祖上,还真有人当过大官呢!”
只是谁能想到,此时的笑谈,竟会一语成谶,为他们的爱情多添一道屏障,多历一段撕心裂肺之痛。
知道她经不住夸奖,一夸便会尾巴翘上天,大人忍不住继续调侃她:“这样子是有了,如果能闭上嘴,那就更好了!”
两人的斗嘴,大杨忍不住被逗笑,今夏只得无奈一声:“大人!”
斗我玩呢?真心夸我一下又能怎样啊!
不敢对大人太过造次,当然也更是舍不得打大人,转身过来,对偷笑的哥们就是一巴掌,毕竟,欺负一下大杨,与他打打闹闹已成习惯。
她在后面打打闹闹,他在前面悄悄浅笑,亦会不自觉得将自己的眼睛余光留在她所在的地方。
打大杨耽误了脚步,今夏亦会小跑两步跟上大人的步伐,对他,她会不由得靠近。
虽然被大人吐槽,依然心情美丽,大人走在前,今夏便小跑在后,陷入感情的女孩,跑起来都有了姑娘的样子,如小企鹅般扭扭晃晃,娇憨可爱。
追上了大人的步伐,目光追随着大人的侧颜,今夏喜笑盈盈,心悦之人近在眼前,眼神总是不经意洒落于他的所在之处。
三人落座后,便见对面上官与谢霄结伴而来。
一向清冷的上官,今日心情不错,身为乌安帮堂主,一向杀伐果断,但与今夏、大杨相处久了,也渐受影响。
在今夏的活泼感染下,她有了女生的灵动,受大杨的温暖浸润,她的眉眼也有了女生的明媚。
发间戴着大杨送的发簪,心房已经慢慢打开,接受大杨走进她的心里。
一见今夏,谢霄永远一副两眼放光的模样,只是谢霄的机灵总是在停留在眼睛上。
与大人小声调侃着今夏,一张嘴就没了淑女模样不同,他毫不在意的在这样一个名门闺秀云集的地方,大声直呼今夏的幼时绰号:“袁大虾!”
所幸,今夏也从来不是拘泥于小节之人,全然不放在心上,爽快的招呼着谢霄,只是与大杨起身相迎上官不同,今夏依然散漫地跷着与大人同款的二郎腿:“谢圆圆,坐坐坐!”
谢霄称她的绰号,今夏呼他诨名,两人看似亲近,但今夏对他永远止步于幼时的纯粹。
谢霄傻呼呼的开心着,在他忙于处理帮内分舵事务,协助师姐帮助陆绎暗查毛翟之事,或许还需要安抚被自己伤害的师姐的时候,对今夏而言,谢霄这个狂热的追求者消停不少;可对谢霄,他已经错了陆绎与今夏太多的精彩。
一看到今夏就开心!
一看到谢霄就嫌弃!
上官缓缓走来,目光所及之处,杨岳便已起身相迎:“上官姑娘,你来了!”
上官含笑走近,点头示意,自从断了对谢霄的执念之后,伴随着杨岳对她的温暖与体贴,上官原来身上的那份清冷气质渐逝渐远,对大杨也不再淡漠疏离。
今夏饶有兴致地看看大杨,又看看上官,今夏心思敏锐,对于好哥们的心事儿,她看得通透,也乐见其成。
在场的五个年轻人,各花入各眼,每个人都将自己的目光留恋于自己在乎的人身上,一眼是她/他,满眼皆是她/他。
远处,敏儿搀扶着淳于夫人,在大人一行落座许久之后方才来到,鸳鸯紧随其后,对于簪花大会取得名次,淳于敏准备许久,夫人也心存期望:“敏儿,你可准备好了,待会上台呀,可莫要心慌!”
“孩儿已经练过许多次了,母亲大可放心!”敏儿回答的成竹在胸。
鸳鸯远远看到今夏坐于大人身边,便替自家小姐打抱不平起来:“小姐,真是没脸没皮,这表少爷也不懂得避嫌!”即骂着今夏,又埋怨着陆绎。
于公,绎夏二人正讨论着关于司马长安与公事相关之事;于私,本是两人的两情相悦之事。本是情之美好的事情,却偏偏成为了她们眼中乃至口中的污秽不堪之事。
只是善恶两重天,人心是什么样的,人眼中的世界便是什么样的!她们眼中的不可见人之事,正印证了她们心中的阴晦罢了。
淳于敏倒甚不在意地轻飘飘冷言道:“她对大哥哥如此痴心,早晚是要吃苦头的!”
你是不知,你大哥哥对她更痴心。
淳于敏心中既有对自己的悲凉冷漠,又有对今夏的幸灾乐祸——
对大哥哥无情,为了报复今夏,硬是筹划嫁与他,把陆绎当成复仇工具的同时,何尝将自己当成人,可见敏儿是为心中无情之人,颇为冷酷。
对今夏,以己度人,知道自己配不上陆绎,亦认为今夏这样的身份更是配不上陆绎,不论今夏嫁与不嫁于他,若是无情,还好过一些,若是有情,又如她这般痴心,注定今夏是要受伤,而淳于敏便抱着期待、看笑话的心态,等待着今夏饱受情之痛苦。
淳于夫人厚道,亦有做为长辈的气度与心量,为今夏与上官都准备了乞巧的蜘蛛盒,也殷殷的邀请她们上台一试:“这簪花大会,三年才一次,袁姑娘和上官姑娘,不妨也试试吧?”
闻言,一直低头不语的大人,仰眸看向了今夏,知她不擅长这些小女儿之事,怕她难堪,目含忧色。
若说淳于夫人有大户人家的主母之姿,这淳于敏的性子偏偏未随她的母亲,既没有大家小姐的风度,亦没有闺秀淑女的礼仪。
当着众人面,语含尖酸,看似为今夏着想,实则嘲讽着今夏的出身,单方面挑起了对今夏的斗争:
“娘,你这也太难为人了吧?她们平日里喜舞刀弄枪,这小女儿的玩意未必擅长。再者,这临时上去没有准备,万一丢了脸面,总归是不好的。”
在场的都是聪慧之人,无论淳于敏用多么冠冕堂皇的言辞,无非是想表达今夏的野蛮粗鲁,况且一个“她们”把上官也算了进来。
被人当众指摘,今夏脸上的喜悦之色消逝不见,只是在眸珠流转之间,心底的淡然与强大偏偏渐升渐起。
一旁的大人,听着敏儿这般对今夏的侮辱之言,他的眼底透着冰冷,冰冷结成利刃,仿佛可以把人刺穿。
那边今夏,已走出低落的情绪,扬眉抬眸时,便是另一番心境。
但凡换一个如今夏这般爽朗又内心强大的姑娘,或许都会针锋相对的还回去。
今夏倒是坦然含笑:“小爷今儿就还想凑凑这个热闹!”
哪怕这样的比试,她既没有准备,又非她所擅长,但她的自信植根于自己的内心,不因别人的贬低而自惭,更不会因比赛的落败而否定自己。
听到今夏如此轻描淡写的一言,不仅以绕指柔般的绵软化解了对方百练钢的尖锐,还满含着自己不服输的倔强,与不屑与敏儿计较的潇洒大气,大人甚是惊喜的歪歪头看着今夏,掩盖不住地满目赞赏。
他的女孩儿,哪怕在那样的窘境中,依然能破困而出,别人再说什么,在她开阔的胸怀中,始终不值一提。
淳于敏震惊的看了一眼今夏,本想损一损今夏,却未曾想到变成了激将。愿意与今夏做伴的还有上官,江湖儿女的洒脱,从不是淳于敏这样的千金小姐可以理解的。
敏儿挑起的斗争,除了自己过了嘴瘾,并未讨得任何实际的好处。
激得今夏上了场,还有上官为伴。一番言辞,让在场众人看到了她的小气刻薄,和今夏的大气潇洒,倒让她的表哥对今夏更添深爱。
不论友情与爱情,尚未比试,淳于敏已满盘皆输,倘若她能如上官一般坦荡清醒,不仅能收获今夏的友情,日后又不为仇恨蒙蔽内心,想必她与淳于府会是另一番结局。
众人各归各位,今夏开开心心的落座,完全不将淳于敏的话放在心中,大人看着她的侧脸,眼睛里水光荡漾,如同一汪清泉般波光粼粼。
原本她专注于场内的热闹繁华,他专注于她的一切。
只因为心中住进了这个人,今夏总会在不经意间骤然回首寻找他的目光。
四目相接,他移开了他的视线,他心中的今夏有多美好,他的眼神就有多热切,撞上她的目光,他却逃得越快。
毕竟,他心中藏着的爱意,总会超越眼睛的边际,把他的心事泄露。
竞技开始,所设比赛项目,均非今夏所擅长。
这双掌控手铳的手,耍起手铳来百发百中,弹无虚发。
改握刀剑,亦有着斩杀强敌,守城护民的英勇无畏。
只是,这拿起绣花针来,甚是为难她了,在淳于敏与上官快要绣完整张锦帕时,今夏刚刚绣完小花一朵,手法生疏,一个不小心,还会略显笨拙的扎到手指。
上官会给她姐姐般的关怀:“没事吧?”她亦有心情向上官可怜巴巴的撒娇。
来参加簪花大会本就是游玩,结果的输赢于今夏而言并不重要。
从她上台,他的目光便一直追随着她,看着她向上官撒娇,上官轻挤她受伤的手指,她浑身猛然一颤。
他不禁轻眨双眼,满眼宠溺,她的女孩,与他数次并肩作战,对抗倭寇;为救他的性命,被蛇咬,被他咬,他都从未见她皱过眉头。
这绣针一刺倒让他看到了坚强如她的另一面,不过也是个小女孩罢了,受伤了也想让人疼,委屈了也需要有人哄。
只是如她这般,不介意周围众人的眼光,别人对她嘲笑也好,觉她逗趣也罢,她都自在如风,这样的可人儿,人世间又能有几人?
他还真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哪怕他曾自诩:“面子这东西,都是自己给自己下得套,最是无用。”但洒脱如她这一点,他还真达不到她的境界。
一边眉头微挑,珠帘连眨几下,再稍颔首,垂下睫羽,唇角收紧后,又轻轻叹息,颇有无奈之感。
刺绣结束,进入书画比赛环节,淳于敏准备最为充分,提笔即书,似有成竹在胸。
上官略做思考,亦能落墨在纸。至于今夏,书何?画何?没有命题,或许对于毫无准备的她,最是为难,只好于蘸墨间左顾右盼,寻找着落笔的素材。
纸上留墨,初落几笔,便看着自己的作品的自笑不已,侧首掩面,情不自禁。
以今夏的性子,如此忍俊不禁的笑容,配上纤手捂唇的手势,满是有不可言说的秘密的样子,仿佛一切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以笔落纸的位置来看,她的画也才刚刚开始,寥寥几笔,未必能看出画的全貌,今夏便笑成如此模样,只能说今夏之笑并非单单是因为自己不会做画,或画得丑而笑,今夏之笑,另有它因。
开心笑过,再做画几笔,便抬眸看向大人,瞳眸清亮,面色明媚。
只因她笔下所画,与他有关,仍记得扬州夜市剪纸,那时的情景也是无命题的自由发挥,当时每个人都剪出了心中所想,而她便剪了与大人相关的飞鱼。
此次做画,仍是无命题之作,思虑之后,今夏作画的内容只能是仍与大人有关,只是连寻常绘画都不会的她,如何能画出一副大人的人物丹青?
遐想着若画一幅不像大人的大人画像应该会丑坏他、气坏他吧?毕竟,他对自己的样貌一向是自信满满。
所以,今夏灿烂的笑容里,掩藏了一丝不可说、不能说的点点坏笑。当然,这样的想法只能闪现于脑中,落笔之后,她所画的仍是一条鱼(文末最后一幅截图,仔细观察,可以看出今夏的画中有一条鱼)。
她的这般笑容,他不是没有见过,被她的笑容蛊惑着,他就着了她的道,穿了粗衣扮平民也就罢了,还要化身陆十三,身着戏服。
在春喜班,听说要换上戏服那一刻的无奈还犹在眼前……
此时的她,又是这般神情,他侧脸垂眸,双唇紧抿,与在春喜班有着同样的无奈眼神,唯一不同的是,微微勾起了一边唇角,自己心认定的妻子人选,哪怕无奈也要宠溺到底。
当看明白了、也想明白了她上台的心态,他颔首低眉,面色恢复了冷静,对于今夏,他还是小看了她:对于输赢,对于上台后的表现好看与否,最在乎的只有淳于府与淳于敏,而他心中,一开始多少也有这样的包袱。
但对今夏来说,没有胜负之心,也勿需以这样的方式证明自己的价值,更不需以用一个比赛结果来获得心仪男子的欢心,簪花大会只是游戏一场,自己开心便好。
刺绣、书画,的确非今夏所长,虽然因淳于敏之故而上台参赛,但于她而言,对所谓的榜首,以及成为争相求娶的对象,她根本毫无兴趣,当自己无欲无求之时,旁人的任何态度,她都可以坦然的一笑而过……
初观剧时,总觉得大人的眼神与神情里,宠溺中带着一丝嫌弃,只是再做揣摩,便觉得以她的个性,她不会刺绣、不会书画,他岂会不知?他喜欢她的,本就是她并非一般的闺阁儿女,若他对她仍有嫌弃,岂不降低了大人的格局?哪怕最后低下头来,不再看她一塌糊涂的表演,神情中仍然带着浅笑,她若以游戏之心、上台一玩,他又何必执着于追看她的表现。
作画结束,双手手掌展开,双臂大方高举,得意的晃了晃头,不为画作多么完美,只是展示她袁今夏就是袁今夏,本不是大家闺秀,亦无需扭忸怩怩地假装一个大家闺秀:
我就是我,不一样的烟火!
不亏待热情,不讨好冷漠。
不亏欠别人,不委屈自己。
#情感点评大赏#
#锦衣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