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时间凌晨3点,在夏拉岛外的日本海军旗舰长文号战列舰上,一名海军指挥官冲进了已经挤满人的指挥部。
他发布了一条极短的,却又改变了世界历史的信号:“虎!虎!虎!”这条由三个“虎”字组成的信号只有一个含义:在日本本土往东4000英里的洋面上,353架隶属日本帝国海军的战斗机,满载炸弹和鱼雷,正整装待发。它们将要向美国珍珠港的太平洋舰队发起一次奇袭。那一天是1941年12月7日。
那是决定世界命运的一个早晨,在那之前,东京和华盛顿之间经历了一连串的失败对话。偷袭珍珠港的目的是挫伤美国海军在太平洋的实力,保证日本能够破除美国的封锁,继续将石油等战略物资运往日本本土,以支持其成为世界强权的野心。
攻击信号发出之后,长门号上接连收到关于偷袭行动进展的消息:美军战列舰俄克拉荷马号被击伤,内华达号被严重损坏,犹他号沉没,亚利桑那号被击毁。在日军指挥室里的几乎每一名军官看来,这都是一次伟大的胜利——除了一个人,他正是这次行动的总指挥官,日本联合舰队司令,山本五十六。
偷袭珍珠港的计划由山本五十六制定,时年57岁的他监督了计划中每个环节的实施。他在日本战争部会议上陈述了整个计划,甚至威胁日本政府,说如果政府不批复同意偷袭计划,他就要辞职。
尽管他如此执着于这次偷袭行动,但在对美国关系上,山本却是一个反战者。一直以来,山本都清醒地认识到,日本与美国的正面对抗是没有赢面的。但如果日本政府一定要和美国发生冲突,山本相信,只有通过一次针对美国舰队的大规模突袭,才有可能给日本带来一丝胜利的可能。尽管偷袭珍珠港取得了成功,尽管他的战斗机几乎摧毁了整个港口,山本内心里还是不得不去猜想最坏的结局。
事实证明,山本的担忧都会成为现实。偷袭珍珠港开启了一场持续了三年半的战争,这场战争以日本广岛和长崎遭原子弹袭击而终结,1945年,日本帝国向盟军投降。
毫无疑问,山本五十六的名字将永远和1941年12月7日那天发生的事件联系在一起。但是偷袭珍珠港掩盖了他作为一位著名历史人物在其他方面的与众不同之处,下面就是关于山本五十六的十个鲜为人知的事实。
父亲曾是武士
1884年4月4日,山本五十六出生于日本新潟县西北部的长冈市。他的生父高野贞吉是一位已经育有五男一女的贫穷老师,在此之前,曾是一名武士。山本五十六名字中“五十六”代表的正是他出生那年父亲的年纪。在父母双双去世后,山本五十六被富裕却没有子嗣的山本家收为养子。尽管山本五十六已经改了姓氏,但在他之后的军旅生涯中,他始终带着武士父亲遗传给他的勇猛精神。
在对马海峡参加日俄海战
山本五十六曾就读于海军兵学校,毕业时正赶上1904年的日俄战争。他在日进号巡洋舰上参加了对马海战。后来他在回忆录中写到第一次参战的经历:“当看到炮弹从我头上飞来时,我没有害怕。我被一颗炮弹击中,失去了意识。醒来时,我发现右腿受伤了,左脚上也有两个指头被炸没了。”在对马海战中,日军指挥官东乡平八郎率领日本舰队击沉了21艘敌军舰艇,其中包括6艘战列舰。21岁的山本五十六从东乡身上学到了勇气和决策力的重要性。他将带着这些经验走过日后的岁月。
私生活很糜烂
作为一个天生的冒险家,山本五十六在业余时间痴迷于棋牌游戏。他喜欢各种赌博游戏,特别是扑克牌类的。他还经常说如果自己的海军生涯终结,他想到蒙特卡洛开一家赌场。山本五十六也经常光顾妓院,和多名艺妓保持着亲密关系,尤其是他不顾妻子的反对,长期和一位名叫Kawai Chiyoko的艺妓在一起。这段公开的婚外情一直维持到了山本去世。
曾在美国生活过四年
1919-1921年,山本五十六在哈佛大学学习英语,随后两年,他在华盛顿担任海军副官。这段经历给这位未来的海军军官留下了关于美国和美国人民的深刻印象。尽管山本感觉到美国的海军同僚比起日本海军来太过软弱,只知追求享乐,但他还是被美国发达工业所蕴含的军事潜能震惊了。后来山本曾经向日本领导人提出警告,尽量避免与美国开战:“如果我们一旦与美国开战,日本仅仅夺取关岛,菲律宾,甚至夏威夷都是不够的,我们只有打到华盛顿,才有可能坐下来和美国商谈和平条件。”
但遗憾的是,没有人理会他的警告。
面对上级直言不讳
山本五十六经常与日本军队高层发生冲突,且程度都很剧烈,有时他赌上的不仅是职业生涯,还有自己的性命。作为一名新生代海军军官,山本坚持不懈地为建立一支强大而独立的海军舰队四处游说。但在这同一时期,日本军队高层仍然把海军定性为支持陆军作战的一部分。
有记载说,1931年,山本五十六曾反对日本军队进入中国东北;1937年,他同样对发起全面侵华战争表示反对。到了1939年,山本五十六已经擢升为日本联合舰队司令,他还是坚持批评日本四面树敌的外交政策。他对1940年日本与德国、意大利签订的条约提出反对,这激怒了不少高层领导,这其中就包括后来的战时内阁首相东条英机。尽管受到了死亡威胁,但是山本五十六依然毫无保留地批评政府,或许是对海军的热爱,和对天皇的耿耿忠心保住了他的生命。
尽管认为和美国开战是一个错误,他还是制定了偷袭珍珠港的计划
受到1940年英国一艘航空母舰通过发射鱼雷击沉了三艘意大利战列舰的启发,山本五十六构思出了一项强硬的,针对美国在夏威夷舰队的一次性毁灭计划。当时日本总共有8艘航母,山本计划用上其中6艘,满载飞机奔赴夏威夷群岛。一旦摧毁了美国在夏威夷的海军,日本军队就可以趁机占领美国的所有远东领土。但哪怕这一切真的能够实现,山本对日本是否能够战胜美国还是表示怀疑。他曾说:“我有信心在最初的六个月到一年时间内对美国取得优势,但对于未来两到三年可能发生的事情,我毫无把握。”
南云忠一没能贯彻他的战略计划
在珍珠港,日本总共击沉了美国的4艘战列舰和15艘其他舰艇,炸毁了停在地面上的接近200架飞机。但如此巨大的胜利,对日本来说其实是一次战略失误。因为在突袭发起时,没有一艘美国航空母舰停在珍珠港内。事实上,山本五十六任命的行动指挥官南云忠一由于害怕遭到美国航空母舰的反击,叫停了计划中针对珍珠港的最后一波攻击,而这波攻击计划是要摧毁珍珠港的码头和补给设施。如果这些设施真的被摧毁,美军将在几个月内无法重整旗鼓。但南云忠一没能实现这一战略目标。
美国的航母编队最终击败了他
珍珠港事件七个月之后,山本五十六希望通过把美国航母引到日军在中途岛建立的包围圈,从而一次性根除美军在太平洋上的所有航母舰队。然而在一番精彩的斗智斗勇之后,美军的密码破译人员成功破解了山本的战术计划:日军想派遣一支大规模舰队到中途岛附近的一片环状珊瑚岛周围海域,出其不意地袭击美军。不过,提前破译了情报的美国海军做足了准备,他们反而成功地伏击了日本舰队。这场战斗持续了三天,日本在此役中失去了4艘航母,也失去了赢得太平洋战争的最后一线希望。
最终命丧“闪电”战斗机之手
1943年4月18日,一生都在和命运赌博的山本五十六终于用光了他的好运。当天美国情报部门截获了日军的派遣计划,计划显示山本五十六将会在一支小型战斗机编队的护送下,从巴布亚新几内亚的拉包尔港飞往布干维尔岛,美军派出了16架P-38“闪电”型远程战斗机前往拦截他。在一场短暂又激烈的战斗后,山本的飞机被击中,坠入巴布亚新几内亚的丛林当中。第二天,日本军队找到了山本所在飞机坠落的地点,找到了他布满弹痕的尸体。59岁的山本就这样走完了自己传奇的一生。美国人依然不能压抑珍珠港遭到偷袭的怒火,他们把截击山本的行动命名为“杀死山本的复仇行动”。
他从没有说过那句广为流传的名言
山本的一生将永远和珍珠港事件联系在一起。多个版本的记载表明,在收到关于偷袭计划的进展汇报时,山本曾说:“我担心我们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唤醒了一位沉睡的巨人,而他将会带着巨大的决心同我们作战。”这段话让人记忆深刻,但却没有事实根据。尽管可以肯定的是,山本内心中肯定怀有过与这句话意境类似的感受,而且在偷袭行动的第二天,他基本是在沉痛的自省中度过的,但的确没有任何证据表明他曾经说过这句话。这句“名言”应该是好莱坞编剧们的发明。
(翻译:雷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