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剧《步步惊心》剧照
康熙晚年九子占据嫡家的故事通过《雍正王朝》等小说和电视剧的传播而广为人知。
雍正、老八、老九、老十三、老十四等康熙儿子的形象都很深入人心。但小说电视剧除了提及雍正和老十四是一母同胞,老十三是雍正母亲抚养长大之外,就没有提到老八和老十三的母亲身份都很卑微。但这个两个人都是走上不同的道路:老八一心想要成为太子继位大统,老十三先是铁了心挺废太子,后又支持从小一起长大的老四雍正,成为大清开国功臣之后的第一位铁帽子王。
更别说老八的廉亲王,是雍正继位后才封的,在康熙时老八只是一个贝勒,连个郡王都不是。
而阿其那、赛思黑这两个名字,在电视剧或小说中,一个做狗的意思,一个做猪的意思,总是给人一个猪狗不如的印象。但阿其那和赛思黑两个名字的真实意思,并非狗、猪的意思。另外,需要指出的是,无论阿其那,还是赛思黑,都不是雍正给老八和老九取的名字。雍正只是下令让他们改名字,而没有亲自给他们改名字。
电视剧《步步惊心》中的八爷
阿其那——夹在冰层的鱼
在说改名之前,先要澄清一个很多人都没有注意到的事实:雍正的名字胤禛、老八名字胤禩、老九名字允禟等,不是他们的汉名,而是他们满文名字的读音,即汉语字译,用穆麟德的写法分别是:In Jen、In Sy、In Tang。类似于今天的英文名字的音译,约翰、麦克等等。
老八的命运,就和唐朝李世民的儿子李泰一样,千辛万苦把太子拉下马来,结果太子之位反而不是自己的,让别人偷了桃子(雍正、李治)。好吧,自己当不了皇帝,就认命了吧。那就改为支持和雍正一母同胞的老十四做皇帝,结果老十四被康熙调去西宁,远离北京这个权力漩涡,老八就算再有能耐,也鞭长莫及,眼睁睁的看着老四雍正继位。
说句老实话,雍正继位后,对待老八还是不错的:把本来只是个贝勒爵位的老八,跳过郡王爵位,直接封为亲王爵位,除此之外,还让老八和老十四、马齐、隆科多等人总理事务。这很明显,这是雍正为康熙末年彼此夺位的对立情绪而做出的安抚行为。面对雍正的亲王爵位,老八的福晋乌雅氏对上门恭贺的人说:
“何贺为?虑不免首领耳!”
老八因为夺嫡和政见问题和雍正对着干,而不是如老十三一样支持雍正,同心协力治理,否则他一样会有铁帽子王的荣誉。雍正四年,因为三年戴孝时间满了,雍正不想再受老八的气,于是夺老八的爵位,并将其圈禁(所谓的圈禁,不是如同电视剧中找间房子给你住、无人侍候的模式,而是让你住一个院子,然后用砖石砌成围墙,让你不能和外人有任何的通讯,和现在的单独禁闭是同一个意思。)
雍正将老八圈禁后,又多次派遣王大臣要求老八改名。于是老八自己取名阿其拿(穆麟德写法:akina),意思是夹在冰里的鱼,表达了老八自己心冷绝望的心理:皇帝做不成,自己支持的老十四也没办法继位,现在被圈禁,自己的抱负从此断绝。
多种史料都记录是老八自己取名阿其那(akina):
《清世宗实录 卷四十二》:
“诸王大臣等遵旨将允禩改名之处询问允禩,允禩自改名为阿其那。”
辽宁省档案馆所收藏的满文档案《黑图档》记录:
满文:
“......neneme akina gebu halarade geren wang ambasa genefi ududu mudan sorgire jakade teni gebu araha......”
汉文翻译:
“先前阿其那改名字时,因诸王大臣前去数次催促,才改了名”
在雍正十三年十二月初十,雍正死后、乾隆即位后赦免老八、老九罪名并让其重归玉牒的诏书《阿其那塞思黑子孙重入玉碟以及给赐红带子等事》原稿中满文部分,确认阿其那的正确满文写法是:akina,而不是满文狗的意思。
实际上,阿其那(akina)表达的是老八绝望的心声。
电视剧《雍正王朝》中的九爷
塞思黑——野猪刺伤人
老九,在小说和电视剧中的形象给人一个不学无术但又豪爽的人。老九确实豪爽,但并非不学无术,而是一个学富五车的人。康熙的众多儿子中应该就是他最学识渊博。
老九一生的爵位都是贝子,不是贝勒或者郡王、亲王爵位。但老九给人最深的印象就是:他曾经亲手是设计战车样式、喜好西方文化,和来华的传教士非常亲近,创造了用拉丁文字撰写满文。
老九在雍正元年被雍正强迫去西宁。雍正三年,老九被雍正削去他的贝子爵位。雍正四年,和老八同时被开除宗室籍,并被雍正命令改名字。
但老九不肯,随意乱改名字混弄雍正。最后雍正命令诚亲王允祉、恒亲王允祺等王大臣共同商议出老九的名字:赛思黑(穆麟德写法:seshe)。老九赛思黑这个名字是王大臣议定的证据:
《清世宗实录 卷四十四》:“允禟改名之事,诸王大臣议令伊自改。伊必至又多奸诈,着交于诚亲王、恒亲王酌改具奏。寻议,允禟应改为塞思黑。从之。”
塞思黑(seshe)这个名字,鲁迅认为是狗的意思,但狗在满文中的穆麟德写法是:indahun,完全不同。因此,塞思黑的意思有两种看法:一是满文“颤抖”的命令式:穆麟德写法:seshembi,意思是去颤抖吧;二是野猪刺伤人的意思,意思是把老九比作刺伤人的野猪,表示老九“令人憎恶、不要脸”。
韩剧《步步惊心:丽》中的四爷李准基
综合上文,所谓阿其那是狗的意思,其实是汉文音译的误读,将ki误读或者发音不准读成qi的缘故。老八怎么会自己改名字为狗呢?塞思黑,虽然和猪有联系,但主要不是猪,而刺伤人这个意思。
用现代浅白的话语来说,阿其那就是“老子认命了”,塞思黑就是“你伤了朕的心”。
关于老八和老九是不是雍正下令杀的,史料从来没有记载有雍正下令的记录,更有可能是下面的人为讨好雍正而私下下的毒手。在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中所收藏的诚亲王允祉亲书的奏折上,有雍正针对允祉奏折中语句“我乃无法存活至今”的批复字语。现在摘录如下:
“朕含泪阅之,大为赞赏。阿哥诚能如是,朕有负尔矣!皇考在天之灵,必有明鉴。此是朕一片苦心。只是阿哥原本善于说谎哄人,容忍一切异端,朕稔知此情,怀疑憎恶是实。朕若即称相信,实为欺骗上苍,尔若执意骗朕,即是悖逆于皇考。日月长久,试目以待!阿哥果能如此,不仅多有尔主子弟弟的好日子,朕之福份也才全备。身为亲兄,宜倍加谨恪。又,允禩之心及其所行,皇考神灵与上苍俱已睿鉴。或杀或养,朕未降旨,亦无必行正法或必予宽恕之念,岂有靠尔阿哥之名杀弟之理?阿哥惟须持大体,恪守为臣之道,朕或有措置。欣喜阅之,畅快之至,感激不尽!”
这就说明,雍正对如何处置老八、老九虽然没有下决定,但不会杀,也不会放。老八从雍正继位之后,就是“居常怏怏”的抑郁状态,可以说老八很有可能是抑郁而死。老九很有可能是胡什礼和直隶总督李绂二人为讨好雍正而下的手。
关于老八和雍正的政治观念问题,以后的文章会提及,即:如果老八一党得以即位,大清的走势会如何?先行预告,欢迎大家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