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知青,讲知青,纪念知青。让我们一起倾听知青的故事,感悟历史中的人、人的历史…...
六九年下乡时我刚刚十八岁,我们一块相约下乡的有几个高中毕业的同学,我们就按年龄排序称兄道弟了,其实我们也成了事实上的兄弟,我们挤在一个土窑洞里生活,我们是集体户里的一员,吃在一个锅里,睡在一个土炕上,除了回京探亲之外我们就休戚与共的生活在一起,生长队还把我们知青列为了一个独立的家庭,我们村知青户直到一九七七年年末才正式的从生产队的列表中彻底消失了,最终我了解的情况是;这个户一直是个欠债户。
我们村是个很小的山村,我们五个清一色的男知青在这里先后的生活了三千多天,我们的经历其实就是一篇知青下乡的浓缩史,我们在这个小山村里像所有的知青一样经历了酸甜苦辣咸,我们下乡的日子有欢乐也有苦涩,在我的记忆里我们村的老大在下乡的日子里有过一段让我们很是羡暮的情感故事。
老大下乡时已是二十一岁的帅小伙了,文革前是我校篮球队的绝对主力队员,老大身高一米八零,体重七十公斤,高六六届毕业生,由于爱好体育运动他的身上好像没有一块多余的肌肉,在我的眼里就像体育场里的那个雕像——那个裸体扔铁饼的那个运动员,老大还有一副十分好的嗓子,标准的男高音,据听家里大人说老大的母亲曾是在音乐学院的声乐系毕业的学生,我们和老大曾在一个胡同里是街坊所以对他的家里还是了解一些的,家里为了我下乡后有个人能照顾一下就让我和他一起下乡来到了陕北延安的这个小山沟里了。
老大下乡后很快得到了大家的认可,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就连外校的很多同学见了老大都会客气或尊敬地叫他一声老哥,老大也会很优雅的和对方打招呼,老大很快在我们公社的学生里建立了很高的威信,老大这时已是二十三岁的壮小伙子了。
王芳,一个她校老高一的文静女生,一个极不起眼但十分耐看的摸样的女同学,随着她的弟弟和我们学校一起来下乡,王芳在我的眼里是一个类似于江南画里的水乡姑娘一样的样子,她有着白白净净的肤色,标准的瓜子脸,眼睛不大但长在她的脸上显得十分合适,身材看起来有些孱弱但也可以说是有点娇小玲珑的样子。总之就是个很平常的女同学。
有一次我和老大去她那个村里去串队,当我到她们队的时候那天正好轮到王芳做饭,令我没想到的是王芳竟首先主动和我打了个招呼,她微微的一笑冲我说了声:“来啦,一会儿就在我们这里吃中午饭吧。”由于很少有女同学主动和我说话竟令我有些措手不及,我结结巴巴的含混不清地应答了一声,老大这时才把我介绍给了王芳,
王芳很大方的说:“早就认识他了,他可是个知名的人物啊!”老大和王芳看起来已经是熟人了,我倒是很局促地傻站在了那里,还是王芳把我带到了他弟弟的房间,她给我倒了一杯水后就又去忙着去做饭了,老大也尾随着她去帮忙了。
看到这一切我觉得有些迷惑,我怎么都觉得有些奇怪,但我也在琢磨刚才的一幕,我在我校同学间被我们村的女生描述成了一个混不讲理的恶魔般的人物,大多数的女生见了我总是躲的远远地,其实我连大声和女生讲话都没有过,更别说有过什么冲突了,不知怎么回事我竟被她们说成了一个怪物,这次王芳的态度令我有些没想到。但让我感到更不解的是老大是什么时候跟王芳这样的熟识了。
中午我们在那里和王芳姐弟俩一起吃了中午饭,我看老大没有走的意思我就告辞了他们独自一人找我熟识的同学去玩了,临走时我还郑重其事的邀请王亮和他的姐姐一起去我们队里去做客,王芳还是笑着答应了我的邀请。
没过几天的一个上午我没有上工,百般无聊的我独自在窑院里晒阳阳儿,我们养的虎子忽然有些兴奋起来,摇着尾巴嗖的一声就窜了出去,喉咙里发出了有些兴奋的声音,我赶紧追过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远远地在我们窑院下的小路上虎子兴奋地直呜呜叫围着一个北京知青模样的女生高兴的撒着欢,那个女生有点不知所措的站在了那里,我一声尖利的口哨声呼唤着虎子,虎子转过身来风驰电掣般的又跑了回来,围着我只打转好像在告诉我来了可以信任的朋友啦!我手搭凉棚的向来人的方向仔细地看了看,似曾相识的可有看不清,当那位女同学又走近了几十米的时候我认出来了,是那个叫王芳的同学,在骄阳下走向我们这个号称男人世界的窑院,我顾不上等她上来后和她打招呼,我撒丫子就跑到地里去找老大去了,我跑到河滩地里找到了老大告诉他王芳来了,老大赶紧和组长请了假就往家那里跑去,临走时告诉我赶紧去买些鸡蛋和摘些青菜来,我也就赶紧跑回村里去买鸡蛋,我也不再和老乡打价还价了,买了二十五个鸡蛋送了回去,老大和王芳在我们的窑洞里正在收拾我们那乱糟糟内务,我只是礼貌性的打了个招呼就赶紧去摘青菜去了,我路过福才家的时候进去买了一块腊肉后就到自留地里去摘菜了,当然是在那些长势很好的自留地里去摘菜,老乡已经和我们很熟了,摘一点菜他们从不跟我们计较的,我们也很知趣的尽量的不打扰人家,但是今天可不一样,我们知青户来了客人了,而且是第一位女客人,这可是我们户的大事情,我是相当的重视,我是捡好的东西摘了满满的一大筐,水灵灵的黄瓜和洋柿子,嫩嫩的扁豆和紫色的茄子装满了我带去的筐,我不顾我已经汗流浃背又一路小跑的把菜送回我们的家,回到了我们的窑洞一看原来我们那杂乱的窑洞已经焕然一新了,散乱土炕上的被子已经变得整整齐齐的摆在了土炕的一角,桌子好像是刚刚擦过,一杯刚沏好的茶还在冒着热气,地上也变得干干净净了,整个窑洞给我一种清清爽爽的感觉,原来家还可以是这样。我投了把毛巾擦了擦脸我就找了个借口出去了,我跑到后山上去找大大的甜杏去了,我要做好东道主,因为这个女同学他很尊重我让我觉得自己很是满足。
从此后我们这个男人群居的窑洞里隔个十天八天的就会有女同学的光临了,而我们也猜不准哪天会来,我们再也不敢让我们的窑洞在那样的凌乱,王芳的到来也给了我们改善生活的机会,我们大家也有意识的等着王芳的来临才会改善我们的生活,老大在我们中间就更像一个老大了,从王芳和老大有了这样的关系后我们几个人的被子和衣服都不再是脏了吧唧的和破洞张嘴的了,王芳在我们的眼睛里就像一个姐姐,有时也会像一个女神,因为她很尊重我们,她的眼神里没有歧视和畏惧,她的眼睛里总是有着和善的眼神,她的眼神总会令我们很舒服,没事的时候我们还能坐在一起听她或老大给我们将一些故事和老电影的情节,著名的电影【流浪者】就是王方和老大一起讲给我们的,丽达之歌和拉兹之歌都是他们教给我们的。五音不全的我也是囫囵吞枣地学会了这两首经典的电影插曲——命运啊——呼唤我奔向远方,奔向远方!
老大和王芳的交往让我们看到了真正的情感交流,正常和谐地让我们这些莽撞的小伙子十分的羡慕,我们在他们俩的影响下狂躁不羁的行为都有所收敛,最起码在王芳面前我们说话绝不会带一个脏字,我们也会在王芳到来之前就把自己的脏衣服提前给洗干净了,那怕是没来得及洗我们也会把它藏起来留着我们自己去洗,我们的窑洞里不再是那过去的凌乱了,被子再忙也都叠了起来,由于老大和王芳的关系,我们慢慢的养成了好的生活习惯。
看书也是从那个时候起成了我的爱好,王芳和老大他们总会是交换一些书来阅读,他们经常淘来一些难得的书,我首先是从三个火枪手这本书开始了我在下乡时的读书,之后的基督山恩仇记,安娜卡列尼那,复活,莫泊桑短篇小说选等等都是在我下乡时从老大他们那几位高中生那里看到的,有时我还会像老大和王芳他们请教我在书中弄不清楚的问题。
老大和王芳他们交往了一年多,她们也有那花前月下的时候,我们都不会给他们当灯泡的,我们一直很尊重他们之间的爱的,从不开任何玩笑,我们也是尽可能地给他们创造空间,后来老大和王芳因为家里的阻力没能成为永久的爱,老大为此很是消沉了一段时间,王芳在家里的逼迫下在有一年回京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至今我还依旧很尊崇他们的那一段恋情,他们的恋情带给我的是一种悄无声息的转变。我慢慢地长大了。
中知网原作者: 直罗老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