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在食用香蕉口味的零食或饮品时,会不会觉得味道跟真正的香蕉有很大的区别,但是又说不上哪里不一样?那就说明,我们现在吃的香蕉,已经是一个合格的替代品了。
曾经征服市场的“顶级香蕉”
人造香蕉调味剂来源于20世纪初的美国。香蕉是美国第一种全年可以在市场上买到的水果,美国人对香蕉的热爱不亚于靠香蕉果腹的非洲人。1920年,香蕉的进口量就占美国总进口量的3.3%,1929年,香蕉的进口量就达到了美国从非洲进口量的50%。在香蕉成为美国人早餐的必备品之前,美国人就开始研究人造香蕉调味剂了。
制备人工香蕉调味剂的仪器
而人造香蕉调味剂的味道正是基于当时美国人心目中的“顶级香蕉”,大麦克香蕉(也叫做大米七)。
在大麦克香蕉来到美国之前,牙买加是大麦克香蕉香蕉最主要的产地。1870年,美国一位船长罗伦素·道·贝克将大麦克香蕉香蕉带到美国销售。从此,大麦克香蕉成了美国的顶级香蕉。
大麦克香蕉香蕉没有果籽,外皮较厚,表皮看起来也非常光滑诱人,口味更是一绝,深受美国人的喜爱。于是,贝克看到了商机,与安德鲁·普雷斯顿合伙成立了波士顿果品公司,也就是现在的金吉达公司的前身。他们公司主打的业务就是从牙买加等地大量进口大麦克香蕉。
“大麦克”香蕉
“香蕉的癌症”导致香蕉灭绝
20世纪初,大麦克香蕉输给了它的长期敌人,黄叶病。黄叶病又叫枯萎病或巴拿马病,黄叶病的病菌是镰刀菌属中的尖孢镰刀菌的古巴转化型,可以直接将它成为香蕉镰刀菌。香蕉镰刀菌分泌出的毒素会让香蕉的细胞出现程序性死亡,而且它对杀真菌剂有很强的抵抗力,别说100年前,至今都无药可治。因此,黄叶病又叫“香蕉的癌症”。
当时被黄叶病侵害的香蕉地
我们现在吃的香蕉也有染上黄叶病的风险,2009年左右时还有人因此大作文章,称吃了染上黄叶病的香蕉后,人也会得癌症。这种说法犯了荒谬的错误,患上黄叶病的香蕉在结果前就会死亡,就算能侥幸结出果,果实也会很小,达不到正常香蕉的售卖标准,更别说会有人去买它,然后食用后患癌。
黄叶病在1950年左右在非洲和美洲爆发,当时黄叶病侵害的品种主要是大麦克香蕉,所以最终只有亚洲地区得以幸免。
黄叶病有多可怕呢?这种真菌来自土壤,主要是通过土壤中的水分和耕作时使用的农具进行传播,加上其可以在土壤里存活数十年的特点,让感染了它的土壤也无法重新种植香蕉。
感染黄叶病的香蕉杆横截面
不过,有时候真的不能怪敌人太强大,大麦克香蕉香蕉本身也是个“弱鸡”。它没有花粉和种子,无法进行有性生殖,而植物只有不断在有性生殖的过程中不断变异出对抗疾病的抗性,才能降低病害的威胁性。只能进行无性生殖的香蕉只是一个没有感情的基因复制机器,它的每一株植株都相当于一个天然的克隆体。因此它有统一的性状,统一的优点,统一的致命缺点,只要有一棵香蕉树染上黄叶病,那么整片香蕉园的香蕉都会遭殃。
香蕉灭绝算是人为的?
不过,大麦克香蕉的“弱鸡”属性,要归咎于人类。它最初也是能够通过有性生殖进行培育的,果实中央也有大颗的种子,像野生香蕉那样。但是有性生殖会长出许多“歪瓜裂枣”,食用起来也不方便。于是就通过不断选育改良,培育出了无籽的产品,不但提高的产量,也更加受欢迎。那无籽要怎么繁殖呢?答案就是吸芽繁殖法。吸芽是一种植株的营养体,每支吸芽都能够有一次开花结果的机会,香蕉地下茎的节上有吸芽,用吸芽来进行分株繁殖,也就是我们上面说到的无性生殖。
野生香蕉果实中有种子,可以进行有性繁殖
通过无性生殖培育的香蕉产量颇丰,但他们却忽视了病害防治。就这样,黄叶病重创了当时的香蕉产业,仅仅在爆发后10年,大量的香蕉地被迫荒废,大批的大麦克香蕉香蕉贸易公司几近破产,大麦克香蕉也逐渐绝迹。
“大麦克香蕉”的替代品
香蕉产业在那时就落寞了,但金吉达公司至今为止都是一家国际化的香蕉制造商和分销商,而且收购了欧洲最大的果蔬贸易公司Fyffes,成为了全球最大的香蕉供应商。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金吉达公司与Fyffes公司合并
金吉达公司当时也很惶恐,毕竟他们在此之前几乎控制了拉丁美洲的香蕉出口,在一些区域内也垄断了香蕉贸易。但金吉达的竞争对手很聪明,他们将目光转向了没有遭受病害的亚洲品种,香芽蕉,也就是我们所说的华蕉,又叫卡文迪什蕉。香芽蕉与大麦克香蕉蕉同属小果野蕉,外形和色泽上非常相似,于是香芽蕉成了大麦克香蕉蕉的替代品,也成为了金吉达公司主要进口的香蕉品种。
大麦克和香芽蕉的对比图
香芽蕉的口感、甜度和运输便捷性都大不如大麦克香蕉,但金吉达公司也没办法,香蕉产业链和销售渠道都打通了,总不能让这几十年的布局付之一炬吧。于是他们开始培育香芽蕉,并沿用了传统的吸芽法来扩大种植面积,只不过这次他们学聪明了,在培育的过程中研究了怎样让植株抗病。
金吉达公司的香蕉广告
起初,这种名不见经传的香蕉几乎无人问津,但金吉达为香芽蕉做了大量的广告,刚开始时效益依然不好,所以他们也想通过寻找新品种来再次将香芽蕉替换掉。但具有高产、无籽、香甜并可以长时间储存的香蕉却寥寥无几,依然无法代替香芽蕉。好在世人也逐渐接受了事实,开始用这种“替代品”来消除自己的“蕉虑感”。
金吉达的公司回到正轨后,香芽蕉也逐渐覆盖了原本大麦克香蕉拥有的市场,成为了全世界最主要的香蕉种植品种。
香芽蕉占领市场
香蕉灭绝危机仍然存在
而香芽蕉的抗病能力虽然比大麦克香蕉强一些,但为了经济利益最大化,依然要采用风险较大的吸芽法或块茎法来培育新植株,所以遭受病害侵袭的风险依然很大。
大麦克香蕉灭绝最根本的原因就是过分依赖单一基因进行培育。想要降低风险,必须提高香蕉的物种多样性,于是人们开始向野生香蕉求助。至今为止,人类记录过的野生香蕉超过1000种,虽然无法直接替代现有的香蕉,但研究者已经了解了香蕉的基因序列以及导致疾病的真菌。科学家的下一步打算是,通过了解这些病原体导致疾病的分子机制,从野生品种中找到抗性基因,来为种植品种提供屏障。
野生香蕉
目前,我们常见的品种几乎都属于香芽蕉,如齐尾、仙人蕉、威廉斯、大种高把、高矮脚顿地雷等。它们依然面临着黑星病、黑斑病、叶斑病、根结线虫病、枯萎病等十多种病害的威胁。
虽然不是每一种病都能导致香蕉灭绝,但是都会不同程度地影响产量。如果枯萎病再次席卷香蕉的主要产地,我们现在吃的香蕉可能还是会灭绝,然后若干年后再由一种新品种的香蕉来替代它。至于味道,就要看我们的运气了。
如果再次没有了香蕉,世界会再次大变样吗?你又是否能接受香蕉突然从生活中消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