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年,张艺谋的《英雄》横空出世,开启了中国电影的大片时代,陈凯歌、冯小刚迅速跟进分别拍摄了《无极》和《夜宴》,这三位著名导演的大片初体验至今仍然被人津津乐道。
不过,有一部非著名导演拍摄的大片似乎被遗忘了,我们现在谈起当年的初代大片时,一开口就是《英雄》《无极》,很少有人提到在《英雄》和《夜宴》《无极》之间,还有一部真正的大片《天地英雄》。
一、不该被忽视的《天地英雄》
我们翻看2003年的票房榜,《天地英雄》以4100万元排在第五位,虽然排名不算顶尖,但其票房和排在第一的冯小刚电影《手机》只差一千多万,和《黑客帝国》系列也是伯仲之间,甚至还要力压群星璀璨的《无间道3》。
从票房成绩上看,至少证明《天地英雄》当年也是受到观众认可的,毕竟该片一没有《无间道》和《黑客帝国》那样的口碑基础,二没有冯小刚葛优积累的人气基础。
另外,《天地英雄》的导演何平在普通观众那里知名度不是很高,但主演姜文和赵薇却是当时的顶流,一个可以保障品质,另一个可以保障流量,珠联璧合,何况还有一位被日本媒体称为“高仓健接班人”的中井贵一。
因此,不论是从票房还是演员来说,《天地英雄》似乎都不该被忽视和遗忘,何况,笔者认为,如果论大片的成色,《天地英雄》可以媲美《英雄》,远强过《夜宴》和《无极》。
二、打磨二十年的剧本
《天地英雄》的灵魂是导演何平,这位导演属实名气不是很大,很多人还会把他和《烈火金刚》的导演何群弄混,也好,何群好歹也是知名导演,只要不把何平和贾志国媳妇弄混就行。
悲哀的是,对于普通观众来说,提何平的名字不好认,但要说《大腕》里那个卖DVD的精神病人,可能大家就比较熟悉了。
何平在《天地英雄》上映前二十年就开始打造剧本,当时剧本的名字叫《大漠孤烟》,凭借这部剧本,何平被调到了西安电影制片厂,当然,这也和他的父亲何文今、母亲袁月华都是文化界和电影界名人有关。
不过,何平的构想太宏大,当时的西安电影制片厂拍不了,他只能继续打磨剧本,在九十年代初,他从剧本中截取了一小部分剧情进行改编,拍出了著名影片《双旗镇刀客》,并在那几年拿到了一系列奖项。
《双旗镇刀客》的成功依然没能让何平拍《大漠孤烟》的想法实现,又过了十年,到中国电影进入大片时代的前夕,《天地英雄》终于开拍。
三、大片的剧情和画面
《天地英雄》的故事并不复杂,故事背景是唐朝时的西域,李校尉(姜文饰)不愿意杀死俘虏中的妇孺,被逼率领死忠部下反抗后潜逃,部下们隐居。
李校尉孤身一人遇到从印度返回长安的驼队,驼队遭遇大风暴仅剩下一个士兵和一个和尚(周韵饰),士兵救了李校尉,李校尉答应帮他们护送驼队返回长安,他找到当年的部下,又招募了“老不死的”(王德顺饰)充当护卫,一行人向长安进发。
与此同时,朝廷派遣唐使来栖(中井贵一饰)到西域追捕通缉犯李校尉。而突厥人贿赂西域地头蛇响马子领袖安大人(王学圻饰),试图拦截驼队夺取他们护送的释迦牟尼舍利。
响马子和李校尉的驼队先后进行了三场大战,李校尉的部下和“老不死的”等人死伤惨重,最后被围在一座废弃的唐军据点里。
突厥骑兵和响马子联合包围了据点,在战斗中李校尉部下和来栖全部战死,但在释迦牟尼的舍利保护下,李校尉和文珠(赵薇饰)最终带着舍利回到长安。
从剧情上看,《天地英雄》具备了大片的潜质,四场至关重要的战斗都是在大漠腹地展开,战斗类型中包括巷战(大马营)、峡谷追击战、大漠野战和要塞攻防战,综合看画面和动作戏,《天地英雄》甚至比《英雄》都要精彩都要好看。
尤其是影片最后的要塞攻防战,让笔者突然想起了《星河战队》里的要塞之战,有技术含量也足够精彩刺激。
当然,片中几位主要演员的演技也为该片增色许多。
四、群星璀璨的演员阵容
饰演李校尉的是姜文,他的演技不需笔者赘述,只说和他有关的三件有意思的事情:
在拍摄《天地英雄》之前,姜文已经开始向导演转型,他自导自演了一部电影《鬼子来了》,2000年时他拿着《鬼子来了》去戛纳电影节参展并获得了评审团奖项,但由于属于违规参赛,姜文被电影局处以“五年内不能担任导演”的处罚,于是在接下来的五年里他只能当演员,连续出演了四部电影,《天地英雄》是第二部。五年期满,他立刻拍了《太阳照常升起》。
饰演觉慧和尚的是周韵,一个大美女剪了长发演和尚让人意想不到,估计很多观众当时还没发现这位眉清目秀的小和尚居然是个美女演的。
彼时的周韵还是中央戏剧学院的学生,通过和梁朝伟拍摄广告出道,其老师张仁里也曾经是姜文的老师,但在出演《天地英雄》前姜文和周韵并不认识。
据姜文介绍,当时拍摄环境挺枯燥,他发现周韵经常一个人跑得远远的在树下安静地吹一只箫,西域大漠,黄沙漫天,一人一箫,没有比这更美的画面了。从此姜文就记住了这个女孩。
姜文和当时的法国妻子桑德林聚少离多,他和周韵却越走越近,在拍摄《理发师》时两人同时退出剧组,绯闻由此传开。2005年姜文和桑德林离婚,年底迎娶了周韵。
也就是说,《天地英雄》也是姜文和周韵的媒人。
上文说了,姜文那时候已经开始当导演了,在拍摄《天地英雄》时他就在片中融入了很多自己的想法,但这件事却遭到了中井贵一的吐槽。
《天地英雄》在日本上映前,日本方面为了推广电影出版了一本中井贵一在中国拍摄电影的回忆录,在书中中井贵一对姜文的导演作风有些不满,他说姜文比导演何平要小,但导演每次称呼他都是“姜文老师”,而姜文却直呼导演姓名“何平”。
在拍戏时,姜文经常就一场戏提出自己的观点,然后和导演反复磋商,导致剧组其他人只能等他们商量,有时候按照姜文意思拍出来的第二遍,在效果上其实和导演拍的第一遍没什么区别......
等等吧,中井贵一的回忆录在当时引起了一阵轰动,他也公开表示了歉意,只不过他的歉意并不是说内容有误,而是因为回忆录引起的议论,也就是说他认为他没什么不对的。
只能说,中井贵一先生太不了解国内演艺圈的潜规则了,在日本电影界,导演肯定比演员大,但在中国演艺圈,这不一定。
笔者非常喜欢中井贵一在《天地英雄》里的表现,他本身的长相就非常有古代的味道,再加上他那生涩的汉语,把一个武功高强的遣唐使演得跟真的一样。
据说,中井贵一一开始并不想接这部电影,但高仓健告诉他:在国外拍一部电影的价值,等同于日本的十部。
中井贵一在回忆录里不光吐槽了姜文和何平,还包括女一号赵薇。
如果我们仔细端详《天地英雄》的剧情,你会发现,赵薇饰演的文珠在片中几乎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角色,笔者猜想,何平导演大概也不能免俗,想借一借小燕子当年的热度吧。
中井贵一认为赵薇的演技还需要多下功夫,如果她不磨炼演技的话,将来的路会很难走。不得不说,中井贵一确实会看也会说,赵薇在片中的演技确实尬,尤其是她在洗澡时对李校尉说的那句“你是个好人”,完全没有演技可言,让人起一身鸡皮疙瘩瞬间出戏。
不过,中井贵一也认为赵薇很聪明,赵薇曾告诉他“我现在红是因为我年轻,长相在国内还比较少见,但等我一旦上了年纪就不行了”,这话证明赵薇很清醒也很明智。果然,后来赵薇主动回了学校深造,继续打磨演技,等到出演《画皮》时,她的演技有了脱胎换骨的感觉。
《天地英雄》里还要说一下另外一些演员。
饰演大反派安大人的是王学圻,他在片中的表现也让人眼前一亮,一身肌肉让他的打戏非常有说服力也非常帅气,其一身的邪气和自恋也让这个反派变得闪闪发亮。
另外一位肌肉男王德顺饰演“老不死的”,也是从这部电影笔者开始认识这位演技非常好的老头,当时就有一种感觉,这老爷子的演技这么好,台词这么棒,身手这么矫健,怎么以前没听说过呢。好在,后来在各种电影电视剧里就能经常见到他了。
其他几位李校尉的部下“巫老二”“秃子”“独眼鹰”“麻棍”“赵子模”等人的表现也非常出色,可以说,《天地英雄》里除了赵薇就没有演技不好的。
五、最后三分钟毁了全片
《天地英雄》的网络评分非常惨淡 ,最开始只有6分,慢慢涨了十几年才涨到6.6分,甚至远不如何平早期的《双旗镇刀客》。
笔者认为,这部电影之所以评分不高,有几个点是值得商榷的。
一个点是姜文在电影里有些过于突出,明星其实是一把双刃剑,电影里没有明星就没有票房号召力,明星太突出则会影响到电影观感。《天地英雄》里姜文的戏和表现太过于“姜文化”,让整部电影的大片色彩变得有些头重脚轻。
另一个点是赵薇的角色和演技,上文说了,文珠这个角色纯属多余,有她五八没她四十,再加上赵薇让人分分钟出戏的演技,让她和整部电影的氛围显得格格不入,尤其是她和姜文的对手戏,每次看到都想快进。
最后一个点也就是最重要的点就是结局的处理,笔者看到要塞攻防战时,原以为会有唐军神兵天降增援,就像《星河战队》里那样。而且该片前面也有一个小铺垫,李校尉在山洞里放走了小护卫“地虎”,还给了他钱。所以,笔者猜想,地虎也许会到邻近的唐军据点求助,然后带着唐军杀回来,这个结局虽然俗套,但好歹是一个还算正常的结局。
没想到,何平导演却选择一个“神话”的结局,让释迦牟尼的舍利显圣,死去的人复活杀掉邪恶的安大人......笔者没有对佛祖不敬的意思,只是相信很多观众看到这里都会在脑子里打一个大大的问号,我看了一部什么电影?
张艺谋的《英雄》好歹讲清楚了英雄是谁,何平的《天地英雄》除了片名有蹭热度之嫌外,压根没讲清楚英雄是谁。
总结就是,《天地英雄》可以算一部完成度95%的国产大片,被遗忘被忽视的一个重要理由,大概就是最后那三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