俏没声息地放在床头柜上，又蹑手蹑脚地出去了。
电话响了，我拿起来，心下一震，是早就不联系的前男友元洪。
“有事？”我开门见山。
“你回城郊娘家了吗？”他试探性地问。
“你跟踪我？”我的语气陡然增高。
“跟踪？不不，我正好来这边办事，看到了你，想确认一下。“他很有耐心地说。
“是我。怎么了？”我语气不善地问。
“没事，我想就当年的事给你道歉，请你原谅。”他终于说。
“结婚当天你失踪，原以为自己颜面尽失，活不下去了。”我停顿了一下，“现在我还活着，是不是很勇敢呢？”
“那天我出了车祸，昏迷过去，半个月之后才清醒。给你打电话你也不接，后来听说你结婚了。”他有些伤感，“大概我们没缘分吧。”
我冷笑，命运是喜欢甜食的啊，她毫不掩饰地舔舐着每个人手心里的快乐，再督促着你将苦酒酿成蜜，然后回过头来咬上一口，让你鲜血淋漓。
咖啡厅里，我盯着轮椅上的男人很久，他清瘦了很多，也憔悴了很多，但看我的目光依旧是掩饰不住的关切。
我蹲下身子，撩开他腿上的薄毯，看着他瘦弱的双腿，仰起头看着他：“命运之神的手掌里，还是有漏网之鱼的，你看我们都好好地活着。”
他揉搓着我的头发，刚要说什么，我听到儿子无比暴怒的声音：“滚开！”话音没落，轮椅就被掀翻，元洪整个人趴在地板上，咖啡喷溅在他的脸上，狼狈至极。
3
陈维拦住儿子就要踢下去的脚，佯装恼怒地斥责着他。
所有客人目光都被吸引到这边来，有个女孩看到那把轮椅，大惊失色地奔了过来，朝着地上的元洪惊叫起来：“是谁，谁？！”
她拉过轮椅，和我一起将元洪扶进轮椅里，拿出湿巾为他擦拭脸上的咖啡，动作轻柔而熟练。
“晓月？”儿子盯着女孩，试探性地问。
女孩站起来，伸手就给了我儿子一个耳光：“陈家豪，你凭什么打我爸爸！”
儿子被打蒙了，满脸不屑道：“整天装得像个富二代，以为你家多大产业呢，原来有个残废老爸啊。”
我被儿子的话给惊到了，什么时候他变得如此势利了呢。
我刚想去拉开他，不想他脸上又挨了一耳光。这下他真的怒了，抬手就向女孩打去。
门外一下就冲进来两个穿黑衣服的高大男人，一脚就把我儿子给踢倒在地。儿子哇哇大叫起来，满嘴口吐芬芳。
黑衣服男人弯腰把儿子的袜子脱下来塞进他嘴里，谩骂声才停下来。
我蹲下身子，看着我帅气的儿子,低声问：“陈家豪，谁教你骂人的？”
儿子没搭理我，把袜子一把拽出来掷在地上，朝着女孩子大喊道：“明天到学校，我要告诉所有人，我们的学霸有个残废老爹。哈哈哈哈！”他笑得好不放肆，是我从没见过的样子。
我真想找个地洞转进去，他什么时候成这样了，这是我辛辛苦苦教养出来的孩子吗？
“这是你儿子？”元洪轻声问我，“听晓月说过很多次，这孩子在学校总是欺负同学，这次我遇到你，就是想给你谈此事的，毕竟孩子对我们来说都是最重要的。”
“欺负同学？我没听说啊！”我立马否认，我也是学校的老师啊，如果有这样的事，我不早就知道了吗？
“好多事情老师都是最后知道的。”元洪说，“晓月的一位女同学被陈家豪和几个孩子欺负了，那女孩从农村来的，好不容易进到这个学校，又知道他妈妈是老师，更不敢说了，唉。”
犹如一个惊雷在头顶炸开，一张脸由红到白，再由白到红。
“陈家豪，给叔叔道歉！”我声音有些发抖，“快！”
陈家豪不耐烦地从地上爬起来，双目赤红地瞪着我：“让我给你的奸夫道歉，不可能！”
我差点被气晕了，抬手就向他打过去，没想到，他一把握住我的胳膊，用我从没见过的狠厉眼色质问我：“他是谁？”
我一时倒是无语了，他是谁？相恋八年的前男友？
“元洪叔叔是妈妈大学同学，一起谈点事情。”我增高音量来压抑内心的愤怒。
“谈什么？破镜重圆吗？”儿子咄咄逼问。
我抬眸看向坐在角落一言不发的陈维，和元洪的事我只对他讲过，孩子是怎么知道的，而且好巧不巧，多年后第一次相见就被他和儿子碰到了？
他们跟踪我。
“陈家豪，你个流氓！”突然从外面进来一个穿校服的小姑娘，照着陈家豪就扑了过去，陈家豪躲开，女孩差点摔倒。
我过去扶她，她一把拉过我的胳膊，狠狠咬了上去。一阵疼痛袭来，我五官都扭曲了，她才松开嘴，瞪着我说：“你的儿子是禽兽，他毁了我，亏你还是老师，我呸！”说完捂着脸大哭起来。
前世，陈家豪表现的一直一直很好啊，直到我坠楼前，他一点破绽都没啊。
难道是我的重生，导致他变成这样了吗？
4
陈家豪满不在乎地和我对视，一点慌张的样子都没有。
我闭上眼睛，三秒之后睁开，他依然看着我的眼睛，气势汹汹，毫不退让。
我掏出手机，拨通了110，看着他的眼睛和那头说：“我要报案，我的儿子犯了强J罪，请你们过来将他带走，我们现在‘遇见咖啡馆’。”
陈家豪长大了嘴巴，半天才回过味来，他睁大血红的眼睛吼：“你要把自己儿子送进监狱吗？我是养了十六年的儿子！”
角落里陈维听到这句，才明白我刚才给谁打电话了。他跑过来，拉住陈家豪的手，就往外跑。
“恶毒的女人！”抛下这句话他俩就没影了。
元洪被晓月推着走过来，他叹息一声，让晓月叫了杯白开水过来递给我，用一贯温和的语气问我：“你真要把他送进去吗？这会影响他一辈子的。”
我苦笑，那个女孩子呢，她要用一辈子要消化陈家豪带给她的阴影，这样的伤害原本就该受到惩罚的。再说，前世我坠落时他冷漠的目光时时在眼前闪现，已经让我知道，我的儿子已经废了，让他去吃点苦，对于他以后也许会有好处的。
警察电话打了过来，说路上正好见到陈家豪，已经带进派出所了，让我和那个受害的女孩过去。
元洪看看我，一脸的关心：“让警察帮着管管也好，你别太担心了。”
我点点头，拉着女孩一起出来，在派出所的门口见到赶过来的婆婆，她看到我，像一只斗牛，低头就向我胸口撞过来。
我面无表情地闪开，要不是陈维及时拉了她一把，她肯定就摔个狗吃屎了。
“毒妇，毒妇，竟然要把儿子送进大牢里，好狠毒的娘啊！”她哭天抢地，引来许多人的围观和拍照，他们听了一会儿，都把不解的目光看向我，对我指指点点。
我甩开婆婆的手，拉着女孩大步向派出所大门走去。
5
派出所里
经过半天的问询，警察从儿子手机里找到设置着密码的文件里，找到他欺负女孩的视频，儿子才不得不承认了此事。但他一口咬定，女孩一开始是自愿的，只不过后来又不愿意了，才大哭大叫的。
女孩气得几乎说不出话来，一头就晕倒在地板上了。女警医赶紧过来把女孩抱进去，不一会儿黑着脸过来，死盯着陈家豪说：“她怀孕了，是你的孩子吗？”
陈家豪一听再次炸了：“她不知和多少人上床，你怎么知道是我的。”
我扶额，再次想找个地洞传进去算了，仇我也不报了，现在别让我丢这么大的人我就很知足了。
我突然想明白阎王爷为何同意我重生了，他这嫌弃我前世丢的人不够大啊。
一个憨厚的男人跟着警察走了进来，他有些手足无措地看着屋里几个人。现在他并不明白被警察叫过来发生了什么。
当他明白了事情的经过之后，低头脱下满是尘土的鞋，向着陈家豪的头上扔过来，嘴里大骂：“怪不得我家小琪这些日子不去上学了，都是你害的啊！我要杀了你！”
他冲过来抓住陈家豪就要打，我婆婆正好进来，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抓住男人的手臂，狠狠咬了上去，手还不忘朝着男人脸上挠去，尖利的指甲抓破了男人的脸，留下几道血印。
警察都无语了，急忙将婆婆制服，把男人解救出来。陈维看到那个男人怔了几秒。马上转身二话不说就给我一个耳光，和警察说我和野男人厮混被儿子撞到，我恼羞成怒，才把儿子送进来，其实儿子是冤枉的。那个小琪是儿子的女朋友，经常去家里找陈家豪的。
警察看我的目光瞬间就不友善了，刚才的大义灭亲，转眼成了报复。
这变化把警察都给雷到了。
还好爸妈及时赶到，把我拉回家，他们知道婆婆家我是回不去了。
他们也责怪我心太狠，虎毒不食子呢，我比虎都狠。
是，我一定得狠，要不，英年早逝还是我的命运。
6
离婚书和儿子的判决书在同一天下来，悲喜参半。
不管我如何恨儿子，作为他娘，我还是希望他平安喜乐过一生的，护他周全，也是我该做的。我没做好，导致他堕落，我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说实话，前生今世在儿子的事情上，我都万分自责。
我不明白，一点都不明白，为何会这样。为了教育好他，我把从幼儿园到大学学到的东西毫无保留地全用上了啊，一点都没落下啊。
学校的工作我辞掉了，儿子的事现在成了校园欺凌的活教材，我哪里还有脸待下去。
7
监狱里
看着狱警带着陈家豪出来，坐在玻璃对面的位置上，他抬头看到是我，眼中凶光闪出：“滚，我不要见你，滚！”，说完站起来就要走。
“你不是我儿子，子瑄才是你亲妈，对吧。”我看着他轻蔑而仇恨的眼睛，突然问。
他停住了脚步，转过身怔了半天，嘴角上扬，笑了起来：“你都知道了，好啊，那我不妨告诉你，我欺负的那个女孩，才是你亲生的，哈哈哈！”
我怔住了，大脑一片空白，这是个魔鬼吗，他在讲什么！
“当年你生了女孩，可是她死了，你再也不能生育了，去孤儿院抱了我回来，对吧？”他用万分得意的目光看着我，“可是你不知道，你女儿没死，被我爸抱着送人了。我爸看他老实，又是个乡下人，以为他们不会再回来了。没想到她能成为我的同桌，这就算了，还比我成绩好，一直压我一头，老是让我拿不到第一，让你一次次打我，我怎么会不恨她呢。”他牙齿咬得咯咯响。
指甲抵进手掌里，双手已经止不住在发抖，在疯狂地发抖。我恨我自己，当年为何要打他，第一就那么重要吗？比心理健康还要重要吗？如果不是我太过苛责，他怎么会扭曲他还未搭建起来的世界观，怎么会伤害到我苦命的女儿呢。
胃里一阵阵翻江倒海的疼痛，疼地我脸部都扭曲了。
“谁告诉你这些的？谁！”一个孩子如何知道的，我立马想到子瑄。
“哼，我妈经常趁你上班时来家里，和死老太婆说你们之间的事。开始他们以为我小不懂事。不懂事的是你们大人，一个个表面看着一团和气，心底里都在算计，算计！”他痛苦地大叫，要不是中间隔着玻璃，他拳头肯定要揍到我身上了。
我如坠冰窟，眼泪滑落。
“要不是你们家墙上的“拆”字，死老太婆才不会让我爸娶你呢。”他轻蔑地吐出一句话来，“老太婆说，你当初被人在婚礼上翘了，我爸几句甜言蜜语就把你娶到了家。”
是的，没有新郎的婚礼自然无法举行，我穿着婚纱躲开父母向大海里走去，一步一步。悲哀让我彻底失去了理智，心底只有茫然和无助。
一个浪头打来，我被汹涌的海水吞噬了。
等我醒来时，就看到了陈维。
“我爸救了你，被死老太婆骂惨了，后来听说你们家在城郊，你还是独女，才让我爸追你。可是爸和我妈感情很好，不同意。可想你会分很多房子就同意了。你从头到尾，都是个傻子，傻子！”
对，傻子，前生今世，我都是个傻子。
可傻子也有醒悟的时候，傻子伸出的利剑，也能致人死亡的。我发誓，我要报仇。
8
“小琪的爸爸就是那废物吧？”陈家豪阴恻恻地望着我，“那个废物当年不知道你是要奉子成婚的，对吧？”
我惊愕抬眸，碰上他得意和嘲弄的目光。
这一切的一切，他都相信了。从始至终他都知道我不是他亲生妈妈，那他这些年在我身边表现出来的乖巧和温暖，都是在装的了。
后背在流汗，冰凉冰凉的。
我再次看向养了十六年的儿子，他收起阴恻恻的目光，依旧阳光，依旧是我的小暖男。两颗小虎牙和恰到好处的微笑，让人如沐春风，不能自拔。
我有些恍惚，感觉这一切都不真实。我为何要重生，为何要正视自己的失败呢。作为名校的高材生加上自小毫不偏差的三观，却教出一个心狠手辣的孩子，这难道不是我前生今世最大的悲哀吗！
我忍住滔天的恨意和愧疚站起身来，复杂地看着他的眼睛，带着无尽的嘲讽，压低声音说：“小琪是你亲妹妹，同父异母的亲妹妹，你个恶魔，Q暴了自己的亲妹妹！”
他目光狰狞起来，大声嚷：“你骗我，你骗我。老不死的说小琪是你和废物的孩子，小琪不是爸爸的孩子！”
我冷笑一声，转身离开。
身后，是他支离破碎的咆哮声和警察不耐烦的呵斥声，声声如重鼓，敲打在我的心尖上，我踉跄一下，差点摔倒。
9
站在简陋的出租屋前，忍受着周围垃圾堆中发出的恶臭味道，我再次拍打着紧闭的房门。
里面是小琪低低的哭泣声，她只是哭，就是不肯开门。
终于那个憨厚的男人回来了，他看到是我，马上就警惕起来：“你儿子害了我闺女，你还来干什么？”
“我是来给您和孩子道歉的，我给小琪重新找了学校，她成绩好，不能荒废了。”我真诚地说。
男人一听，眼底的怒意少了几分，狐疑地打开了房门：“要是再敢伤害我闺女，我和你拼了！”进屋前他警告我，双腿却微微有点打颤。
房间里是我想象不到的简单，一床一桌一椅之外，就是简单的炊具，再无其他。
小琪正在做饭，小脸上满是泪水。眼角一颗泪痣，无形让她又美上几分。我傻傻地看着她，心底翻江倒海，生产前的好多事过电影般在大脑里闪过。
当年生产前我和陈维趁着暑假在外地玩，爸妈还说月份都那么大了，不要到处跑。但一向不主张旅游浪费钱的婆婆却反常地拿出养老钱，让我们出去。
说女人生了孩子以后，再也不能轻松玩耍了。怂恿着我和陈维去苏州玩。
不曾想第三天我就开始阵痛，婆婆马上飞到苏州，说当地医院里有亲戚，已经安排好了床位。找的是医院最权威的医生，一定能母子平安。
母子平安？最后呢，孩子夭折了，我连一面都没见过。没想到她还活着，十二分艰难地活着。
我忍着锥心的疼痛走向小琪，愧疚地向她道歉，告诉她无论如何都不能荒废了学业，我已经在外地给她找好了学校，所有的费用我来出，算是对她的补偿。
“滚！我不要你们的补偿，我不想再看到你，不想看到任何一个熟悉的人！”小琪大哭起来。
我知道不把事情说明白，小琪是不会跟我走的。
“小琪，来，我给你讲一个故事，是关于你和我的。”说完这句话，我已经泣不成声了。接着我把事情的前前后后都讲了出来，小琪听完，一双惊恐的大眼睛看着男人：“爸，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男人先是惶恐，最后无力地低下了头。
小琪慌了，他一把拉着男人：“爸，原来妈妈说的都是真的，我真是野孩子，她嫌弃我，让你把我给丢了，就是因为我不是她亲生的，对吧？”
男人看着小琪，扭过了脸，半响才点点头，“小琪，你妈不是不想要你，是咱们家养不起三个孩子啊，别怪你妈妈，你双胞胎弟弟每天都要喝奶粉，家里困难啊。”
我的心不由得再疼上几分，养母竟然不要我女儿了。我心底又是惊喜又是难过。她小小的承受了多少伤害啊。
犹如一把锋利的刀子使劲地绞着我的五脏六腑，心痛到我几乎站立不住。
我抱过女儿，任凭她狠劲地捶打也没有松手，也没有松手。最后她趴在我肩头嚎啕大哭。
我发誓，此生，女儿所遭受的苦，我要毫厘不差地回报给他们。
10
给了小琪养父母一大笔钱之后，我带着小琪去医院做了L产，一个月之后和她远离这里，来到外地。给小琪找了当地最好的私人学校，为了守着她，我也成功应聘到这里做了老师。
爸妈知道了事情的原委之后，去了婆婆家，把他们扫地出门，收回了房子。
我嚣张的前婆婆那刻才知道，婚房他儿子一分钱都没出，全花给陈家豪亲生妈妈封子瑄了。
养16年的儿子是丈夫和别人生的，我愤怒离婚，把他扫地出门
她和儿子拉着大小行李来到封子瑄这，被封子瑄堵在门外，拿着房产证给他们看：“看清楚了，上面只有我的名字，你儿子我留下，至于你，有多远滚多远去！”
老太婆皱成核桃般的脸一黑刚要骂，封子瑄站在门里嘲弄道：“算盘打的哗哗响，没想到最后房子没分到，还把我宝贝儿子送进去。要不是你当年阻止我和陈维结婚，会有这一堆烂事吗？我儿子会去坐牢吗？！你就是罪魁祸首，给我滚！”
老太婆气急败坏，一口气没提上来晕倒了，顺着楼梯滚了下去。
陈维大惊，跟着跑了下来。老太婆头重重地装在硬邦邦的地砖上，发出砰的一声，彻底晕过去了。醒来之后成了植物人，啥也不知道了。
我妈给我讲这些时，眼底是怎么都压抑不住的怒气，说老婆子坏事做多了，罪有应得。
我爸很快给我买一套近200平的大平层，让我带小琪在这好好生活，等他们把家里拆迁的事宜整好，过来和我们一起生活。
陈维想不到，他盼了十几年的拆迁，在离婚书拿到的第二天就紧锣密鼓地开始了。
我们家不仅有了上千万的补偿金，还有整整一栋楼。这栋楼在前世被我爸妈卖了，买了数不清亭台楼阁，花园别墅，各式汽车天天坐在我的坟前烧，才有了我的重生，所以，有钱是真的很好。没钱也是真的惨。
陈维现在就很惨。
封子瑄不仅不让他把植物人妈接回家，工资还必须按月交。
陈维盯着医院的缴费单半天，快盯出花来了，也没能想出法子来。
这个时候，他才想起我的好来，竟然厚颜无耻地给我打电话，让我帮帮他把他妈的医疗费给结了。
我冷笑，谁给他那么大的脸呢，我怎么不知道他这么自恋呢？
不过，我答应了，而且答应的很是爽快。
11
毫无意外地，第二天我就接到封子瑄的电话，她大声质问我，是不是和陈维还藕断丝连。
我说是啊，一日夫妻百日恩，十几年下来，那恩情快比脚下的地都厚了啊。
她冷笑起来：“你真以为当年卖你女儿的事陈维不知道，都是老太婆的主意啊。我告诉你，这一切都是陈维和我的主意，挡了我儿子的道，你还想有好日子过吗？！”
“哦。”我声音微挑，“我相信陈维的话，那是他亲闺女，他完全不知情，以为真是夭折了。你别挑破我们之间的关系了。他说要明天就和你离婚，过来跟我和女儿过日子，不想跟着你养着别人的孩子了。你还不知道吧，上次我去探监的时候，拿到陈家豪的头发，陈维前几天拿着去做了亲子鉴定，证明陈家豪不是他儿子。”
那头封子瑄快气炸了，她发过来一段视频，我打开惊喜地发现，陈维把是襁褓中的女儿交给子瑄养父的镜头。宝宝眼角的那颗泪痣，提醒我，这个孩子就是小琪。
我心底冷哼一声，十几年前的证据来的也太让人欢欣鼓舞了吧。
那头封子瑄狠狠地嚷：“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是谁把你闺女亲手送人的。”
“谢谢你把证据提供给我。看在你这份诚心诚意上，我每年都会去看看陈家豪，告诉他家里的情况。可好？”说完我哈哈大笑起来，但很快，我就闭了嘴，这个样子和陈家豪有什么两样呢？
陈家豪成为现在的样子，难道我一点点责任都没有吗？即使没有，也还要去落井下石，把他的良知榨取的一点不剩吗？
很显然，作为教养他十六年的妈妈，绝对不行。这不是圣母，而是良知。
12
尾声
两年之后，小琪和晓月考上同一所大学，我推着元洪的轮椅漫步在灯火阑珊的街头，两个人不说话，就这样漫无目的走着，走着。好像要将十几年来没一起走的路，一次性走完似的。
“歇歇吧，你该累了。”元洪回过头来，眼里闪着星光，“明天我和你一起回去看陈家豪，好吗？”
我顿住脚步，“你怎么知道我要去看他？”
元洪仰头看看星空，慢悠悠地说：“爱一个人呢，就要做她肚子里的蛔虫，要不怎么能懂她呢。我很幸运，成为那条蛔虫。”
我露出恶心的表情：“停，好好的情话，到你这都变成臭味了呢。”
“去了别告诉他奶奶被妈妈掐死，爸爸卖亲生女儿进了牢房。说点鼓励的话，争取早日出来，重新生活。”元洪十二分恳切地说。
我嘴角抽抽，“我不想和你一样去做圣母，你能养着朋友的女儿晓月，哪怕晓月的爸爸盗用了你公司的巨款坐了牢。我真怕晓月哪天知道了，会不会把你杀了给他爸报仇。”
“这件事晓月是知道的。以后会不会杀我，那就以后再说吧。”他坦然一笑。
我抬头看着天际的一闪又一闪的星星，想起陈家豪小时候我教给他唱的一首儿歌：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挂在天空放光明，好像许多小眼睛。
那时候他可爱的大大的眼睛里，都是闪着亮光的星星。
陈家豪，服刑的这段日子里，希望你还记得这首歌，能记得我对你十六年真心实意的照顾和呵护，你能想起生活中诸多的小美好，做回那个阳光的少年，出来以后能温柔地对待这个世界。（原标题：《重生后，我只想摆烂》）
本故事已由作者：指尖舞蹈，授权每天读点故事app独家发布，旗下关联账号“谈客”获得合法转授权发布，侵权必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