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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真的是一秒入冬,朋友们所在的城市下雪了吗?有背的城市还没有下雪,但窗外的树叶已经变黄了。
不知道满地的落叶是不是有一种魔力,一种让人想家的魔力,让人心早就飘去了远方的故乡。上一篇文章中我已经“交代”了,我是一个胶东人,我的老家有“雪窝子”之称。小时候,下大雪是非常常见的事情,那时候可能腿也短,积雪很快就会到小腿。
那会手机没有普及,有电话的也没几家,大雪“封”了门,大家就“主动”不去上学了。我父亲十分“惯”(宠溺)孩子,就和我说放心大胆赖床,老师要是问起来他顶着。
不过还好,基本上八九点钟就会接到离着老师家近的同学的电话,告诉我“今天下雪不上学了”,然后两个傻瓜各在电话一头傻笑,大喊“万岁”。
“别人家”的一场“立冬雪”和“我家”一地的落叶就像是上一篇文章的“萝卜丝虾酱炖粉条”一下子又让我想家了。
都说成年人的情感是最脆弱的,不知道在哪一瞬间就崩溃了。周末去逛菜市场,突然就想起了我们胶东的大集,有的时候下个大雪可以不上学,但我绝对去赶集。
我父亲总问我,“你要去买什么”,其实也说不出要买什么,就是想去,凑凑热闹。
在我的印象里,胶东的大集那是相当的热闹,在那个乡镇、农村只有小卖铺的时代里,“赶集”才是人们获取生存、生活物资的主要方式,我想生活在村里的小伙伴都懂。
不知道别的地方是什么风俗,我所在的胶东乡镇的大集是五天一轮,什么意思呢?一个乡镇会默认特定日期在几个大村和镇上有“大集”,比如我们镇上大集的日子是逢农历“三”、“八”,我们村的大集则是“一”、“六”,这些日子,就是住在这附近的村民赶大集的日子。
我特别喜欢赶集,为此我父亲还给我起了个名字叫“集遛子”。这些年我回家的时候也会碰上赶集的日子,依旧带着小时候欣喜的心情去,但却总是失望而归,因为镇上开了两家大型超市,大集到了中午头差不多就散了,要知道我们小时候,便是两三点去逛也还是人挤人。
小孩子喜欢“赶集”,无非就是为了吃和玩,我也不例外。胶东的大集绝对是一场美食的盛宴,至今那些美食还依然印在我的脑海里。
我的爷爷是一个很喜欢吃甜的老头,所以我父亲、叔叔和姑父带着我们赶集的时候都会买一些甜的果子带回去给我爷爷吃。
小时候,油炸糕五毛钱一个,和现在很多地方卖的油炸糕不同的是,我老家的油炸糕不是糯米粉做的,而是面粉做的,里面包的也不是豆沙,而是白糖和芝麻。
我和我爷爷一样非常爱吃甜,所以在给我爷爷买油炸糕之前,我爸会先买一个给我尝尝。至今想起那个油炸糕的味道,就是很简单、纯粹和朴实的味道。
油炸糕的面发得很好,很蓬松,不会像馒头和包子一样实在,它的心事空的,里面的糖和芝麻很少,糖因为高温已经化成了水,贴在油炸糕里面的面上,吃起来很香甜。
每次我爸都只会给我买一个,但我回家给我爷爷送油炸糕的时候,他会问我,“你吃了吗?”我会立马摇头,表示没吃,我爷爷就会给我一个吃。我觉得他应该是知道我已经吃了的,因为我在我们家是公认的“嘴馋”。
外面裹着白砂糖粒的油果在我很小很小的时候还很常见,初中的时候就只在庙会上才能看见了,那也是我和爷爷的最爱。
油果应该是炸的,长条状,不规则,里面说是中空,其实也不是中空,是糯米粉或是米粉被炸过的蓬松状,难以形容。
糖果外面裹着满满当当的白砂糖粒儿,咬一口,口感又酥又脆,有不重的油香,然后就是甜。我和朋友说过多次油果子的事,他们听我的描述,认为是江米条。
图中并没有油果
江米条也是大集的常客,和油果两回事。油果子可能也是米粉做的,因为酥脆过后,有点黏黏的。和江米条不同的是它很大,很蓬松,比江米条的口感更酥,也没有那么硬。不过在大集上有卖江米条的地方就会有油果,他们应该都是老牌的传统点心。
白砂糖粒儿和酥酥的果子的搭配很奇妙,进了嘴里还有“咯滋、咯滋”的口感,甜也真是甜,却和现在的糖粉不一样,是一种让你感觉到的实实在在的有存在的甜。
这个包着白砂糖粒儿的油果只要我们在大集上碰到,就会买回去。有的时候,镇上有集市或者庙会,我的奶奶、姑姑、妈妈、婶婶在家做饭,男人和小孩去赶集,大家没有讲好买什么东西,就会发现不约而同地都买了油果,然后我回家的时候我奶奶就会给我偷偷塞上一包。
有一段时间,我很想吃油果,但在家乡的大集上这种老点心几乎已经销声匿迹了。不过有一次我在清真的店里吃到过,味道还是那个味道,我爷爷却已经走了,没有他的“帮忙”,我就也只能吃一个了。
我们家一个月都会在我奶奶家聚几次会,有的时候正巧就是赶大集。我的姑父是海鲜饭店的大厨,聚会的时候他会提前来,和我家能干的女士们一起做聚会准备工作。
除了大厨们精心准备的炒菜,大集上的熟食也是我们家聚会餐桌上的必备。我最爱和我爸一起赶集买猪头肉、鸡肝、红肠、五香鹌鹑蛋等等。
大集上卖猪头肉的有很多家,但吃得久了,就会知道哪一家最合家里人的胃口。当时我们那里有一家做猪头肉的,那真是香飘十里地。
说得可能有点夸张,但真的是好吃,我父亲说那家的猪头肉是老汤卤制,便是丢进一根木头进去,出来的那也是有滋味的木头。
他家的猪头肉比别人家卖的都贵,但卖的也最快。碰上我奶奶家聚会,我爸就会和我一早去赶集,我奶奶爱吃肥肉,说来也有意思,别的肥肉我不吃,但猪头肉的肥肉我就很喜欢,看着老头切猪头肉的时候,我感觉自己口水下一刻就要留下来了。
老头家的猪头肉味道好,还烂糊,刚出锅的时候,一根筷子不费力就能插进去。买回家的猪头肉不会再上锅蒸,更不会再拿菜炒,用我的话说,再加工就是对它的侮辱。
凉了的猪头肉肥肉部分,天凉时会“定”了。这是我们家乡话,普通话的意思就是,肥肉凝固了。
大家是不是会觉得很腻,其实不然,加一块进嘴里,毫不夸张地讲口齿留香,肉会因为口腔的温度化了,至今想起来,我都会说那是我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猪头肉。
除了猪头肉,老头也会把猪杂碎和猪头肉一锅煮,除了肉我最爱的就是大肠,和猪头肉一样,肠凉掉之后,里面是满满的白油脂,含在嘴里先是流油后是嚼劲儿,要多香有多香。
老头家的猪头肉真的不只是肉香,最主要的是老卤和肉的味道很平衡,他的酱色不重,也不会很咸,就是刚刚好。
小时候经常碰到老头在镇上的大集卖,我就会翘首期盼吃猪头肉,庙会那就是小确幸了,庙会前一天老头会在固定摊位上售卖猪头肉,准备的也比大集的时候多,但一定要去的早,不然就没有了。
我父亲因为知道我就是爱吃这个,所以只要碰到有他家的猪头肉,就会多少给我买点解馋,我母亲说我的馋虫都是我父亲养出来的。
镇上的大集是五天一轮的大集中最大的,成衣、鞋子、内衣裤、农具杂货、美食,几乎是按照这个顺序来排列的。
上文中讲到的油果、糖葫芦、鱿鱼还有烤地瓜,没有固定摊位,售卖他们的大叔或者阿姨要么推着辆自行车,要不就是三轮车,烤地瓜的大爷是三轮的小车,穿梭在各个区域之间,我就是碰上什么吃什么。
我们家是比较“惯”孩子的,一听说我们要和朋友去赶集,我爸爸、奶奶、叔叔就都会给点钱,有的时候他们互相不知道,我就得了便宜,鱿鱼也吃,烤地瓜也买了,还会给我爷爷奶奶带点油果回来。
靠年根的最后一个大集是最热闹的,那会没有超市,更别说网购了。农村人有钱没钱都得过年,老人、孩子都要买一身新衣服,我是高中那会才去县城买衣服的,初中那会我姐姐已经在城市工作,会给我捎几身衣服,剩余的都在大集上解决。
大集上买衣服也很带劲,胶东的冬天是很冷的,我们那会都穿着保暖衣加毛裤、毛衣,更冷的时候则是一身棉衣棉裤,即便这样,大姨们也会看着臃肿的你给挑一身合适的衣服。
卖衣服的通常都是些年轻或者中年夫妇,他们会专一经营同一个年龄段的衣服。你说要哪件,大姨就会先瞅瞅你,然后说“这个嫚穿什么什么号,准没错”,那眼睛就像是个皮尺,准得很!
被他们的眼睛瞅过,大小号几乎没啥问题。不知道大家伙有没有和我一样的经历,就是在家被母亲教怎么讲价。
讲价是门大学问,我妈会在家和我说,看上了哪件就告诉她,然后试一试,但是不能表现的太想要,因为她要讲价。
按照我母亲的套路就是,试过之后人家说个价,然后我母亲就说前面那家比你家便宜多少钱。较量几轮之后,对方还是没说出我妈认为的价格,她就拉着我走,这时那个卖衣服的大姨就会喊我们,“回来吧,回来吧,这个价卖你们,以后再来哈,真没这个价,赔钱卖!”
但通常,我母亲的讲价策略都会因为我的脸皮薄而破功。通常我母亲还没讲下五块钱,我就说差不多得了,然后就是我母亲在大集上说我一路,说我拆台、实心眼,我通常会回一嘴,“人家不也得挣钱吗?!”,然后我妈就无语了。
现在想想,那时候真的是有趣极了,还别说时尚真的是一个轮回,那时候大集上妈妈们流行的布拉吉又流行了回来,还有我小时候曾经买过的运动鞋,现在想来,和新百伦真的太像了,非常结实,我很想穿破它买新的,却总也不破,最后我母亲还是给我买了新鞋。
年前的大集会有卖春联和桃枝的,桃枝不用买,我们村就有种桃树的,每年都需要修剪,谁家需要谁去拿就是了。
我最喜欢和我爸买春联,那会春联都是手写的,我爸说那都是十里八乡学问好,写字好的才能出来卖春联。我爸会连着我奶奶家,我们家大门、正屋的都买了,全是吉祥话,红彤彤的看着就让人高兴,要过年的感觉一下子就来了。
我和我弟最喜欢的就是正月初一拜年的时候读别人家的春联,一副连着一副,不得不说,过年真的还是要回村里热闹,还是我们小时候的村里热闹!
我们家置办年货真的要等到年根的最后一个大集,陆陆续续,比如腊月二十三要买大糖吃,就是麦芽糖沾着芝麻,我也不太懂工艺。
大糖腊月二十三家家户户都要有,因为过小年灶王爷要去天庭述职,说说民间的人家都发生了啥事,为了不让灶王爷说坏话,大家就给他吃大糖,粘住他的嘴。
腊月二十八是我们那里镇上年根最后一个大集,这时候亲戚家送礼送的也差不多了,家里也知道缺什么了,就来最后一次采买。
我爸通常会在这个集上买瓜子、花生和糖果,正月初一拜年给大家吃,他觉得这个时候的瓜子最脆,当然我们家进了冬天瓜子就不断了,猫冬呗。
年后初六就开集了,年后的集我们小孩最喜欢逛了,因为还在假期中,考得好不好都已经过去了,结伴好吃好喝呗。
大家都以为年后的集人少,其实不然。卖吃的的确实少,毕竟大家大鱼大肉的家里还都有,但是正月十五的元宵、需要的小灯又开始卖了。
我们小时候那真的是滚元宵。元宵馅儿都是做好的,猪油、白糖、花生或者猪油、白糖、芝麻混在一起,然后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有个机器一直在那“滚”,不一会馅儿上就开始往上滚糯米粉了,然后一个个元宵就做好了,一斤一袋,买多少拿多少。
有一次我印象很深刻,人家会把元宵馅儿装在碗里,让大家尝尝味道。我那会小,和放元宵馅儿的桌子差不多高,我爸妈和姐姐买元宵的时候,我就一块连着一块的吃元宵馅儿,因为里面有芝麻和花生,真的越嚼越香。
最后还是卖元宵的那家大叔看到了,瞅了我一眼就把碗拿走了,想想那会我真的是太馋了,不过现在也是不遑多让,不然不会一想家就想起好吃的!
不知道别的地方正月十五有什么习俗,我们那正月十五或者十六要在家里放萝卜灯,说实话至今我不明白这里的含义,有知道的小伙伴可以留言告诉我。
我爷爷还在的时候,正月十三、十四,我奶奶、妈妈、姑姑做上供的花馒头时,我爷爷就会领着我们割萝卜,做萝卜灯。
萝卜灯就是把萝卜切成一圈一圈的墩儿,然后中间挖个小坑,扎上用棉花包着的麦秆,然后把融化的蜡烛浇到棉花上,最后等着冷却。
后来大集上就适时地推出了小蜡烛,采买小蜡烛是我和我弟弟的工作,买回家直接把小蜡烛放到已经挖好坑的萝卜墩上,就再也不用化蜡烛了。
不知道城里小孩怎么过正月十五,我们胶东农村的小孩会有个装着电池的小灯,各种花样,拎着去看放烟花的,通常我的灯都是在大集上买的。
我爸是个性格很“胶东”的爷们,亲孩子是真亲,揍起来也是真揍,但不得不说,我的小灯绝对是他和我在大集上千挑万选的,多贵都给买。
在镇上赶大集是有仪式感的,通常到了晌午我们就不回家了,在大集的头上会有卖羊汤的。羊汤摊的旁边很默契的就会有卖油条的摊位。
要上一斤油条,来碗羊汤,十五块的有肉,十块的就是羊杂羊血。大冬天的坐在棚子里,呼呼啦啦喝羊汤,就着油条,那胡椒的味道直接冲上脑门,要多过瘾有多过瘾;夏天能喝吗?当然,夏天来一碗,一边出汗一边觉得爽快。
我们那里的羊汤是清汤的,胡椒、盐、鸡精,然后就是汤,要多少钱的就给你切多少的料,最后撒一把葱花、香菜。
我爷爷、爸爸、弟弟都说我喝羊汤很“赔钱”,因为我在家不吃羊肉,可又抵不住那股子胡辣味儿,所以十块钱的羊杂汤都被我换成了羊血,也是奇葩一个。
镇上的大集货物是最全的,村里的集也有卖衣服卖袜子的,但通常就是几家,可能就是这个村或者隔壁村的。
到了村里,就没油果了,但会有散装的饼干称斤卖,有的有包装,有的没有,我爸每一个集都会给我称上一两斤,别人买什么他就买什么,别人推荐什么他就买什么,所以我妈说我的馋虫是被他喂出来的,一点不假。
我吃完了还会去我奶奶家吃,我奶奶会买,我姑姑也会买。我奶奶是个很时髦的老太太,那会别家小孩还吃桃酥的时候,我奶奶已经买旺旺了,她自己不吃,但喜欢看着我们吃,基本上就是我和我弟包圆。
村上的大集,让我最难忘的就是卖油条的,这次回去之后,我爸说我们那儿的集早就没有卖油条的了,赶集的人也少了。
我之前小学的同学有一个家里是炸油条的,还有一个家里是卖猪头肉和鸡肝的。村里大集上的油条炸的真的是外酥里嫩,还有稍微的弹性,放凉了也好吃。
每次看到那两个同学,我就会想起他们各自家里的油条和五香鸡肝的味道,有时还会觉得他们很配,哈哈。回家给我妈说这事,我妈说你要是写作文能这么有画面感就好了。
絮絮叨叨的又和大家说了这么多,真的是太想家,也太想小的时候了。还是那句话,回不去的才是故乡。
是,故乡一直在那里,交通也很发达,说回去就回去了,但是有的人,有的事,有的感觉却再也回不去了。
大集上再也没有滚元宵的了,对联也都成了印刷品,越来越少的人还会去做萝卜灯,十三、十四的上供馒头能够坚持下来的也没几个了。
正月初一串门的糖越来越高级,瓜子也不再是主角,各式各样的坚果要什么有什么,我们也再不会因为二十块的压岁钱高兴一整天,真的,故乡就在那里,可一切都回不去了。
最后的最后,还是那句话,小伙伴们,常回家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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