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三出名后,来找他帮忙的人一拨接着一拨。有买卖人找他帮助讨债的,有想借他的手复仇的,还有邀他入伙打群架的。为此,张三结下了不少梁子,找上门来发狠、告状的更是不断流儿,把他爹气得直挠头。张宝生怕三儿子到处惹是生非将来落下杀身之灾,送了几包好礼,好说歹说才让他的一位老乡,把张学礼带去外地学做买卖了。张宝希望儿子通过做生意体会人世沧桑,学会圆融,学会修身养性,学会立世的本事。
张学礼跟着老乡先是去了热河,来往于蒙古草原和张家口之间,收集狼、狐狸和鼬鼠的毛皮,运到内地卖给皮货商,再买回食盐和烟酒糖茶运到草原卖给牧民们。走南闯北做生意,什么事都可能摊上,什么人都可能遇上,张学礼的性格有了很大的变化。
草原狼的毛皮利润相当高,人人都知道这个买卖很赚钱。可是近几年,军阀混战时有发生,政局很不稳当,生意也不好做了,走西口吧,蒋介石、阎锡山与冯玉祥之间拉锯战没完没了地打,一个不小心就会把命葬送在战火里。走北道吧,又赶上张学良跟苏联人抢中东铁路,大仗小仗此起彼伏。一路上土匪更是多如牛毛,经常有商人被劫被抢,把命丧到半路的。到了各交易地点后,还有一些“吃地皮”的无赖,他们巧立名目收取保护费和各种苛捐杂税,软硬兼施,巧取豪夺。这些无赖都有政府官员做靠山,让张学礼吃了不少苦头。这个生来就带着狼性的孩子终于学会了忍让。
在草原上混久了,张学礼认识了一个叫浩库塔的蒙族牧人,他们俩很快就变成了无话不说的好朋友。浩库塔骑马打枪样样都很棒,尤其是摔跤,更是草原上数一数二的高手。浩库塔每年都能攒下十多张好皮子,自从认识了张学礼后,他都把皮子留给张学礼,从来不讨价还价。张学礼每次来草原上收皮子,都要住在浩库塔的毡房里,除了一起喝酒还比划比划摔跤。别看张学礼在张家堡摔跤无人能敌,可是到了浩库塔手下,他就成了长败将军,从来都没赢过。
别看张学礼不爱读书,可学起摔跤来却十分用心。每次摔完跤浩库塔都把“蒙古跤”的诀窍告诉他一两招,也算没白白让他给自己垫跤吧。
喝完酒的浩库塔十分健谈,什么摔跤讲快,打闪纫针;讲巧,一巧破千斤;讲活,腰似蛇行,脚似钻。什么手眼身法步,一套一套的。张学礼学也是一学就会,他相信在这兵荒马乱之际,学点本事,早晚有用。
这天,浩库塔跟张学礼说起了一件困扰他很久的心事。原来啊,浩库塔有个几百只羊的羊群,经常受到同一个狼群的袭扰。那个领头的黑狼十分狡猾,浩库塔在羊圈里埋伏了好几天,都没堵着它们。有一次,他下的夹子卡住了黑狼的一条腿,可是还没等他赶到,黑狼竟然自己咬断了后腿,逃走了。
从那时起,浩库塔的羊群差不多每个月都有三五只白白落入狼口,而且都发生在他刚刚离开羊群的瞬间,气得他暴跳如雷却又无计可施。
张学礼听了浩库塔的讲述很感兴趣,想了想问到:你知道这些草原狼的习性吗?
浩库塔说:“牧民要不知道狼的习性,那不跟做父母的不知道自己有几个孩子差不多了!草原狼一般都是成群地生活在一起的,一群狼大约有十几只,在冬天寒冷的时候最多可达到几十只呢。狼群分工明确,公狼们负责采食,母狼负责照顾幼仔。草原狼喜欢群体作战,很少单独出没。黑狼指挥狼群专门袭击羊群里体弱、有病的离群羊只,一旦得手就死死咬住不放,而且动作迅猛异常,一瞬间就可以把咬死的猎物拖到猎人看不见的地方。狼并不是咬死一只饱腹而已,而是在最短的时间里,能放倒多少就放倒多少,这就是它们的狼性:凶狠、贪婪。
论起狼的机智、狡诈更是叫人难以想象。它们的嗅觉十分敏锐,距离几十里地就能闻到羊群的味道。反应还快,一有机会,马上出击。一旦发现有猎人或牧民出现,它们还能判断出来人对自己有多大威胁,知道保持安全距离。凡是恶狼,都具有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能力。
张学礼听了这些,眼睛都瞪大了:这草原狼咋这么鬼道?难怪它们繁殖得那么快呢!
浩库塔也瞪起眼睛:“狼的生命力最强。通常会在地面挖洞做窝,狼洞四通八达,三四十米长的都有,它们一窝有生八九只的,如果营养充足,甚至还能生得更多。小狼在两周后睁眼,五周后断奶,八周后就被带到狼群里开始参加捕猎了。”
“那,怎么才能找到它们的窝呢?”张学礼好奇心上来了。
“狼窝好发现,因为往往在出入口的地方有明显的大土堆。可是,它们会在真洞周围设立很多假洞,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这才是我们最挠头的。狼可怕的不是凶悍,而是它们太狡猾!”
“这些狼真可爱!”张学礼突然冒出一句赞叹来。
“你怎么说?狼还可爱?”浩库塔不解。
张学礼感觉眼前一亮,似乎得到了醍醐灌顶般的启发。
“你看啊,狼的确贪婪、凶残,经常给其它动物和人带来灾难。可是它们不管生活环境多恶劣,意志却依然那么顽强,还敢迎战危机。面对猎物或强敌,它们绝对合作,逮住机会就不撒口。还有,它们的勇敢机智和绝顶聪明,往往使他们绝地逢生。这一点就是咱们该学习的。”
“也是啊,我怎么没往这上想呢!”浩库塔有所感悟。
“诶,有机会带我去看看狼群是如何抓捕猎物的呗。”
“咋,你真想把狼性学到手?”
“呵呵,因为我是张三儿嘛,我的骨子里就应该有那样的性格!”
张学礼真的跟着浩库塔观看了一场草原狼围剿野山羊的战斗。狼的群体精神,闪电战术和机智、勇敢的性格都让这个所谓的张三产生了极大的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