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昏暗的人群中,吴小翠拉住了孙玉亭的手。
孙玉亭心里一惊,感觉像是有一股温柔的电流传遍了他的全身一般。
......
当孙玉亭转身看到是吴小翠的时候,一切都明白了,他愣怔了一会儿,忙说道:
“小翠,你先回去,明天晚上10点咱们在神仙山背面见面。”
吴小翠红着脸,点了点头,忙跑进了人群中。
孙玉亭看着消失在人群里的吴小翠,一阵呆愣,仿佛刚才那个扎着马尾辫的阳光女孩还在他的眼前晃荡。
这家伙无意识般地提起自己的马扎,他面上看上去冷静,心里却乐开了花一般,慢悠悠地融进了人群之中。
他走了没有多远,感觉一颗陈旧的心脏在胸膛里怦怦直跳,心里一阵胡思乱想,他万万没想到这小妮子竟然跟他来这一招。
我孙玉亭这辈子是哪来的这般福气,这真是......他一阵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感谢组织,感谢少安,感谢老天......
感谢完之后,这家伙脑袋灵动,又转到了小翠的身上——
既然你投怀送抱,我为何不接纳哩,明晚夜深人静先试探虚实再说,别让这小妮子给糊弄了。
这家伙越想越乐,脚下的步伐不觉轻快了许多。
孙玉亭在路上又想到了他的二侄子孙少平,心想:哼!你个掏碳工,眼看三十岁的人了,还是个榆木脑袋,至今光棍一条,你还不知道吧,现在村里人都说你有毛病呢,哈哈~
这个爱嘲笑人的家伙在心里嘟囔着:
孙少平啊,孙少平,你可把握大哥愁死了
......
孙少平在矿上请了一周的假期,金秀被拘留,他已经无心工作,跟金波跑来跑去找关系,却没有一点头绪。
金秀犯的错误其实不大,不过是打骂了一位“教授”而已,虽然是她先动手打人的,不过,她的同学都暗暗地为她叫好,在感情上是绝对支持金秀的。
就是很多大学教师也是站在金秀这边的,并且联合为她写了联名贴,以此证明金秀是个优秀的学生。
但是没办法,那秦仁寿依靠着跟大学校长的关系好,就抓着这件事情不放,现在一直住在医院里,谎称伤得很严重。
更加恶劣的是,这家伙通过关系,让医生给他开出脑震荡重伤的证明。
当他把医学证明交给派出所后,金秀看到结果都傻眼了。
“妈的!姑奶奶这是铁拳头吗?!”
当场金秀喊叫起来,可是拘留所不比学校,容不得她胡闹,几个女警的震慑,便让她闭嘴了。
做笔录的警察跟她说过,这证据一旦确凿,按照《刑法》第234条,致人重伤者,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的有期徒刑刑。
金秀听到这些心里有些慌了,虽然她知道这一切都是诬陷,可医院给出的证明却实实在在摆在了她的眼前,让她跳进黄河洗不清啊。
最后,派出所的人跟他说了“当事人要求过去给他下跪道歉,说是这件事就不再追究了”。
金秀听后,气愤的肺都要炸了,满肚火气地心想:我从小父母都没跪拜过,要给那个王八蛋禽兽下跪,想都别想。
不过,在夜深人静,当金秀躺在一张白色被褥的单人床上的时候,面对四周冷冰冰的铁墙,她多少有点怂了。
她心想:自己在这个鬼地方,还不知道家里人有多么担心她呢,父母会不会着急寻了短见。
哥哥金波是不会的,他会想办法救自己出去的;亲爱的少平哥也会为自己着急的。
金秀一阵胡思乱想,想到在这世界上,还有这么多关心自己的人,她感觉到心里充满着一股力量。
可是,力量归力量,他们有什么办法呢?都是农村人,怎么能跟一个有关系的教授相比较呢!
与此同时,秦仁寿正洋洋得意地躺在病房里,吃着妻子给削的苹果。
秦仁寿年轻的时候是位排球运动员,在一次上城排球大型比赛的时候,比赛已经进行到了紧张激烈的程度,他发现场地上有一滩汗水。
但是为了不破坏比赛的节奏,为了乘胜追击,他没有喊暂停。
可很不巧的是,他一颗出线急切的心,看到机会来了,快速助跑后,在猛力起跳的时候恰好踩在了那滩汗水上。
结果可想而知,一个滑倒,身体重重地砸了下来,骨头断了,从此职业生涯也就结束了,省里为了表彰他的拼搏奋斗的精神,便特意聘请他到大学教学。
后来,由于腿伤的原因,老本行排球是干不成了,于是转型乒乓球,乒乓球运动几乎没有对抗性,凭借着他自己的运动天赋很快掌握了乒乓球的技术。
这人从人生低谷上爬出来后,可以说是顺风顺水,没想到金秀所在的大学校长非常痴迷乒乓球。
这一来二去,秦仁寿和校长的关系非常亲密,时间不长,竟然被安排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官职。
在秦仁寿四十岁的那年跟妻子离婚了,另外找了比自己小20岁的学生王娜,也就是他现在的妻子。
王娜正在给他按摩小腿,按摩了一阵后说道:
“老秦,你就别难为人家那个小姑娘了,不就是打骂了你几句嘛,我看你活该,这几年你也低调点吧。”
“哼!老子堂堂一个大学教授,再怎么说还是个学校的领导,所有参加答辩的学生见了我,哪一个不是恭恭敬敬的”,秦仁寿说话着急,激动地咳嗽起来。
咳咳咳......
苹果的碎末咳了一地。
“哎呀,你慢点说,不是跟你说了,说话的时候不要吃东西!”王娜忙给他捶着后背。
两鬓已经斑白的秦仁寿看着丰满圆润,脸蛋红润的年轻妻子,笑呵呵地说道:
“嗨!我这不是改不了这习惯嘛,我这暴脾气,急躁的很。”
秦仁寿揉了揉红彤彤的老脸,长舒了一口气,说:
“我要让那小蹄子给我当面下跪道歉,否则这事情没完!耻辱啊,竟然敢当众打骂老子,以后我这老脸可往哪里搁!”
秦仁寿一拳捶在了病床上,旁边的支架上的点滴药瓶晃荡了几下。
“哎呀!你可消停点吧,我看这事情就算了,一个小姑娘,懂什么事!当年,我还不是被你给骗来了,我能怎么样呢!”
“嘿嘿,这两码事,怎么能说我欺骗你呢,咱俩那不是两厢情愿嘛!”
秦仁寿搓着妻子王娜的小手笑了笑。
“呸!狗屁情愿,不过我这几年也想开了,其实你对我还算不错,就是你在工作上有点高调了,我怕,我怕你出事......”
三十来岁的王娜跟老秦有一个孩子,为了整个家庭,她不得不担忧。
“怕个球!我都打听了,那个叫什么狗屁金秀的,家是农村的,翻不起几层浪花,看我不拍死她,等着瞧吧!”
.......
“金秀,金秀,唉!这可怎么办呢?”
现在,金波和孙少平住在了一块,金波嘴里痛苦地嘟囔着,“这如果是前几年,我早揍死那狗屁教授了!”
金波满腔的愤慨无处发泄,人啊,都有成长的时候,在这个法制的社会,拳头、暴力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金波也长大了,不在是十六七岁为了哥们儿孙少平打顾养民的时候了,眼看都三十岁的人了,对生活也有了深刻的理解,那份年少的冲动早已不复存在。
“金波,你别着急,我听妹妹孙兰香说,她跟吴仲平会想办法,让我们稍安勿躁,别再恶化了事情。”
孙少平又从上衣口袋掏出了一根牡丹牌的烟卷扔给了好兄弟金波。
金波用手中快燃尽的烟把点燃后,噗噗地吸了一会儿,说:
“嗯,放心,我不会再去惹事的,现在家里的父母已经够着急了,我再进去了,那还不要了父母的老命!”
“对,你能这样想,我就放心了,明天我们再一起去探望金秀,我怕她一个人在那样的地方撑不住!”
金波点了点头,情绪总算平静了不少。
躺下后,孙少平看着屋子里缭绕的烟雾,问道:
“金波,聊点别的吧,你的事情怎么样了,自从上次你去了青海,也没有回来找过我,是不是......”
金波见问,猛吸了一口烟,把烟把扔进橘子汁玻璃瓶内,说:
“唉!早应该跟你说了,我那天怀着激动的心情去了青海,回到了那个令我魂牵梦绕的地方,可是那里军马场早消失了。”
“什么?那成了什么?”
孙少平听到金波轻描淡写地叙述,心里一沉,继续听到。
“那里变成了城市,我走遍了全城,问了无数人,没有打听到藏族姑娘的音讯,这或许就是我的命吧!她永远埋进了我的记忆深处”
金波伸出手抹了一把脸,没再说话。
孙少平为自己的好朋友感到伤心,他们曾经都拥有过爱情,虽然形式不同,但是刻骨铭心。
可结局,不得不让人伤痛......
孙少平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很显然,就像金波所说的,或许这就是命吧,人怎么能跟命争呢!
就像花开花落,是一种自然规律。
而人能掌控的不过是做好眼前的事情罢了。
一时间,屋内仿佛静止了一般,只听见东墙上挂钟重锤有节奏地摆动声音。
良久,孙少平慢慢地问道:
“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金波背对着他,淡淡地回道:
“我有女朋友了。”
“啊......”
孙少平的身子弹了起来,嘴巴张得足矣放进一个乒乓球。
忙问道:“混蛋,什么时候的事情?是谁?”
......
(未完待续,敬请期待!)
文|汶河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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