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纪90年代,有着一部叫《贺兰雪》的电视剧。这部电视剧讲的是西夏王朝开国的故事。这部电视剧里,有着大致这样的一个情节:一位豪杰在宋夏边境一带眺望远处的大宋山河,几个路人向他问路:再往前走,是不是就进入西夏地界了?那位豪杰表示:现在是西夏,但是,千百年后谁知道呢?
人类历史几千年,山川土地始终没什么变化,但是,土地上的族群,却不断发生变化。而同一个族群,在不同历史时期的活动范围也截然不同。
在中国历史上,领土是不断扩大的,最盛之时是元朝2122.74万平方公里,所谓盛极而衰,后来也没有能够超过的时代。在当下,很多曾经拥有过的领土已经成为其他族群的家园,处于其他国家的版图之内。
近代中国由于敌不过列强,很多重要领土被迫割让给外国,成为华夏民族永久之伤痛。在古代中国历史上,也存在着很多丢失领土的情况,其中,最为让人痛心的,莫过于越南北部的丢失。有说法认为:
越南北部是古代中国丢失的唯一一块核心疆域。
只是现代很多人较为不理解:这种说法的依据何在?
这一切,要从古代中国的观念说起。
天下观念
当代职场白领知道:管理一家公司并不是很容易的事情,而在古代,受交通以及生产力等条件约束,一个朝廷所能管辖的领土范围以及管理的严格程度,都是存在极限性的,而随着生产力的进步,朝廷的统治范围和力度才有所加强。
传说中的夏朝,被视为部落制国家,有历史学者认为:夏朝朝廷的政治辐射力度大约在京城左右,对京城之外的土地管理较为有限。商朝的统治水平比照夏朝要强一些。
到了周朝,周天子搞起了五服制,即以天子直辖的土地为核心,将天下划分为五个“大环”,最外围的大环之外,就是化外之地,天子懒得去管(其实也管不着),古代华夏的天下观,也由此而形成:即天子是全世界的主宰。这种观念一直影响到清朝咸丰时代(按:道光帝至死不认为英国比清朝强大,咸丰帝也是如此)。
而随着生产力和交通条件的不断进步,中原朝廷的管辖范围也庞大起来,逐渐的,中原王朝在不经意间,将天下(其实是朝廷知道的范围)分成了三个部分:
第一个部分,朝廷的直属郡县。这类地区的大致范围为“汉地十八省”和越南北部。其特点是利于农耕,朝廷可以通过“编户齐民”等手段对这部分地区的财富和人口进行管控,并以此动员人力、物力、财力资源,用于发展国家。可以说,这部分领土是朝廷含金量最高的一片区域,往往皇帝的一道圣旨,可以在这部分领土得到有效贯彻和落实。
第二部分。羁縻州府。即朝廷册封的“土官”管理的地区。这部分领土的特点是,每个土官其实都是部族酋长出身,但是其部族的统治辖区较小,实力较弱,因此,为求自身的合法性,需要向朝廷请求册封。在中国历史上,距离中国最远的羁縻州府之一,莫过于古代波斯——当时波斯遭遇阿拉伯吞并,波斯王子逃到长安,向大唐朝廷称臣,于是大唐朝廷在波斯设置羁縻州府,当然,这个羁縻州府有名无实。对于中原朝廷来说,羁縻州府大多物产贫瘠,因此,朝廷除了每年收点羁縻州府的土特产以外,很少能从这些羁縻州府手里得到太有价值的东西。不过,明清时期,明清朝廷开始对羁縻州府进行改土归流,在朝廷的直接统治下,这部分地区的生产力得到提升。当然“改土归流”遭到土官们拼死抵抗,并由此引发战争。明朝万历三大征里,存在对羁縻州府的战争;清朝乾隆帝的“十全武功”里面,也有对羁縻州府的战争。
第三部分。附属国。这其中,附属国也分两部分。第一部分,是中原朝廷周围的国家仰慕朝廷,同时,也希望得到中原的保护,于是向朝廷称臣,每年向朝廷缴纳一定的贡品,以附属国自居,典型的有古代琉球和朝鲜,而第二部分,则是中原朝廷的一厢情愿,将和朝廷有来往的国家,都说成附属国。比如《宋史》里面就记载“大食国”曾向大宋“纳贡”——所谓大食国,指的是阿拉伯帝国,遥远的阿拉伯帝国,需要向宋朝缴纳“保护费”?
交趾之殇
越南北部,早在秦朝就被纳入中原王朝的版图,秦朝朝廷还在这一地区设立了郡县,著名的交趾郡的“治所”,就在今天的越南首都河内境内。
和中原朝廷的羁縻州府和附属国不同,交趾地区由于存在着三角洲平原,非常适合农耕生产,因此,很多中原百姓都曾移民交趾。其中,唐朝大才子王勃就曾在交趾生活过。
秦确立了对交趾的统治以后,之后历代王朝,都对交趾进行了有效的管理:三国时代,交趾属于吴国版图,三国后期,西晋和吴国针对交趾爆发过争夺战。
唐朝灭亡后,中国进入五代十国地区,大大小小的军阀瓜分了唐朝的版图,交趾的军阀也不例外,在交趾地区建立了自己的政权,不过,交趾的军阀考虑自己实力较差,因此不得不向两广的军阀政权——南汉朝廷,缴纳“保护费”。
北宋初年,北宋灭亡南汉以后,也曾考虑一举荡平交趾政权,而宋军在交趾境内遭遇惨败后,北宋朝廷无奈之下,只好册封交趾政权的首脑为“静海军节度使”,自此,从秦开始,到晚唐为止,中原王朝经营了一千多年的交趾地区脱离了中原王朝的版图。
明朝初年,永乐帝曾一度将交趾地区并入明朝版图,在几十年后,交趾再度摆脱明朝的统治,从明朝的直属郡县,转变成明朝的附属国。自此,交趾地区永远脱离了中原王朝的版图。
交趾的意义
对于当代中国人来说,每一寸中国领土都是无比珍贵、不容分离的。而在近代及以前却并非如此。
以清朝为例,清政府向日本割让台湾,导致全民沸腾,反而外东北和库页岛的丢失,在清朝没引起太大反响,归根结底在于,近代及以前的中国人,对于经过开发过的土地,有着无比的珍惜情怀。当时的库页岛等地区相对蛮荒,因此没得到当时人的重视,而交趾地区,在近代及以前,属于经过开发过的土地,这也导致交趾被视为古代中国的核心疆域之一。
因此,交趾——越南北部地区的丢失,被视为中国古代丢失的唯一一块核心疆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