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一定要将“美”与“情”这样美好的东西付诸于《红楼梦》中的一个人身上,那我们想到的第一位一定是黛玉。黛玉为了自己追求的理想,终其一生活在苦痛与泪水之中。若说有一女子能感知她,宽慰她,那人便一定是紫鹃。
紫鹃原是贾母身边的丫鬟,只因黛玉来了,贾母宠着黛玉,便将紫鹃派去她身边照顾。比之宝玉身边的袭人,王熙凤身边的平儿,曹公于紫鹃身上的着墨并不多。
紫鹃不像袭人一样,偶尔会跑出去其他人院里坐坐,也不像平儿那样,处事干练,颇得“凤辣子”真传,更多的时候,她会静静坐在潇湘馆,若非黛玉有什么事,她很少出现在别人面前。
紫鹃好似从未出现在大观园的繁花似锦之中,她穿梭在一本书里,仿佛永远都只围着黛玉一人而已。她看见了黛玉的脆弱,知道黛玉的处境,也尽自己最大的力守护着黛玉,她是忠诚的,而这恰恰也体现出了紫鹃与黛玉的主仆情深。
薛姨妈来潇湘馆时,无意间提及了黛玉的婚事。紫鹃跟着黛玉这么多年,当然深知黛玉对宝玉是什么情意,于是便道:“姨太太既有主意,为什么不和老太太说去?”紫鹃之聪慧,从而跃然纸上。只可惜薛姨妈有自己的心思,随口便将此话避了过去。
紫鹃虽然是黛玉的丫鬟,与黛玉之间却远远不止主仆之情。最初紫鹃在黛玉耳边的劝慰,确实仅仅是出于一个仆人对主人的关心,可渐渐她们的情义也不再那样简单,而是得到了升华,反而更像是闺中姐妹之情。
书中写道宝玉挨打后,黛玉怅怅然立在花荫之下,茶饭不思,紫鹃便去劝解她,叫她快去吃药。黛玉心情不好,反而呛她道:“你到底要怎么样?只是催,我吃不吃,管你什么相干!”
可紫鹃多么了解黛玉,又多么心疼黛玉,她一点也不恼,因为她知道黛玉的心思,所以只是好言相劝。
她对黛玉与袭人对宝玉的态度看起来相似,可其间暗藏的心意并不一样。黛玉会使小性子,且当她使起小性子,只有宝玉与紫鹃能担着。紫鹃对黛玉,也有着一片痴意。脂砚斋评到:“闺中相怜之情,令人羡慕之至。”
紫鹃并不像普通的闺蜜,而是事事为着黛玉,事事想着黛玉。她与其他人的丫鬟不一样,她在无数个风风雨雨的夜晚陪伴着黛玉,无论黛玉如何对她,她从来都无怨无悔。
紫鹃不仅照顾着黛玉的生活起居,而且感知着黛玉的苦与难,与她共担风雪。而黛玉对宝玉的一片情意,谁又能比她明白得更多呢?
一次宝玉来找黛玉,黛玉尚在生着宝玉的气,也不让紫鹃给他倒茶,紫鹃岂能不知黛玉说的是气话,也不听她的话了,说道:“他是客,自然先倒了茶来再舀水去。”
后来,紫鹃又为黛玉试探宝玉,说林妹妹要回苏州去,惹出宝玉一身病来;病好后紫鹃对宝玉说:“你知道,我并不是林家的人,我也和袭人鸳鸯是一伙的,偏把我给了林姑娘使。偏生他又和我极好,比他苏州带来的还好十倍,一时一刻我们两个离不开。我如今心里却愁,他倘或要去了,我必要跟了他去的。”
紫鹃是聪慧的,她慧到敏锐感知了黛玉的一切情绪,慧到不忍让黛玉一人承受一切不堪,她从始至终都支持着黛玉的爱情,并且为了黛玉的理想所付出。黛玉能有紫鹃,又是何其幸运呢?
紫鹃的所作所为,绝不是一个普通的丫鬟该做的,更不是一个普通的丫鬟能做的。曹公对紫鹃的塑造,恰如那句“从其仆可观其主”,也体现出了黛玉其人,并非表面的刻薄与牙尖嘴利。面对自己的身边人,黛玉也付出了自己的真心,才能换得紫鹃的真心。
人们仿佛更容易被爱情的凄美与亲情的稳固所动容,可无私的友情也是我们无法忽视的东西。
紫鹃与黛玉越过了身份的界限,紫鹃于黛玉,是一个可遇而不可求的闺中密友,也是知黛玉护黛玉的知心之人。这样着墨不重的一个小女子,成为了黛玉生命中的一道光,用她的坚强勇敢与蕙质兰心,让黛玉在艰难的一生中,得到了片刻的暖意。
在黛玉离世后,她甚为不平,一度怨恨宝玉的薄情寡义,最终看破世俗,随同惜春出家,与青灯古佛相伴余生。
作者:舍昼夜,本文为少读红楼原创作品。欢迎关注我的头条号:少读红楼,为你讲述不一样的名著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