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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滨夜袭布防图遭劫,美人色诱李参谋中招。
临危受命鲁科长查案,妙计擒凶阴谋终败露。
回顾「十七年」间的反特片,很多反特片的诞生,都与当时的时代背景有关。
边塞剿匪、海防追击等等,是当时国产反特片里经常出现的背景。
此前介绍过以岭南沿海为背景的反特片,《羊城暗哨》《跟踪追击》和《秘密图纸》。
本期再来介绍一部以闽东沿海地区为背景的经典反特片——
《激战前夜》
1953年,福建沿海某地。
当时的闽东沿海,境外势力妄图反攻大陆,潜伏特务组织蠢蠢欲动。
某天夜晚,师部通讯员黄小钢,携带一份我军在海马岛的防御阵地图回城时,遭到两个黑影袭击。通讯员黄小钢与黑影展开搏斗,双方扭打中,黄小钢扣动了机枪扳机。
枪声惊动了正在巡夜的民兵。
当地海防工作组的组长周洁,立即率领民兵,赶往出事地点。
等周洁等人来到树林的时候,只见到了昏迷的黄小钢,他的口中断断续续念叨着一句话。
“我的阵地图呢?……特务……下海……”
海面上,一艘小型帆船,正在向外海飞快地驶去。
周洁带领民兵驾船追赶,关键时刻,附近海面上忽然驶来一艘巡逻船。
原来,师部的侦察科长鲁维智刚刚奉命,在附近海域抓捕了一伙妄图潜入我方海马岛的特务分子。鲁科长看到了特务的船只,当即下令全速追缉。
船上的特务颜昌文见状,迅速地把海马岛防御图装进随身的胶皮袋里,并捅了手下的年轻特务二春一刀,然后翻身跳下海去,打算弃船逃走。
当他刚由海里露出头换气,一串无情的子弹打中了颜昌文,胶皮袋漂浮在海面上。
回到岸上的师部以后。
鲁科长报告了特务妄图抢夺海马岛防御图的案件,并主动请缨调查案件。
这时,师部的参谋李坚前来向首长汇报,侦察部门审讯了被鲁科长抓捕的敌特俘虏。得知境外敌特近期打算对海马岛发动袭击,还从美国派来了一名特派员,对方很可能已经潜伏在驻地附近。
鲁科长进一步了解了案情,得知昨天傍晚,师部通讯员黄小钢拿到防御图之后,特意选择了一条偏僻小路,可敌人却能提前埋伏在附近偷袭抢图。
由此分析,在我军驻地潜伏着一个特务组织,特务很可能已经渗透到师部内部。
为了调查案情,鲁科长来到了师部的作战参谋李坚的宿舍。
五十年代初期,沿海部队营房紧张,不少军人的宿舍只能借用驻地民房,李参谋就是住在城内的一栋民宅里。
鲁科长询问参谋李坚,昨天下午,他向通讯员黄小钢交代任务的时候,宅院里都有什么人在场。
根据李坚回忆,当天下午,他的女友林美芳来宿舍看望自己。
这时,外面街道上传来瓜农卖瓜的吆喝声,李坚就叫瓜农来院子里,买了一个西瓜。
恰好隔壁邻居陈大妈过来替孙女买瓜,也来到了院子里。
当时能够听到李坚给通讯员下达任务的人,只有路过的瓜农和邻居陈大妈,以及在李坚宿舍的女友林美芳。
鲁科长问李坚,他的女友林美芳是个怎样的人?
李坚和女友林美芳正值热恋期,在他眼中,林美芳温柔善良,是个完美的女友。
林美芳在当地小学做老师,又是青年团员,在学校里备受学生的好评,即将被教育局评选为工作模范,在当地的群众威信也很高。
为了证明女友林美芳是个好老师,李坚告诉鲁科长,不久前,敌人的飞机来附近海岸轰炸,当时女友林美芳,冒死从岸上救回了一个学生。
在李坚的口中,女友林美芳是个敬职敬业的好老师,似乎找不出任何值得怀疑的地方。
但是出于一名侦察人员的责任感,鲁科长还是抱着怀疑警惕的态度,对当天在李坚院里的三个怀疑对象展开调查。
与此同时,另一名受伤的特务二春被送到医院,经过手术抢救后,仍在昏迷中。
周洁冒雨来医院查看受伤的特务,想从二春口中得到一些案件的线索。
周洁来到病房,推开门后赫然看到,躺在床上的特务二春,已经被人杀死。
此时病房的窗户正打开着,窗台上还留下一些泥泞的脚印,显然特务是从窗外翻进病房内杀人灭口的。
鲁科长听说此事后,前来安抚周洁的情绪,两人分析后认为,虽然二春被灭口,但他们可以从泄密事件入手开始调查。
又是一天下午。
小学老师林美芳下班后,来到了城内的一家亚美照相馆。
照相馆的老板孙亚美正提着行李,自称要去下乡给人拍照,今天不做生意。
林美芳冷笑一声,嘲讽对方如此胆小,现在就想逃跑?
原来,照相馆的老板孙亚美,就是境外势力派来的特派员,他是一名从美国来的高级特务。而被公认为道德模范的小学老师林美芳,竟然就是受国民党委派潜伏在当地的女特务。
林美芳告诉孙亚美,二春已经被灭口,让他可以放心地继续潜伏。
孙亚美许诺利诱林美芳,告诉她只要帮自己完成任务,事成后可以送她去檀香山,香槟美元都在等着她。临走时,孙亚美给林美芳开了一张收据。
林美芳离开照相馆后,又来到了当地的汇丰钟表行,将收据交给了钟表行的老板陈封斋。
陈封斋拿到收据,吩咐手下的伙计颜昌文,去货柜里取出一块修好的手表交给林美芳。
原来,陈封斋就是当地的特务头目,也是林美芳和颜昌文的上线。
林美芳奉命以美人计,打入到师部参谋李坚的身边,借机窃取我军重要情报,并汇报给陈封斋和孙亚美,特务颜昌文收到情报后负责去抢图。
几天后。
当地的女民兵阿兰,前来向鲁科长和周洁汇报。阿兰一直奉命暗中监视林美芳的活动轨迹,发现林美芳早上就出门,拿着路条去往港口码头。
鲁科长和周洁意识到林美芳很可疑,立刻赶往海马岛,悄悄监视着林美芳登岛后的一举一动。
林美芳来海马岛,自称是要看望生病的姨妈,可她登岛以后,却走到了岛上的炮兵阵地附近。
林美芳躲在树丛里,用手表对准前方的阵地,拧动手表的发条。
这一幕,恰好被附近监视的鲁科长给看在眼里。
鲁科长让周洁回去后,立刻安排人手,监视林美芳的一举一动,借此挖出林美芳的上线。
奇怪的是,林美芳回到学校后,就一直呆在学校里,再也没有外出过。
鲁科长和周洁分析后认为,林美芳肯定是用了某种不易被人察觉的方法传递情报。
这天上午,林美芳在学校里,叫来一名自己班上的女学生。
林美芳将自己的手表交给学生,让她放学后,顺路送到汇丰钟表行维修。
钟表行的老板陈封斋拿到手表后,取出里面的微缩胶卷,再传递给照相馆的老板孙亚美。
孙亚美再将情报,通过手里的秘密电台,发送给境外特务组织。
不久,林美芳又来到照相馆,找孙亚美接头。
孙亚美为她安排了下一部的行动计划,虽然林美芳拍到了岛上炮兵阵地的防御工事,但为了能够一举攻占海马岛,孙亚美希望林美芳,利用男友李坚的关系,窃取到整座岛屿的详细布防图。
林美芳认为此事很难,她知道李坚很谨慎,私下里从来不谈论工作上的事情,林美芳没法直接从对方身上得到情报。
孙亚美掏出了两包咖啡交给林美芳,并告诉她,其中一包是加料“特制”的咖啡,让林美芳找机会,给李坚喝下去。只要让对方睡上几分钟,就有机会动手盗图。
当李坚带着海马岛的布防图返回师部,女友林美芳特意在码头上等着他。
林美芳埋怨男友一直呆在岛上,让她很是想念,并娇媚地跟李坚说道,两人已经认识时间不短,应该考虑下一步的婚姻大事了。林美芳邀请李坚,来她的宿舍一起商议婚事。
来到宿舍,林美芳接过李坚手里的文件包,接着泡了两杯咖啡,端给李坚。
李坚痴痴地望着林美芳那副羞涩含情的面孔,端起了那杯为他“特制”的咖啡。
正要喝下去的时候,师部通讯员黄小钢突然跑来找他,说师部首长让他回去复命。
李坚咖啡还没喝到嘴里,只好放下杯子告别女友,拿起桌上的文件包,急匆匆地返回师部。
等李坚返回师部后,却并没有见到首长。
此时鲁科长正等着他,李坚认为鲁科长搅黄了自己和女友的约会,心里气不打一处来。
鲁科长又一次提起对林美芳的怀疑,李坚听到鲁科长还在怀疑和监视自己的女友,顿时发飙,鲁科长却反驳说,让李坚小心敌人的糖衣炮弹的腐蚀,不能被眼前的美色迷住双眼。
李坚越说越上头,情绪激动的他,甚至扬言要用自己的党籍来为女友做担保。
鲁科长面对鬼迷心窍的李坚,等对方冷静下来,劝说李坚如果不信,可以跟随自己一起,今晚就能看一场好戏。
晚上,林美芳又来到李坚的宿舍,李坚“恰好”不在家,林美芳就自己进屋等人。
林美芳见屋内没人,便开始四处翻找,发现了装有防御图的文件包。
林美芳用手表上的微型相机,拍下了所有防御图,再放回原处。
林美芳以为自己的行动天衣无缝。
殊不知,鲁科长早就和李坚守在门外,悄悄注意着林美芳的一举一动。
李坚看到信任的女友,竟然是想要盗取图纸的特务,激动地想要冲进屋内。
林美芳离开李坚的宿舍后,来到了城内的一家书店。
林美芳拿着一本书到柜台结账,付钱的时候,悄悄将手表取下,交给书店的老板。
等林美芳离开后,书店老板将手表递给了附近坐着看书的老人,对方正是特务头目陈封斋。
原来,这家书店正是陈封斋手下特务网络的联络站。
然而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林美芳早就处在侦察人员的监视当中。
书店老板将手表交给陈封斋的那一幕,也被附近蹲守的侦察员看得一清二楚。
女特务林美芳拿到的海马岛防御图,其实是鲁科长提前准备的假图。
回到鲁科长的办公室,周洁根据目前掌握的情报推断,陈封斋应该就是当地潜伏特务的头目,颜昌文和林美芳,都是他的特务手下,书店老板是特务组织的联络员。
鲁科长进一步分析说,可以对书店老板展开监视,利用这名联络员查出特务的下一步行动计划。
这天上午,书店老板独自出城来到海边,途径一颗大榕树的时候,将一张纸条塞在树梢上。
阿兰等书店老板离开后,抄下了纸条上的情报内容,汇报给了鲁科长和周洁。
鲁科长决定将计就计,以解放军将要开展军事演习的说法,封锁附近的港口,让特务组织无法来港口接头。
在鲁科长的布局下,两名刚刚偷渡入境的特务,刚一上岸就被逮捕。
从特务随身的担子上,搜到了炸药和爆破装置。
经过审问后,确认了这名境外特务的身份,是敌人派来的爆破专家。
原来,敌人收到了情报后,立即组织人马行动起来,决定在第二天的拂晓五点钟发起攻击,想要一举攻占海马岛。
同时还派了一名爆破专家潜回大陆,打算理应外合,指导潜藏的匪特制造骚乱。
此时已经夜里十一点钟,离敌人进攻的时间只剩六个小时。
但鲁科长却还在苦苦思索案件的细节,掌握电台的特务002到底是谁,匪特的数目和分布情况还不清楚,这些疑团尚未解开。
时间紧迫,为了尽快查清真相,鲁科长向首长申请,打算冒险打入敌人内部。
深夜,特务孙亚美和林美芳正躲在陈封斋的家里,焦急地等待从境外来的爆破专家。
不久,门外忽然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陈封斋问来人是谁,门外的鲁科长报出了接头暗号。
鲁科长以爆破专家的身份,带着已经被劝降的特务大海一起进入室内。
孙亚美狡猾多疑,他并不信任鲁科长,因此各种试探鲁科长。
鲁科长为了侦察工作,过去曾大量了解过台湾方面的人文地理知识。面对孙亚美的百般盘问,鲁科长都从容应答,侃侃而谈。
然而狡猾的特务孙亚美却始终不信任鲁科长。
他见鲁科长的手下大海,不时看向窗外,瞬间引起了孙亚美的警觉。
他立刻掏出手枪,对准鲁科长,一口咬定鲁科长是叛徒,肯定已经出卖了他们。
鲁科长凛然不惧,与孙亚美持枪对质,最终成功博得了这名狡猾的特务的信任,并确认孙亚美就是境外特务002。
经过重重考验后,鲁科长趁机建议说,让孙亚美将电台拿出来,设立临时指挥处,赶紧与境外组织取得联系,将人马聚集起来,好里应外合发动攻击。
孙亚美得意地说道,自己早就将电台拿到这里了。
这时,门外再次响起敲门声,孙亚美和林美芳等人急忙往楼上密室躲藏。
门外的周洁谎称是派出所上门查户口。等陈封斋打开门,解放军战士们立刻冲入屋内,控制了陈封斋、孙亚美和林美芳等一帮特务。
至此,潜伏的匪特被一网打尽。
天亮时分,鲁科长向周洁告别,他即将跟解放军战士们,乘船驶向海洋。
在远方的海岛上,还有一场更加艰巨的战斗,正在等着他们……
《激战前夜》拍摄于1956年,由八一厂出品。最初是由著名编剧王军执笔写成话剧。
话剧版名叫《海滨激战》,推出后大受好评,八一厂遂决定将其改编成电影。
《激战前夜》的导演王冰,原来是一位纪录片导演,他和八一厂的老导演冯毅夫共同执导了此片。除了《激战前夜》之外,王冰导演的另一部名作,是1959年的经典电影《战上海》。
演员方面,男一号鲁科长的扮演者,是著名演员王润身。
王润身出生于河北保定三代鼓书艺人之家,参军后成了一名文艺兵。1956年,王润身被调往八一电影制片厂,成为了一名职业演员,首次出演电影,就在《激战前夜》中,塑造了有勇有谋的侦察科长鲁维智。
1960年,王润身在电影《林海雪原》中,扮演了侦察英雄杨子荣,这部电影在当年取得了空前的影响力,成为内地影史上最经典的红色银幕角色之一。
影片中周洁的扮演者袁霞,也是第一次演电影。她在《永不消逝的电波》、《奇袭》等经典电影中都有精彩表演。
片中饰演特务孙亚美的演员,是老戏骨于绍康。《激战前夜》虽然是于绍康第一次出演电影,但他的表演却相当出彩,将一名狡猾多疑、腹黑阴险的特务形象,演绎得非常传神。
影片中的女特务林美芳,由女演员江芳出演。
《激战前夜》中最核心的冲突,是女特务用美人计色诱参谋李坚,并借此刺探军事情报,由此展开侦察与反侦察的间谍故事。
在早期反特片领域,虽然编导总是热衷于设计一位充满魅惑的女特务形象,但受限于当时的文艺创作风气,对于此类题材的男女关系描写,一直是敏感禁区。
因此片中对女特务林美芳的塑造,属于既克制又大胆,一方面,林美芳在参谋李坚的面前,是纯情温柔的善良老师形象,但卸下伪装的时候,又变回了妖艳妩媚的坏女人形象。
最典型的是林美芳给李坚喝咖啡的那场戏,导演用了特写镜头,女特务虽然是眉目含情面带微笑,但不断拉近的镜头,却给人一种诡异的压迫感。
而作为我军参谋的李坚,因为警惕性不高,被女特务的糖衣炮弹所腐蚀,导致泄露了重要军事情报,这与同时期《羊城暗哨》、《英雄虎胆》等电影中,我方侦察员面对美色诱惑,毫不动心、虚与委蛇的态度,显得更为大胆敏感。
《激战前夜》的故事,取材于当时福建沿海的反特故事,影片的外景就在福建莆田拍摄。电影拍摄时,剧组为了体验当时沿海的战斗生活,曾远赴福建海岛上的反特最前线。
根据女演员袁霞的回忆,当时正值国民党叫嚣最疯狂的时候,每天都有炮弹打在附近大嶝岛的大堤上。袁霞因为饰演的角色周洁需要会游泳,经常在附近海域练游泳。
拍摄期间,有一次下海游泳时,突然遭遇轰炸,袁霞上岸正要往防空洞跑时,敌方打过来的一颗炮弹,正好落在防空洞口爆炸,让她切实地品尝到了前线“炮战”的滋味。
由此可见,正是时代生活,才造就了当年的一部部反特电影。
而每一部经典反特片,无不是当时的电影人,用心血凝成的结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