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新中国成立之初,由于蒋介石政权的有意组织和国民党散兵游勇聚集为匪,土匪数量激增,达到了有史以来前所未有的程度。
1950年6月,毛主席在中共七届三中全会上指出:必须坚决地肃清一切危害人民的土匪。于是人民解放军按照中共中央、中央军委的部署和方针,开始了历史上规模空前、艰苦卓绝的剿匪斗争。
但是在3年后,毛主席却亲自特赦了一名叫程莲珍的女匪首,充分显示了我党宽广的胸襟,也使得程莲珍的这一生充满了传奇的色彩。
程莲珍是布依族人,1921年出生于贵州省长顺县广顺镇朝摆村,她从小就长得窈窕高挑,皮肤细嫩白皙,面容清秀,父母也对她百般宠爱,农活也不让她干,只让她在家里描眉做女红,希望她以后能嫁个好人家。
程莲珍17岁那年,为同村出嫁的姑娘当伴娘,来到了县城,县里的人看见她的美貌以后,都赞不绝口,从此她很快就在县里出名了。
影视剧中的程莲珍剧照
当地有个土匪头子叫王海臣,听说了程莲珍的美貌以后,就派人来到程家,说要娶她当压寨夫人,被程家父母断然拒绝了。于是王海臣扬言不同意自己就下山强抢,这可急坏了她们一家人。
刚好本县的大地主陈正明也听说了此事,于是他也派人来下聘礼,表示要娶程莲珍当二房。这个陈正明不仅家大业大,而且是贵州大学农学院的毕业生,而且长得很英俊,于是程家父母在比较之下把程莲珍嫁给了陈正明。
由于陈正明家里有人有枪,程莲珍也就跟着他走村串寨,很快学会了骑马打枪,到最后竟然练得一手好枪法,能够双手左右开弓。两个人过得也很恩爱,还生下了一个女儿,大家都称程莲珍为“陈大嫂”。
但不幸的是婚后第4年,陈正明就因病撒手人寰,留下了程莲珍和万贯家财。
陈正明去世后,她的近亲都觊觎他的家产,觉得程莲珍是个弱女子,便纠集了一批人围攻程莲珍的住房,并乱枪射击,想把她打死。
程莲珍却沉着应对,她先命令家丁关上大门,并在院内利用有利的地形进行还击,她亲手用枪打死了三个歹徒,对方看她也不好惹,只能带着尸体撤退,双枪程莲珍从此名声大噪。
解放初期,贵州匪乱高涨,号称有7个匪步兵师的贵州最大匪首曹绍华也窜入了这一地区,他有一个下属罗绍铨被他任命为“黔南反共救国军”的副总指挥,并来到了惠水县。
当时程莲珍为了保住陈正明留下的家业,也急需找一个靠山,刚好罗绍铨也是布依族人,程莲珍很快和他攀上了关系,刚好罗绍铨也需要钱,于是两个人一拍即合。
罗绍铨为了和程莲珍的关系更为稳固,把自己的弟弟罗绍凡介绍给了她,罗绍凡曾是惠水县的富家子弟,也上过大学,程莲珍对他也很满意,两人很快就同居了起来。
1950年3月,罗绍铨等人乘着人民解放军参加成都会战、惠水县守备十分空虚的机会,纠集了3000余名土匪攻打惠水县城,他还封程莲珍为团长,让她也带着自己的人马来助战。
结果3000名土匪被解放军打得丢盔卸甲,大败而归,但程莲珍却多了个心眼,她比约定时间晚了很多才来到县城外,此时匪军已经败退了,她就随败军一起撤了回来。
这一战只有程莲珍的部队没有受到损失,她也被土匪们吹成了神机妙算、刀枪不入的女奇人。
1950年11月,贵州军区调动了3个团又2个营,贵阳军分区和安顺军分区也出动了部分部队,对惠水和长顺等地的土匪进行围剿,史称“长紫惠铁壁合围”。
解放军剿匪
各地的土匪被解放军打得大财,罗绍铨、罗绍凡和程莲珍带着残部100多人来到惠水和长顺的交界处活动。解放军又进行搜捕,他们成功地击毙了罗绍铨,罗绍凡和程莲珍带着七八个人再次逃跑了。后来程莲珍和罗绍凡又决定分开逃跑,两个人都不知所踪。
1953年初,贵阳军分区再次调集精干力量组成追捕队,决心捉拿程莲珍归案,分区还专门抽调了曾在程莲珍家当过佃户的警卫营副班长陈凤美加入了搜捕组,他们很快查到了程莲珍在龙里县活动过。
于是陈凤美等人顺藤摸瓜来到了龙里县,他们发现程莲珍果然藏匿于此,她嫁给了当地的村民韦万书,并谎称自己父母被划成了地主,无依无靠,韦万书看她这么漂亮,自然答应娶她了。
追捕队决定当晚就对程莲珍实施抓捕,他们埋伏在韦书万的家周围,晚上程莲珍回家时,陈凤美用电筒往她脸上一照,一下便认出了她,队员们随即上前一步,将她紧紧抓住。
程莲珍大惊:“你为什么抓住我?”
陈美凤说:“你是程莲珍。”
程莲珍否认:“我不是!”
“你是匪首程莲珍,陈大嫂。”
“你是什么人?”
“我是中国人民解放军。”
程莲珍顿时瘫软下来,追捕队员用绳子将她结结实实地绑了起来,他们当晚把她押往龙里县公安局。第二天又把她解送到了贵阳,陈凤美由此荣立了三等功。
对于怎么处置程莲珍,在贵州省军区内部出现了两种截然不同的意见。有人认为按照当时的规定,只要是拒不投降的中队长以上匪首,抓住就可以直接枪决,程莲珍是团长,相当于大队长了,当然应该处决。
但也有人提出“不杀”,理由是她是少数民族妇女,虽然卷进匪乱,但是所起的破坏作用不像传说中的那么严重,如今大股土匪已被消灭,可以留下她去争取散逃的土匪向政府自首。
这两种意见一时难以统一,于是省军区把两种意见及程莲珍的详细情况呈报西南军区,请军区领导定夺。
1953年3月,时任西南军区参谋长的李达访问朝鲜回国以后,在北京呆了几天,他详细地向毛主席汇报了程莲珍的情况,并请他指示应该如何处置。
李达
毛主席想了一会,对李达说:“不能杀!好不容易出了一个女匪首,又是少数民族,杀了岂不可惜?人家诸葛亮擒孟获,就敢七擒七纵,我们擒了个陈大嫂,为什么就不敢来个八擒八纵?连两擒两纵也不行?总之,不能一擒就杀。”
李达明白了主席的意思,他回到重庆以后向西南居书记邓小平进行了汇报,邓小平也很赞同主席的指示,他让李达再去一次贵阳,并指示说:“一定要做好群众的思想工作,传达到毛主席的指示,妥善安置好陈大嫂。”
李达来到了贵阳以后,首先和省委书记苏振华进行了谈话,苏振华表示程莲珍民愤极大,应该处死,李达耐心地向他传达了毛主席和邓书记的指示,终于说服了他。
随后李达又对军区的主要负责干部传递了毛主席的指示,最后他说:“我们共产党人,应该有比诸葛亮更广阔的胸怀、更庞大的气魄。”终于做通了大家的思想工作。
对程莲珍进行审问
不久后,贵州军区专门印发了红头文件《关于释放匪首程莲珍的指示》。6月5日,惠水县城关镇召开了数千人的群众大会,由法院院长宣判,当场释放了程莲珍。就这样,一个“罪该万死”的女匪首,竟又奇迹般地活了下来!
当时政府考虑到程莲珍在老家长顺县民愤较大,专门安排她到了惠水投靠新人,惠水县政府还专门给她分了土地和房子,并帮她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女儿,妥善地解决了她的生活问题。
程莲珍对党的宽大处理非常感激,发誓要报答毛主席的救命之恩,她主动深入到崇山峻岭,寻找残余的土匪,并用自己的亲身经历,宣传党的宽大和民族政策。经过努力,她一共劝降了20余名土匪,帮助收缴了30余支枪。
程莲珍(右三)
1957年,省公安厅厅长吴石来惠水检查工作,他得知程莲珍母女的生活比较困难以后,专门帮助协调她们到惠水县城居住,并安排程莲珍到县缝纫社工作。1960年7月,程莲珍当选为惠水县政协第一届委员,后历任二、三、四、五、六届委员,1984年9月,她又当选为惠水县政协五、六届常委。
程莲真一直希望去北京看望毛主席,但因为当时交通不便,始终未能成行。1976年,毛泽东逝世的消息传到惠水县以后,程莲珍悲痛欲绝,在家里为毛主席设了灵堂,并哭晕了好几次。
程莲珍和女儿
1996年5月,在贵州遵义纪念红军长征60周年期间,毛主席的儿媳邵华和孙子毛新宇也专门来到了贵阳参加纪念活动,他们很想见一下程莲珍,此时程莲珍已经75岁了,而且当时因为胃出血正在卧床休息,但当他听说毛主席的后人要见自己,便不顾病重,坚持着来到了贵阳。
见面以后,毛新宇十分关切地对程莲珍嘘寒问暖,邵华还请程莲珍一块吃了饭,并叮嘱程莲珍要注意身体,多为人民做一些事情。程莲珍非常感动,回去以后专门给女儿陈大莲说,以后一定要回报党和毛主席的恩情。
晚年程莲珍
1998年10月21日,程莲珍因病去世,享年77岁。省里为她专门开了追悼会,对她一生的功过进行了评价,这恐怕是她生前所没有想到的。
2000年8月,程莲珍的女儿陈大莲专门来到了北京,到毛主席纪念堂瞻仰了毛主席的遗容,了却了陈大嫂的心愿。
由于程莲珍的一生具有传奇性,近年来以她的故事为蓝本多次被搬上了电视荧屏,其中最出名的就是2009年由浙江长城影视有限公司改编拍摄的40集电视连续剧《最高特赦》(又名大西南剿匪记》,由马苏出现了以她为原型的女匪首。
《最高特赦》海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