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乐颂》作为近年来纯女性视角的一部电视剧,之所以在短时间内能够刷屏电视,有多方面的原因。
无论从演员阵容、导演技巧到故事情节,这部剧都表现的十分优秀,特别是刘涛、王子文、杨紫和蒋欣的超强演技,更给这部剧增加了极大吸引力。
《欢乐颂》讲述了一个都市职业女性的奋斗故事:上海一个名为“欢乐颂”的小区里,居住着5个年龄相仿的女孩子,分别是合租一套房的外企白领樊胜美(蒋欣饰 )、家境良好的乖乖女关雎尔(乔欣饰)、来自小城市的普通上班族邱莹莹(杨紫饰)。
另外,还有两个单独的租户共处同一楼层:海归女高管安迪(刘涛饰)和富二代曲筱绡(王子文饰)。5个有着不同性格、背景和人生经历的青春女性由于机缘巧合相逢在“欢乐颂”,从此开启了她们相互碰撞,彼此支持,共读难关的新女性时代。
我认为,这部剧之所以受到国内许多都市年轻人的追捧,最根本的原因是:剧中代表都市中5个层面的女性群体,在经历了亲情、爱情、事业等各种生活的暴击之后,通过内在的精神整合,最终实现了个人的自我救赎。
蔡康永说:没有人的生活是没有暴击的,没有暴击那就不是生活。
但是,如何对待“生活的暴击”,则是一个人智慧的体现。在传统的电视情节中,面对生活暴击时,很多女性都是靠着爱情走出人生低谷。爱情和婚姻,几乎是女性救赎的永恒利器。
但在《欢乐颂》中,作者阿耐并没有用传统的社会伦理来圈定女性的生存空间,而是选择了职场中的女性作为脚本,而是用女性作家、企业家的特有视角,打破了常规思维的限制,让5位女主角在自我整合、自我成长的基础上,实现了自我救赎。
一、救赎的最终完成者,从他人转变为自己
1.“救赎”的本质是找回原本的自我
在百度汉语中,“救赎”是这样的定义的:
将原先是你的但归另一个人所有的财产重新买回来。在希伯来语有一个类似含义的词是“释放”。
从这个意义中,我们可以看到,“救赎”就是找回属于自己的东西,这个东西不是物质的,而是精神的。也就是说,“救赎”就是找回原本的自我,释放自己的天性。
卢梭在《论人类不平等的起源》中曾说:
戴尔菲城神庙中唯一的碑铭上的那句箴言相较于伦理学家所有的深厚的大部头作品都更为重要,更为深刻。这句箴言是:认识你自己。
在现代社会中,女性依然面临着救赎的压力和难题。在近期热播的《82年生的金智英》里,作者不惜让女主角通过“患病”来救赎自己、救赎作为一个家庭主妇的女性权力。这样的救赎,即使成功了,代价也太大了。
比如,小说中有段话,是金智英去看医生时说的:
从这段话中,我们可以看到,在最初的认知里,金智英依然将救赎的权力寄托在外力干预上,希望靠着自我隐忍和内在认同获得周围人的认可。这样的人生观,其实是一种消极的听天由命的态度,是一种传统视角下,对女性身份ID的固化。
而事实上,假如女性要获得真正的“救赎”,就不能靠“别人给的自由”,而要靠着自己的努力和成长来获得更大的生存空间。
2.“救赎”的意义在于争取更大的生存空间
《欢乐颂》中的5个女孩,都是职场女性。虽然从事的职业不同、工作环境和职场地位不同,但相同的是,她们不仅有自己的收入,而且也有自己的梦想。
安迪有参与宏观经济、推动社会发展的梦想;有成立自己的公司、为自己争取家族传承地位的梦想;樊胜美有扎根都市、拥有自己城市身份的梦想;关雎尔有实现阶层跃迁、提升社会地位的梦想;邱莹莹有靠自己的能力养活自己的梦想。虽然身份际遇不同、努力程度不同,但她们都实实在在为了自己梦想的实现而努力着。
在《欢乐颂》中,这5个女孩都得到了最终的“救赎”,只不过这个救赎,没有像很多传统作品那样,建立在爱情和婚姻之上,而是建立在个人的自我成长和理想实现的基础上。无论是背负着可怕精神遗传史的安迪,还是挣扎在“重男轻女”、家庭重负等多重压迫下的樊胜美,还是深陷爱情漩涡不能自拔的邱莹莹……,她们最终都是靠着自己完成了自我的救赎。
著名作家廖一梅曾说:
在一次次的错误中成长,将所有看似错误的选择最终引导向正确的结果。我坚信,人应该有力量,揪着自己的头发把自己从泥地里拔起来。
现代的社会已经给了女性非常大的生存空间,使得女性可以通过教育、通过职业、通过学习来完成对自己的塑造。女性已经不再是男性世界的附庸,没有爱情、家庭和婚姻,她们也一样可以拥有光彩照人的人生。现代社会中的中国女性的情感、行为方式和思维习惯正随着21世纪中国大发展的历程而共同进步着,每个女性都可以在社会中找寻到属于自己的成长空间。
二、救赎的过程,就是内在自我的成长历程
1.努力和挣扎是救赎的必经之路
《欢乐颂》中的5个女孩,每个都有自己过不去的坎。
安迪的身上是悲催童年和精神家族史带来的巨大精神压力,以至于她不敢恋爱、不敢结婚,甚至不敢与人亲密接触。她需要克服的,是自己内在心理的束缚,是家族命运的捆绑。
曲筱绡呢,面对的是父亲一代复杂的家庭关系,她作为女孩,要对抗父亲的前妻和同父异母哥哥在财富分配上的压力,要用自己的实力获取属于自己的“江山”。
樊胜美最惨,面对着“重男轻女”的观念压迫,和父母哥哥对她的财富“掠夺”,她还要在都市里“优雅”的活下去,并努力挣扎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
关雎尔虽然有个中产阶级的家庭,但长久的规则制约给了她巨大的人际压力和情感自卑,面对同事的指手画脚不敢反抗,面对自己爱的人不敢表白……,她要做的就是突破套在自己身上的“乖乖女”枷锁,成为一个敢说敢做的职场精英。
虽然邱莹莹总让人“恨铁不成钢”,但在一次次情感挫伤后,她总能像打不倒的不倒翁那样,忘记伤痛快速复原,并靠着大家的一点鼓励和帮助找到自己的出路。
英国著名的女作家弗吉尼亚·伍尔夫曾这样写道:
一月里站在人行道上的人,六月里在阳台上俯身鸟瞰的人,哪一个是真正的我?我在这里,还是在那里?抑或真正的我非此非彼,不在这里也不在那里,而是如此多样和徘徊,只有在让它不受羁绊地任意驰骋的时候,我们才是真正的自己。
在《欢乐颂》里,5个女性虽然处在不同的阶层,拥有不同的命运,但她们都通过不断的努力和挣扎来改变了自己的命运,这既是她们的成功,也是作者阿耐希望通过这部作品传达的现代女性个人成长之道。
2.摆脱原生家庭的“见识”是救赎的根本之道
在《欢乐颂》里,樊胜美曾说:
“一个人的家庭,就是一个人的宿命”。
原生家庭对个人的困扰,主要体现在哪些方面呢?并非肉体,也并非物质,而是精神层面的见识。
在《BBC〈人生7年〉原来我们的人生是这样改变的》里有这样一句话:
何谓不公,现实里最大的不公不是资源分配不公平,也不是出身条件的不公平,而是见识层面天然的不公平。
在《欢乐颂》中,5个女性的见识充分反映了她们的家庭出身。
最有“见识”的安迪,虽然有个悲惨的童年,但当她被美国家庭领养后,不仅接受了良好的教育,而且还在毕业后留在了华尔街,成为了金融圈的大咖。虽然剧中并未明确说明她的养父母是何种人物,但从她的行为、教养和思维水平来看,她的养父母也绝非普通人物。
次一点的曲筱绡,父亲是年入上亿的创业企业家,母亲是与父亲携手创业的同伴,虽然事业有成后退居家庭主妇,但也是思维和见识都过人的女性。曲筱绡初时不学无术,后来遇到了安迪和其他3位小伙伴后,可以说是发生了脱胎换骨的变化。
排在第三的关雎尔,父母皆是政府国企的管理者,虽然不是位高权重,但也属于中产家庭。所以,关雎尔从小就得到了严格的家庭教养,她知书识礼,温文尔雅,有着非常出色的个人潜质和培养前途。
排在第四的邱莹莹,父亲是个普通的小个体户,母亲是个家庭主妇,因此她的家庭教育就要简单粗暴很多。父亲虽然爱她,但并不得要领,只是一味的逼着她留在大城市,不要给父母脸上抹黑。所以邱莹莹内心对于职业,没有清晰的定位,只知道按部就班的上班挣钱。
最差的樊胜美,虽然考上了大学、留在了大城市,却并没有得到过父母的任何支持。父母只会从她身上不断的揩油,像吸血虫一样从她这里要钱,去供养那个巨婴般的儿子。所以,樊胜美虽然在职场上小有成就,但也总爱偷奸抹滑钻空子,并不肯靠实力来夯实自己的地位。
但是,在作者阿耐的笔下,她们每个人最终都战胜了自己的家庭,战胜了自己的宿命,走上了追求幸福的道路。
英国著名女作家J.K.罗琳曾经说过:
决定我们成为什么样的人,不是我们的能力,而是我们的选择。
虽然家庭对一个人的成长影响巨大,它可以决定我们的智商、相貌以及最初的人生,但是它没有办法决定我们的一生,更没有办法决定我们将成为怎样的一个人。
所有成熟的个体,都会在不断成长的过程中,对原生家庭给予的一切都会进行合理的汲取和扬弃,这才是自我救赎的根本意义所在。
英国著名女作家伍尔夫曾说:
一个人一旦有了自我认识,也就有了独立人格,而一旦有了独立人格,也就不再浑浑噩噩,虚度年华了。换言之,他一生都会有一种适度的充实感和幸福感。
三、救赎的最终结果,就是与整个世界和解
1.救赎的关键在于与自己的女性身份和解
曾几何时,女性的身份就是人生的不幸根源。
萧红曾说:我一生中最大的痛苦和不幸,都是因为我是一个女人。
而在剧中,樊胜美也曾对着母亲大声哭诉:
我到底是不是你们亲生的?就因为我是个女儿吗?
可以说,在中国女性身上,几千年积累下来的“重男轻女”的观念对于女性以及她身边人的影响,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完全消弭。许多人生非常成功的女性,在面对人生诸多选择的时候,依然会受制于自己的性别身份,无法全面施展出自己的才华。
尤其在面对着家庭的时候,很多女性都会选择保全对方的事业前途,而放弃自己的前途。在《82年生的金智英》这部电影中,金智英也曾是个优秀的职业女性,而且十分受上司的欣赏,包括后来上司自己创业后还多次邀请她继续回来工作。
但是,受父母理念灌输和公婆制约的金智英,依然选择了退出职场,回归家庭,成为一个经济上不独立、人格上也无法自立的主妇。但即使这样,当她独自一人带着孩子出门购物时,却被一些男性嘲笑为“妈虫”,讽刺她花着老公挣来的钱享受生活。
在女性的世界里,多少人选择了用退让使自己暂时回避掉艰难,但只要你转身,面对的依然是无穷无尽的“性别歧视”。
所以,在《欢乐颂》中,作者阿耐却选择了直面性别的难题,让5个不同家庭、不同出身、不同阶层的女性,在面对生活的重压、性别的困境时,都选择了直面困难、直面挑战,用自身的成长换取一个新时代女性独立的人格。
尤其是樊胜美,当她和王柏川一同去买房,遭到对方拒绝将自己的名字写上房产证时,她虽然在当场痛苦万分,但也选择了谅解。她明白,所有不属于自己的终将远离。在阿耐的笔下,樊胜美以一种凤凰涅槃的方式,开始正视自己的虚荣、懦弱和出身,并最终获得了与自我的和解。
其他的4个女性也是同样,安迪选择了与过去的自己割裂,无所畏惧的投入到新的感情之中;曲筱绡选择了与母亲不同的生活方式,开始直面自己的情感需求;关雎尔放弃了自卑和压抑,努力绽放出独特的自我;邱莹莹开始跳出自怨自艾的小女人心理,努力以独立姿态应对男友家庭的刁难。
徐志摩曾说:
真生命必自奋斗自求得来,真幸福亦必自奋斗自求得来,真恋爱亦必自奋斗自求得来!
当代著名女作家闫红说:
生为女人,确实会受到更多侮辱与损害,但强有力者,一定有能力让自己活的更有尊严。
《欢乐颂》为什么要选择5个女性作为着墨的出发点,关键就在于,女性更脆弱、更无助、更容易受到社会观念的束缚。但同时,女性又是坚韧的、执着的,只要周围有一点支持的力量,她就可以让自己的生命焕发出光彩。所以,一个女性也许脆弱,5个女性就必定坚强。
2.救赎自己也是救赎整个世界
《欢乐颂》里,最让人感动的,并非其中每个人的经历,也不是那一段轰轰烈烈的爱情,而是5个女性在经历了相互猜忌、相互误解、相互伤害之后,最终达成了相互支持和理解。
在电视剧的最初,安迪和曲筱绡从内心深处对其他的3个女性,有着高高在上的优越感。虽然安迪刻意掩饰,但内心依然觉得要远离这几个邻居。而曲筱绡则毫不掩饰的将鄙夷与轻视写在自己的脸上。
但是,随着剧情的不断深入,每个人的内心都在发生的变化。
安迪开始反思,自己以前对这些普通女性的认知也许是刻板而狭隘的,生活并不该完全用理性和逻辑来应对。曲筱绡虽然依旧“尖刻”,但心里明显不再是鄙夷的态度,当她在冬夜里肯用自己的车去接樊胜美的父母时,其实她已经完成了内心的道德升华。
创立了Lean In China(励媖中国)的女性领导者陈玉馨说:
“女性互相帮助、互相支持是必须做,而不是应该做的事。”
在当今社会,女性首先必须要先关注同性、帮助同性,才能更好的回馈整个世界。女性不应该是孤独的,她应该有完全属于自己的群体,这个群体可以在她低迷的时候给她支持,在她受打击的时候给她鼓励,在她遭遇困境的时候帮她勇敢的面对。
也许这样的群体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但值得每个女性都去勇敢的寻找和建设。
“没有人是自成一体、与世隔绝的孤岛,每个人都是广袤大陆的一部分。”
我们有共同的语言、共同的文化、共同的记忆和共同的梦想,我们对生命有同样的期盼,对人生有同样的担当,对爱情有同样的渴望,对事业有同样的追求,正是所有这些超越了金钱、阶层和社会地位的共同属性,使得女性可以通过互相支持获得内在成长,收获丰盈人生。
《欢乐颂》虽然结束了,但女性追求自我成长、自我救赎的努力却依然在进行着。作者阿耐希望的女性发展未来,正在转化为社会的重要共识和女性的自觉行动。
在2019年杭州举行的全球女性创业者大会上,马云说:
“女人关注别人很多,关注家庭、关注丈夫、关注孩子、关注同事。女性对别人的感受、对别人的体验更加用心,更会沟通,对美有更深的理解,这是女性成功的要素。”
“世界将会因为女性而丰富多彩。”“因为没有她们,这世界将会没有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