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娟这段时间的心情真是坏透了,相恋两年的男友在她拒绝结婚后不辞而别,看样子这段感情又是无疾而终了。
黄娟今年二十八岁,恋爱结婚本来应该是水到渠成的事。不是她不想结婚,但她害怕结婚,家中还有一个有腿疾的小弟需要她养活,她结婚了,小弟怎么办?
黄娟以前也谈过几次恋爱,但一到谈婚论嫁,男方一听到她说婚后要养这个残疾小弟,都说她是扶弟魔,对她敬而远之。可是她有什么办法呢?
十三岁时的那次山体滑坡,父母永远地离开了她,假如不是小弟扑在她身上挡住飞来的碎石,不知现在有没有自己这个人都难说,可是小弟的右腿却永远地失去了。自己出嫁了,小弟靠政府的那点低保,生活应该是没问题的,生活质量可想而知。
扶弟魔,黄娟苦笑一声,有时候做个扶弟魔也是很不错的。这时,她嗅到一阵莲花的清香,原来,不知不觉中她来到了谭氏祠堂前的荷塘边。
在她租住的城中村中,有一座谭氏宗祠。潭氏宗祠的前面有一个半亩大小的池塘,池塘中种满了荷花,每到夏季,翠绿的荷叶丛中,亭亭玉立的荷花,像一个个披着轻沙在湖上沐浴的仙女,含笑伫立,娇羞欲语;嫩蕊凝珠,盈盈欲滴,清香阵阵,沁人心脾。特别是在傍晚时,清风徐徐吹来,空气中弥漫着荷花的清香,站在荷塘边,让人心旷神怡。
因此,黄娟喜欢在傍晚时,到荷塘边散步,在荷花的清香中消除一天的疲劳。也是在这里,她遇到了谭韵。谭韵是本地人,但没有本地人的浮躁和势利,也喜欢在傍晚时来荷塘边散步,一来二去就认识了。
怎么都想不明白自己会对他有好感呢?更想不明白的是不但潭韵连他父母都喜欢她这个外地妹。在这一点上黄鹃是很困惑的,又无法解脱。
这一切都过去了,黄娟不禁叹了口气,不过也好,不是自己的又何必去强求呢?两年的相处,也该了断了。
也好,趁谭韵现在不在,自己离开就不会有再见面时的尴尬,黄娟想,她准备离开这里,去别的村子租房。她回到出租屋,惊奇地发现,不但谭韵还有他父母都在房中,更想不到的是她的小弟也在。
“弟弟,你怎么在这里?”她不解地问。
“不是你叫哥来接我的吗?”小弟被她问糊涂了,望着潭韵。弟是认识谭韵的,他在视频中见过他,当时是她要小弟叫谭韵叫哥的。
“娟是我不好,”潭韵说,“上次向你求婚时是我疏忽了,怎么会在没有你家人的见证下向你求婚呢!现在我把小弟接来了,正式向你求婚。嫁给我吧。”
不知何时,谭韵的手中多了一支含苞欲放的玫瑰。正儿八经地站在她面前,一双火辣辣的眼睛充满着期待。
“你知道我的条件吗?”
“知道。”潭父接过话头,说,“你这个条件我们早就知道了,这不,我们把弟弟都接来了,婚后我们就住在一块。”
“我是一个打工妹,你们怎么会看上我呢?”
“因为你心地善良啊!”谭父说
“这……”黄娟又有点不解了。
“大前年你送过一个老太太去医院,你还记得吗?”谭父接着说。黄娟想了一下,是有这么回事。当时她正因为小弟的事和前任男友闹别扭,去江边散心的路上发现有个老太太躺在路边,但没有人帮她也没人扶她起来。想到自己的无助,下意识地把她扶了起来,后来又打120把她送去了医院。前男友也正是因为这件事和她彻底分手了。
“那是我妈,”谭母说,“后来她来我家时正好看到你下班回来,认出了你。”谭母一说,她还真模模糊糊觉得潭母和老太太有点像。但黄娟还是拒绝了。
“难道一点机会都没有吗?”谭韵急切地问道。
黄娟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为什么?”
“我的个性你是知道的,我不接受报恩式的爱情。”
“可是我是真的爱你啊!”
黄娟不置可否。
“行,我等你。”
后来,黄娟又不止十次地拒绝了他的求婚,不为别的,只为自己内心的安宁。她不是不想结婚,只是付不起爱情的代价。想到这里,娟不禁看了一眼坐在轮椅上的弟弟。弟弟本来是不用坐轮椅的,在老家时,弟弟拄着拐杖料理自己的生活是完全没问题的。谭韵接他过来后,给他买了轮椅,说是方便进出。娟本来不想要,但谭父说是他送给小弟的礼物,与谭韵无关,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
小弟看到姐姐看着他,说:“姐,要不我们去荷塘边走走吧!”
“荷塘边?”在娟的印象中,小弟虽然来了也有一个多月,但好像自己从来没带他去过。
“我听人说的,”小弟解释说。
“好吧,”黄娟说着准备去推轮椅,弟弟扶着门边的拐杖艰难地站起来就往外走。黄娟急忙扶住弟弟。
外面,金色的夕阳照耀着城中村的弯弯曲曲的小径。本来,在平时,这个时候黄娟都会去荷塘边走走的,自从拒绝了潭韵的求婚后,心里空落落的,有好长一段时间没去了。
南国的六月,荷叶青翠欲滴,荷花的花瓣有的已经盛开,花瓣洁白似雪,花蕊粉红似霞。在夕阳的映照下,红绿相间,甚是美丽。站在池塘边,娟的心情瞬间舒畅了许多。
“姐,我们去那边,那边有一朵最好看的荷花。”小弟扶着栏杆说。
娟回过神来,刚才自己一味地想心思,忘了扶小弟,急忙不好意思地扶着小弟,顺着小弟指引的方向走去。果然,在祠堂的大门边,有一朵别样美丽的大荷花。远远看去,含苞欲放的花蕊恰似莲台静坐的观音,白里透红的荷花,就像绣着花边的彩裙,在微风的吹拂下,花瓣晃动,似害羞的少女半遮她美丽的脸庞。自己又何尝不是这荷花,渴望爱情,但又害怕婚姻。
“弟,你来了,”不知何时,潭韵来到了身后,招呼道。
“哥,”小弟回头看了一眼姐姐,低声说道。
“哦,你也在这里,”黄娟一直回避着他,但还是不失礼貌地说。
“我有事刚好路过这里,你们玩,我先走了。”潭韵拍了拍小弟的肩膀,匆匆离去。
黄娟看着潭韵逐渐远去的背影,心里多少有些失落,但她知道,她们之间永远都只能是两条平行线,平行相望但永远不会有交点的。
“姐,我们回去吧!”
“好。”一路无语,黄娟尽心尽意扶着弟弟。忽然,她问:“我上班后,他来过吗?”
“谁?”
“就是他!”
“哥吗?”小弟试探着问。
黄娟不置可否,点点头。
“没来过。”
没来过?黄娟心中根本不信,不是他陪你来过,难道你是神仙,你知道祠堂前的那朵大荷花吗?弟弟不说更好,自己也少了些不必要的烦恼。她也想过再搬家,但有弟弟在,搬家就没有以前方便了。
下班后,娟还是会陪弟去池塘边,有时也会碰到匆匆而过的谭韵,小弟看潭韵的眼光也越来越亲切了。
花开花落,荷塘结满了莲蓬。荷塘边,娟碰到潭韵的次数越来越多。这次他没有匆匆离去,问黄娟道:“娟,难道你真的不愿意给我一次机会吗?”
娟摇摇头。其实在她心中早已芳心暗许,但就是说不出口。谁愿意娶一个有残疾弟弟需要照顾的女人昵,放弃小弟自己做不到,所以,只能把所有的爱深藏在心中。
“我答应你,我愿一生一世陪伴你,照顾小弟一辈子。”谭韵诚恳地说,似一个做错了事的小孩,低着头站在黄鹃的面前,“你就给我一次机会吧!”
黄娟还是摇了摇头。小弟拉着她的手,说:“姐,你说话啊!”
“你是真的能陪他到老的人吗?”黄鹃望着站在面前的谭韵,一字一顿地说。
“能。”
“你让我再想想。”
“好,我等你。”
在人的一生中,能找到一个真心相爱的伴侣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黄鹃知道谭韵是真心爱她的,可是时间一长,他会不会嫌弃小弟?在这一点上,她心中实在没底。
这天黄鹃下班回来后,小弟性生生地对她说:“姐,我想去装义肢,可以吗?”
“装义肢?你让我想想好吗?”小弟知道她这段时间的心情不好,在她面前说话做事都是小心翼翼的。自己真浑,怎么能在小弟面前露出自己不好的心情呢?装义肢这个想法她早就有,只是自己的收入有限一直不敢付诸行动,既然小弟提出来了,自己咬咬牙也要帮他装好。这样一来,小弟可以去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对他今后的生活有大的帮助。
“要不就算了吧,”小弟见她久久不说话,以为她不同意。
“不,这个办法不错,今年我一定会想办法帮你装好。”
“是这样的,”小弟又小心翼翼地说,“哥给我找了一家很好的义肢安装机构,出钱帮我装,你看行不行?”
“不行,”黄鹃不想受谭韵的恩惠,斩钉截铁地说。
“哥还说,要不先装好,你有钱的时候再把钱还给他。”小弟眼中充满了祈求的眼色,黄鹃实在不好意思再拒绝,只得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
很快,小弟的义肢装好了。在谭父的帮助下,小弟就在社区找了一份看消防监控的工作,工资不高,好处是基本上是坐着上班,还给买五险一金,只要做得好,今后的生活就没有了后顾之忧。
在小弟的试用期转正后,谭父带着谭韵再一次来到出租屋,正式向黄鹃求婚。考虑到谭韵一家对自己真心实意的帮助,这次黄鹃爽快地答应了。
作者:白马山爱我
责编:八月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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