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12月6日,湖北,一场声势浩大的认亲仪式,感动了万千网友。
历经14年零57天,足迹踏遍了大半个中国的孙海洋夫妇,终于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儿子孙卓。以他们的寻亲故事为原型的电影《亲爱的》,也在现实中获得圆满结局。
短暂的温情之后,孙卓选择回到养父母身边、这个决定,激起了轩然大波。
有人认为,没有买卖就没有伤害,做为买方,养父母应当承担法律责任。
但站在孙卓的角度,18岁的他,心智已经成熟,和养父母在一起,在熟悉的环境里完成学业,显然更利于他的成长。
骨血至亲和养育之恩,孰轻孰重?
早在10年前,有人就以亲身经历,给出了答案。
同样是在湖北,一对贫困夫妇收养了一名弃婴,含辛茹苦将孩子培养成博士。
就在这时,孩子的亲生父母找上门来,拿出50万现金摆在她面前,问:“你愿意回到爸妈身边吗?”
女孩摇了摇头,坚定地对他们说出三个字:“不愿意!”
1987年,腊月二十四,传统的小年。
湖北孝感,漫天飞雪,寒风凛冽。肖春阳夫妇刚走出109医院的大门,就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比起眼前的天气,更让他们感到寒冷的,是诊断的结果。
肖春阳参过军,退役后没有正式工作,后来经人介绍,在孝感一家棉纺厂食堂做了勤杂工,收入微薄。
妻子祁春兰患有先天性残疾,只能在家里操持家务,日子过得很是清苦。
早上起床时,祁春兰腹痛难忍,肖春阳只得向单位请了假,将妻子带到医院。一番诊治后,肖春阳看着眼前开具的一堆药,小心翼翼地问:“医生,我们还没孩子,这么多药,能行吗?”
医生怔住了,眼前这两人看样子都三十多了,按年龄和女方的病情,显然不可能再有孩子了。他将实情告知了肖春阳后,幽幽地叹了口气。
这个结果,没有出乎夫妇俩的意料,两人对视了一眼,相互搀扶着走出了医院。
突然,一声清脆的啼哭,吓得他们一个激灵,“这么冷的天,谁会将孩子放在外面?”
夫妇俩四下寻找,这才发现,声音是从院子角落的垃圾箱里传来的。
肖春阳蹑手蹑脚地走到垃圾箱前,看到旧毛毯里裹着一个婴儿,小脸被冻得发紫。
身后的祁春兰也凑上前,发现是个女婴。
八十年代的农村,有些一心想要男娃的家庭,遗弃刚出生的女婴也是常有的事。
“谁家父母这么狠心!这事儿我们得管啊!”肖春阳一边用大衣裹住婴儿,一边对妻子说道。
他们先返回医院,将妇产科问了遍,也没有找到女婴父母的信息。
“不用找了,肯定又是个想要儿子不要女儿的人。”护士们漫不经心地说道。
祁春兰热血一涌,这个结果竟然让她激动不已,找医院开了一纸证明后,夫妇俩赶紧抱着孩子回了家。
又是灌热水袋,又是买奶粉,两人一通忙活,女婴的脸色终于有了好转。
又过了半个月,肖春阳四处打听附近产妇的信息,始终一无所获。
夫妇俩一阵激动,或许,这就是上天送给他们的礼物吧!
随后,肖春阳带着证明信找到民政局,他们的条件完全符合收养标准,很快就办妥了收养手续。
中年得女的夫妇俩,对这个小生命视如己出,他们给她名为“晶晶”。
每天下班回家,不管工作多累,肖春阳都要抱着晶晶呢喃:“宝贝女儿,可想死爸爸啦!”
可另一方面,晶晶的到来,也让这个原本清贫的家庭变得更拮据,每个月光是奶粉,就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亲戚们觉得浪费,就劝祁春兰:“孩子没那么金贵,玉米糊糊也能把她养大。”
“别的孩子有的,我们家晶晶也要有。”肖春阳看着怀里的女儿,满脸幸福地回应道。
几个月后,晶晶长成了一个皮肤白皙,眼睛忽闪忽闪的小可爱,探望的亲戚们都说夫妻俩有福气。
一番寒暄后,夫妇俩请求亲戚们保守这个秘密,毕竟孩子上学后,如果得知了身世,肯定会被其他孩子孤立的,他们不想孩子在自卑的环境中长大。
在他们的呵护下,肖晶晶健康而快乐地长大。
更让夫妇俩欣慰的是, 长大后的肖晶晶非常懂事,放学后,不仅主动帮妈妈做家务,学习也很刻苦,成绩一直名列前茅。
上个世纪九十年代,一场下岗潮席卷全国。身为家中唯一的劳动力,肖春阳失业了,他深知肩负的责任,开始四处托人找工作。
年过四旬又没什么文化,肖春阳的求职之路屡屡碰壁。几经周折,他才找到一份给人送煤气的工作。
天不亮就出门骑着破三轮,载着几十斤重的液化气罐,挨家挨户地送货,遇到没有电梯的住户,一口气上几层楼,这就是肖春阳每天的日常。
少送一罐气,就少挣一份钱,肖春阳不敢耽搁。这份差事,他一做就是24年。
2001年,祁春兰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正在读初中的肖晶晶,被叫到床前,看着已经长成大姑娘的女儿,祁春兰泪流满面,哽咽着说:“妈妈不行了,不能陪你了,你的身世瞒了这么久,也该让你知道了,你是爸爸妈妈从垃圾堆里捡来的.....”
“妈妈,你会好起来的!等我挣钱了,就带你去大医院看病!”肖晶晶歇斯底里地哭喊道。
“你长大了,如果有一天你亲生父母来找你,到底认哪边,你自己决定。”祁春兰撑住最后一丝气力,喃喃自语。
“我不要他们,我只要你和爸爸!”肖晶晶哭得泣不成声,向着床上的祁春兰扑去,一旁抽泣的肖春阳,拉住了她。
祁春兰已经咽气,挂着泪珠的脸,歪向一旁。
……
祁春兰去世后,相依为命的父女俩,互相加油鼓劲,肖春阳背着煤气罐艰难地爬楼,肖晶晶夜以继日地苦读。
2005年,肖晶晶以优异的成绩考入华中农业大学,6年后,她又得到了赴加拿大攻读博士的机会。
喜讯传来,满面愁容的肖春阳,终于绽放出幸福的笑容。他逢人就诉说女儿的成就,又来到祁春兰的墓前念叨了一番,左邻右舍也都为苦尽甘来的他感到高兴。
就在肖春阳兴高采烈地为女儿准备出国的行李时,一对中年夫妇找上了门。
他们自称是肖晶晶的亲生父母,离肖春阳家,只有一公里。
24年前,捡到女婴的肖春阳到处打听,那时候他们为什么不露面呢?
原来,两人是生意人,家里已经有三个女儿,一心想要个男孩传宗接代。赶上那一年,他们生意失败,又生下个女孩,感觉无力抚养,就狠心将女婴遗弃了。
哪怕后来得知被肖春阳夫妇收养,他们也没有要回孩子的打算。
如今,经济条件好转,听说肖晶晶准备出国攻读博士,又找上门来认亲了。
“这是50万现金,就当作女儿的抚养费吧!”对方将一堆人民币往桌上一推,肖春阳随即感到一阵眩晕。
辛苦了大半辈子,他从没见过这么多钱!
看这阵势,对方的家境,显然比自己好太多了。
肖春阳沉默了一会儿:“这件事只要晶晶同意,我没什么意见。”
肖晶晶第一次看到亲生父母时,就觉得很陌生。
他们生下了她,却没有养育她一天。两家隔得这么近,他们明知道这个家的困境,却从没有想过帮一把,如今看她出息了,又想着上门认亲,这样势利的父母,不认也罢!
她冷漠地看了夫妇俩一眼,转身就出了门:“带着你们的钱出去吧,我的爸爸叫肖春阳,我的妈妈叫祁春兰!”
满怀希望的夫妇俩,没想到是这个结果。他们看了看一旁热泪盈眶的肖春阳,起身将50万现金又塞到包里,嘟嘟囔囔地出了门。
三年时间转瞬即逝,顺利拿到博士学位的肖晶晶,定居在上海,有了一份不错的事业,也有了一个幸福的家庭。
年过六旬的肖春阳,也从湖北老家被接到上海安享晚年。
虽然拒绝和亲生父母相认,但肖晶晶和姐姐们还有联系,彼此关系也很好。
2015年,肖晶晶接到了姐姐的电话,邀请她作为嘉宾参加一档《中国梦想秀》的节目。
灯光亮起,肖晶晶才发现,她的亲生父母也在现场,原来这是一场筹谋已久的认亲会,唯独她被蒙在鼓里,心中不自觉泛起不快。
主持人周立波一通煽情后,直接问晶晶:““你给他们百分之一的原谅,将来就是对你孩子的百分之百。人不是山岗,总要见面,他们终究是你的父母,如今让你和他们在现场相认,你愿意吗?”
“不愿意!”肖晶晶的回答,言简意赅。
这一幕,令现场一阵骚动,随后周立波再次进行了确认,当着观众的面,肖晶晶坚定地表示:“我的爸爸肖春阳,和我一起生活,我的妈妈祁春兰,虽然去了另一个世界,但她永远是我的妈妈!”
全场掌声雷动,守候在电视机旁的肖春阳,早已泣不成声。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孕育一个孩子,只需要十个月;养育一个孩子却需要至少十八年。
亲情的维系,依靠的不是血缘,而是彼此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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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沧海明月生】
【编辑| 丹尼尔李】
【排版 | 毛毛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