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榜半个月热搜的《小舍得》,持续不断地轰击着观众的神经防线。
被学区房支配,被秘密辅导班裹挟,被名次和成绩驱使,几乎每一场戏都戳在了中国家长的焦虑点上。
三组聚焦小升初的家庭,初始风格迥异,却又在情节发展的过程中相互融合,产生新的矛盾走向。
大起大落之后,故事接近结局,而此时那三个皆被负面情绪缠身的孩子,辛辣地指出了千万中国家庭的三重困境。
01
疯狂“鸡”出来的娃
娃疯了
蒋欣饰演的田雨岚,是“鸡娃”派的代表。
那一张长在儿子身上的嘴、上升到顶点的焦虑感和无处不在的攀比心,汇总到一起就是扑面而来的窒息。
作为小三的女儿,生父酗酒去世,田雨岚在继父的资助下堪堪考上三本。原生家庭的匮乏让她在婆家直不起腰板,她羡慕南俪毫不费力的优雅和体面,进而逐渐偏执:
动用一切资源,让儿子子悠考高分、上名校,成为人上人,才能凸显自己作为母亲的成功。
南家家宴,大人孩子围坐在一起聊天。
她见缝插针,让子悠用英文介绍水果,一脸得意地期待儿子能给她长脸。
她全副武装,试图拿儿子的成绩压住南俪的女儿,炫耀似的怂恿儿子背小数点后2000位的圆周率,不甘示弱地向姐妹开炮:
“我们子悠,就知道学习,上学期期末拿了个第一名,随堂测试次次第一……前段时间还有家长跟我说,子悠就是传说中别人家的孩子。”
子悠不负她望,捧回一堆奖杯,但偶然一次成绩的失误再次拧紧了田雨岚的发条。
新家规开始实施:“每天早起半小时,晚睡半小时,一天多加两套卷子”。
颜子悠喜欢研究小昆虫,梦想是成为“生物学家”。
但在田雨岚眼里,儿子的热爱,不过是一些“恶心兮兮的东西”。
出发点好,但努力方向不对,爱开始变质。
校园活动“请你夸夸我”的演讲上,子悠哭着说出自己的心里话:
“我觉得,我妈妈爱的不是我,而是考满分的我。
你每次都说是为了我好,但其实都是为了你自己的面子,从来不管我开不开心愿不愿意……
你每次看到我没有读书写作业你就难受,你看到我闲一小会就想让我多背几个单词多写一张卷子……”
这番话不仅没触及到田雨岚的真心,反而加重了田雨岚“孩子不逼不成器”的信念。
心理学上有个名词叫“超限效应”,指的是刺激过多、过强或作用时间过久,从而引起极不耐烦或逆反的心理现象。
逼迫和重压之下,子悠“疯”了,他出现了幻听和幻视。
没办法表达自己的情绪,也没办法让妈妈接受不完美的自己,子悠分裂出了一个玩伴“大龙”。
大龙穿着他最喜欢的C罗尤文图斯7号球衣,抱着他最喜欢的玩具,总在他焦虑不安的时候出现陪伴他,他把大龙当作精神依靠。
在考场上,子悠紧张到彻底精神错乱。
他趁老师不备撕掉考卷,掀翻桌子,癫狂地疯笑着冲出了考场……
像田雨岚一样的“鸡娃派”,现实生活中不在少数。
戏剧是夸张的,底色是真实的。
每个家长都希望孩子能够在起跑线上赢过同龄人,一味的施压,却唯独忘了,抢跑是有代价的。
教育最基本的常识,就是每个孩子都有其特有的成长节奏。
孩子不是父母炫耀的工具,也不是将自己失意人生扭转乾坤的关键。一个身体只能承受一个灵魂,不被看见自我的孩子,早晚会精神死亡。
02
逃避式的“佛系”
被大环境逼成变本加厉
和蒋欣截然相反的南俪,任职某家居品牌营销总监,年薪80万。老公是某个设计院的领导,年薪200万。
夫妻俩是标准的城市新贵,对女儿欢欢的教育一贯佛系,奉行“快乐的素质教育”。
五年级之前,欢欢没有上过任何补习班、辅导班。
“没指着她成名成家,只要她喜欢就好。”
欢欢在歌唱比赛拿了一等奖,又担任全校的主持人,在某些时候,确实金光闪闪。
美中不足的,还是成绩。
一次考试,欢欢在经过了父亲考前冲刺培训后,只考了70分,等级评价是C。
一个班级总共31人,班上有28个B及B以上,欢欢沦为倒数,还被同学嘲笑是“考倒数的副班长”,失去了竞选班干部的资格。
欢欢不乐意了,南俪不淡定了,全家出动求爹爹告奶奶换来奥数班的加持,欢欢依旧排名靠后。
眼看着自家女儿被甩得越来越远,事业女强人型的南俪愤愤不平,逐渐扭曲:
“我不能再接受我的孩子比别人差了。”
心态失衡的南俪逐渐“岚”化。
她拽着田雨岚请回了被学校开除的钟老师给孩子开小课,连上幼儿园的儿子超超也不能幸免,生拉硬拽强迫他坐在一旁听奥数。
成绩差的欢欢在她眼里逐渐样样都落后,往日的表扬如今都变成了数落。
老师打击她脑子不灵光,妈妈贬低她是败笔,爸爸斥责她不用功,还一口气给她报了5门补习班。
原本活泼开朗的欢欢逐渐患上了焦虑症,敏感又自卑。在周记里指责妈妈眼里只有分数,还被当场读出来。
原著里,饱受折磨的欢欢和父母的关系降到冰点,又发现自己发烧,疑似感染新冠,留下一封遗书后离家出走。
另一段剧情里,自觉没有退路的她不堪压力,学着电视里看到的站上了学校天台想要跳楼,哭着质问南俪:
“你是爱我还是只爱学习好的我?”
轰轰烈烈的家庭教育改革中,“家”带给孩子的情感支持,逐渐被大人遗忘。
所有人都希望自己的孩子比别人优秀,在竞争里胜出。
可是比别人好,才能体现一个人的价值吗?
赢得了一个人,世界上还有千千万万的人。除去排在第一位的人,剩下的那些孩子就失去了活着的意义了吗?
《小舍得》海报上有句话,若不想孩子输在起跑线上,则别把爱遗落在起跑线上。
什么是起跑线?而你又给孩子选了怎样的赛道,设置了什么样的终点。
03
底层天才少女
自卑抑郁中途出局
米桃和她的父母,一开始是三组家庭里最被看好的一组。
从乡下老家走进大城市,这个生活拮据的家庭是这急赤白脸的城市里,最温暖的存在。
米桃聪明,智商140,子悠和欢欢拼了全力都拿不到的分数,米桃轻松拿到满分。
父母文化程度不高,但为了女儿,一个在卖水果之余起早贪黑送外卖,一个到处打零工,用力撑起孩子的未来。
他们把心血浇筑在女儿身上,也期望女儿能够为他们带来跨越阶层的曙光。
“城里的孩子能做到的,你也能做到,咱这跳农门,成为城里人,可就指靠你了,”
知道爸妈挣钱不容易的米桃,令人心疼的懂事。
从老家背过来的书包,破了烂了缝了又缝,没有怨言接着用;
想去金牌奥数班,看着爸妈为钱发愁,她咬着牙改口:
“我可以不上的,我自己努力,总会赶上来的。”
欢欢送她漂亮的公主裙子,她第一反应不是好看,而是:
“这个颜色不耐脏,今年穿大小刚好的话,明年就不能穿了”。
去到了欢欢家里,她才知道原来世界上不只有白雪公主,别人家的厨房就大过自己的家,父母劳累一周的工钱,只够欢欢一个人吃一顿饭。
出生带来的差异,让12岁的女孩第一次感受了庞大的自卑感,见过光明的她开始抵触黑暗。米桃的崩溃,静悄悄。
为了压抑自己的想法,她沉默、自闭,远离欢欢,笑容不再。妈妈开导她要学习欢欢的开朗、大方,爸爸骂她是个闷葫芦,上不得台面。
无法为自己辩解的米桃只能无声地流泪,唯一的发泄方式,是在公厕旁边跳绳。
后来剧情愈演愈烈,矛盾不断升级,被父母不断贬低的米桃终于爆发。
“为什么就我要永远懂事,为什么你们就欠人家那么多人情,为什么你们就这么没用。”
痛苦的内心挣扎,米桃无力承受,心里一直紧绷着的弦终于断了。
原著里,米桃患上了严重的学习障碍,连文章都没办法读下来,成绩大大退步。
父母不关心她的心理变化,只是大骂米桃不够努力,要求她下次考试必须取得好成绩。
可是生了病的米桃,脑子里循环的都是高价的培训费和补习费,看不见书本上的内容,最后只能休学,被父亲带回老家陪妻子种茶。
04
一组城市中产,一组富裕新贵,一组农村进城的底层家庭。
三种家庭,写实了三种困境。
可是,不管是“鸡娃”,还是“素质教育”,那都是有钱人的游戏。
我想起20多年前的自己。
生长在老山,父母世代为农,初中三年没吃过蔬菜,15岁才知道有6层高的大楼,在自卑中度过高中和大学。
我深知家庭教育、学校生活、社会阶层会让一个人,由内而外做出怎样的改变,经历怎样的“舍”与“得”。
一味地去念紧箍咒,没有哪个孩子能逃得过脑死亡。
出人头地的渴望和教育内卷的冲突下,子女的身心健康和划分学校门槛的成绩,二者之间到底该如何平衡?
人的成长,原生家庭,自我的发展,接触的环境,每一样都涵盖着不确定性,些微的变化就能触发新的轨迹。
剧里反映到剧外的那些思考,才是这部剧带给我们的意义。
故事最终的结局,子悠和欢欢虽然状况百出,但殷实的家境,让他们拥有另外的出路。只有米桃,在这场竞赛里,中途出局。
悲剧在穷人身上叫悲剧,在富人身上,只是“此路不通,请另辟蹊径”。
在教育子女上,我们都只有一次机会。
在这个习惯性焦虑的社会中,我们很难不被大环境牵着鼻子走。
可“舍”和“得”从来都是两难,没人可以一刀切,极端的选择必定会造就极端的孩子。
《小舍得》中,南俪的老公带着两个孩子逃走,给深陷在“鸡娃”漩涡里的她,留下一封书信。
“每一个人都该有自由的灵魂,个性,无畏,生命的想象,还有野性,所以无法忍受这样的补课、筛选和焦虑。
舍不得这样被掠夺、消磨、损耗的童年,舍不得,因为他们还小。
他们该有这一生最初的轻快。为了那么一点点的得,被舍的又是什么?
如果舍才是上升的通道,那么它得到的又是怎样一代未来的接班人?
逐利者最会变现家长的焦虑,我们嘴里的别人,是我们自己。
不是小孩需要补课,是你大人才最应该好好地给补补了。”
这封书信,也是为人父母该去琢磨的道理。
教育是四两拨千斤,爱是春风拂面。
抚养孩子的真相,不是加大给予的分量,而是去提升教育的层次。
每个人都渴望成功,都渴望大富大贵功成名就,可是很遗憾,几乎90%的人,还是落入了平凡。
孩子读书后,我们总是习惯用唯一的标准——学习,来衡量一个孩子的好与坏。
这是不对的。
孩子本是多维,为何我们要把评价仅局限在“成绩”这一维?
家庭教育无法一概而论,唯一确定的是,深陷“内卷”的我们,是时候给孩子,也给自己松松绑了。
帮助孩子拥有立足一生的内驱力,比什么都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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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好,我是王耳朵,上不知天文,下不知地理,中间略懂点人生歪理。关注【王耳朵】,一个路见不平,就忍不住一声吼的中年bo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