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硬克夫,终身难有白头郎;红杏出墙,无儿无女病卧床。”
这是她自出生就被断定的一辈子,草率却又那么真切。
信的人很多,不止外人信家人信,连拥有这份断掌命格的主人公家春分也信。
活在封建男权的女人们总是信命的,她们盲目无知却又坚韧顽强。
那村前高高筑立的贞节牌坊呐,是她们悲苦一生的代表。
被判为‘不祥人‘的春分服从命运的安排却又渴望命运的‘法外开恩。’
她每天活得小心翼翼,每日天不亮就起来干活,是家里面干得最多吃得最少,挨得打也是最多的。她从不怨怼他人,只是认命地黯然自己是个’不祥人。’
同样的,村民们从来都不会去看春分的朴质善良,他们的心里眼里只有那只布满粗茧的断掌。
只要村寨里发生不好的事,他们只会想‘都怪家春分这个不祥人。’
在春分的衬托下家家寨里的女人仿佛幸福得多,当她们觉得辛苦活不下去的时候,想想村里的‘不祥人’家春分,自己反而又有了活下的理由,茶余饭后又多了一份可笑的谈资。
春分是个保守的农家女,她一直深信相士给她断掌判的相,但是她不知道其实自己的骨子里带着几分微弱到她自己都不知道的‘不认命’。
她这一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做人妇相夫教子与丈夫白头到老,虽然因为断掌被退了两次婚,但她依旧没有熄灭这颗愿望的小小火苗,难道这不是她的反抗吗?
就算是做妾只有一头小小毛驴送嫁,她也甘之若饴。或许春分觉得一个能够不嫌弃她是断掌女的男子定是个极好极好的人,更何况那个男人的家族在当地也是数一数二,多少女子上赶着去做妾阿,而他们却选择她这个断掌女。
这已经让春分足够憧憬自己未来的生活是幸福的。
可惜事与愿违,她的丈夫是个优柔寡断的懦弱男人,为了族长之位她的丈夫宋东阳默认小妈焦玉的提议让春分‘打种’。
怀了身孕的春分并不知道这个孩子不是丈夫的,也并不知道原来她的丈夫已经是个不能生育的男人,她不无幸福地憧憬以后一家三口的生活。
可惜一波三折春分的孩子被焦玉假借宋东阳嫡妻朗月之手害得流掉了,还没从丧子之痛走出来的春分又被马贼掳走用来向宋家勒索赎金。
本来被马贼掳走的女子他们是不会交赎金的,因为他们肯定这样的女子上了贼窝已经是不干净的了,已经对不起那块高高在上的‘贞节牌坊!’
或许出于愧疚,焦玉收到勒索信并没有公之于众,而是偷偷筹钱准备赎回春分,她知道一旦被人知道春分被马贼掳走就是把人赎了回来,春分也不会好过,八成也是一死。
可惜却被宋东阳误以为焦玉是不想救,结果宋东阳为了筹钱用了自己的方式闹得满城皆知。
一口唾沫淹不死人,但全族的唾沫却能让你尸骨无存。
春分从小听过的那些恶语加起来都比不上此刻,因为她已经知道不贞不忠的不是她。
不贞的是她的丈夫宋东阳,他为了自己竟然能让其他男人来与自己洞房。
不忠的是她婆婆为了地位罔顾道德,为了自己的儿子无视了别人的骨肉。
她一次次的用利刃在断掌上划出一道道的血痕,以此为决心。
凤凰重生,必先涅火自焚。
当村场上转动的巨大陀螺,连凄厉的黄风也吹不动的时候,她如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