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岁那年,当George King第一次在学校的大巴上看到碎片大厦(The Shard)时,
他就认定,这是自己想要征服的地方。
碎片大厦,位于伦敦,高310米,欧洲第二高楼
2000年前后,George在牛津的一个中产家庭中出生,
他的父亲是一名特许测量师,母亲在家族的房地产企业工作,
可从小,George就没有表现出任何子承父业的意愿,
相反,他对于攀爬和挑战身体的极限有着浓厚的兴趣。
George和父母
“上房揭瓦”对George来说就像家庭便饭一样,
12岁的时候,他就经常会徒手爬到自家的屋顶上,还会去跑马拉松,
再长大一些,他又开始爬墙,爬高达100多米的起重机,
牛津的每一辆起重机都成了他的打卡地点,
不仅要爬上去,还要在上面表演引体向上和仰卧起坐....
算一算,那段时间,光是起重机,他就爬过100多次。
这让George产生了一种难以言说的满足感,只要一想到能够站在高处,他就兴奋无比,
攀爬已经成了他生活中最重要的部分,每天,他都在考虑下一次要去向那里,
他为此深深着迷,甚至已经忽略了生活中的其他领域。
成年之后,George正式开始为实现年少时的梦想做起万全的准备,
2018年,他从牛津搬到了伦敦,在能够看到碎片大厦的莱顿区租下一间公寓,
8个月的时间里,他伪装成不同的身份造访大厦200多次,
有时穿着西装,有时一身运动打扮,有时拄着拐杖,为的只是在安保不将他认出的前提下对这栋雄伟的高楼有着最为详尽的了解。
George会用手臂比对大厦的墙面,然后回家进行测量,
他的家中,贴满了碎片大厦的照片,
光是找到最为合适的攀爬起点,就用了半年时间,
George不停修改和完善攀爬计划,确保自己能活着回来。
在缜密的计划之外,他还必须要确保自己在身体和精神上都处于巅峰状态,
在伦敦的日子里,George一边做私人教练维持生计,一边忘我地不停训练,每天,他都要练上4个小时,
攀爬300米的高楼,不仅是个体力活,也非常考验意志力和心态,
为此,他选择冰浸练习来应对感官过载(sensory overload)的状况,让身体更加抗压,
“我会跳入冰水中,并试图保持冷静,因为当你这么做时,身体会动弹不得,与攀爬高峰时的反应完全相同。
所以,这种练习会让我对感官过载的感觉更加熟悉,从而能控制住它。”
当然,在为攀爬碎片大厦做准备的同时,
George也不忘拿其他高地练手,
英国最高的攀岩墙——30米的ROKT,George轻轻松松就爬了上去,
2018年,他还挑战了荷兰37米的Excalibur,这是曾经世界上最高的攀岩墙,George成了第一个徒手爬上去的人。
与此同时,他还不忘继续练习自己在牛津时最拿手的项目,
连泰晤士河上的起重机,都曾有过他的身影。
2019年7月8日,George终于做好了准备,
清早4点55分,太阳还没有升起,安保最为薄弱的时候,
他离开了家门,走在成为世界第一个自由攀爬西欧最高建筑的人的路上,
“那是暴风雨前的平静,只用一个瞬间,我就可以知道我的梦想能否实现,我是生是死。除了我,没有人知道会发生什么。”
他脱去上衣,按照早就在心中模拟过千万次的路线向上前行,
一开始非常顺利,没过多久,他就爬到了300米左右的高度,
但在到达72层的观景台后,状况出现了...
他没有料到,高处的墙面上布满了油脂和灰尘,让他的鞋子不停打滑,险些失去支撑,
幸好,他准备充足,换了一种能够保持牵引力的方法继续前行。
短短45分钟的时间,George完成了儿时的梦想,征服了欧洲最高的建筑之一,
俯瞰整个伦敦的景色,一种压倒性的成就感流淌在他的心中,让他深深着迷。
但等待他的,不只有喝彩,还有警察....
George知道自己的行为不合规,也做好了被警察逮捕的心理准备,
不过,当见到在大厦顶层等待他的警察时,对方没有掏出手铐,只是与他握了握手,
在接受了约30分钟的审讯后,George被无罪释放。
他攀上楼顶时,大厦下面已经聚集了无数围观的人群,
大家都想知道这个勇者是谁,却因为离得太远什么都看不清,
以至于当George从人群中经过时,没有一个人认出他来。
直到他自己把徒手爬楼的视频发布出来,才真正出名,
媒体疯狂报道他的故事,一周的时间里,他的电话就没有断过....
由于他只把计划告诉了几个最为信赖的朋友,所以直到主流媒体报道了这段故事之后,
George的妈妈才发现,碎片大厦外的那个蜘蛛人,竟然是自己的儿子....
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妈妈曾经试图阻止George参与命悬一线的极限运动,
但他曾多次表示过这就是自己的兴趣所在,就是他一生要做的事,
所以妈妈渐渐理解了他,现在只有支持和骄傲,鼓励他寻找自己的激情。
当听到这个消息时,家人们并没有多么惊讶,
虽然心有余悸,但他们知道,George已然是攀爬上的专家,不会冲动行事。
虽然快活了一阵子,但警方最终还是没有放过他,
不久后,George因为违反了高等法院为大厦所颁发的攀爬禁令,被判“藐视法庭”,获刑6个月,后又减刑至3个月,
他被送入男子监狱,和其他刑事犯关在一起,
7个狱友中,有毒贩,也有帮派成员,
如同落入一个“鲨鱼池”一样,在他的入狱的第一天,就有人拿着刀走进了他的牢房,
“所有人都在用不同的语言朝我喊话,敲打我的门。
我已经习惯了警笛声,有人找我要钱,看到有人被金枪鱼罐头刺伤也见怪不怪,我一直处于紧张状态。”
不过,监狱生活也让George对于生活的思考更为清晰,
这漫长的几个月非但没有遏制他的攀爬欲望,反而让这种想法变得更为强烈,
在监狱中,他就列出了未来所有想要攀爬的建筑物的名单。
出狱后没多久,新冠来袭,
这也让他学会享受中更为简单和平凡的乐趣,比如说享受一杯美味的饮料,和朋友们见面,懒散地度过每一天。
但攀爬永远是他心中最重要的事,
过去两年间,他没有停下步履,
伦敦斯特拉福德36层的云霄塔,
柏林的分子人雕塑,
巴塞罗那的Meliá酒店和Agbar塔,都成了George脚下的“战利品”,
在巴塞罗那,他又和警察打了交道,遭到罚款,
即便指上的水泡在寒风中变成紫色,血液顺着他的膝盖流下,
但这种站在高空之中,俯视地面上人们日复一日生活的感觉,实在太让George痴迷,
爬上144米的Agbar塔,他只用了20分钟,却又在空中发了15分钟的呆,
“当我在塔顶时,我觉得我在另一个维度的幸福里,这是一种几乎无法被理解的感觉,你获得了完全的自由,
在回到地面的途中遇到警察时,我的头还在云里。”
现在的George已然是英国攀爬的代名词,
名气暴增,在网络上积攒了不少粉丝,也不用再靠做私人教练填补家用,
他现在有着一本书的合约,拍摄的纪录片已经上线,
以后,可能还会有一部以他的故事为原型的电视剧,
他还多了一项新的爱好——火车冲浪(train surfing)。
George明白,像自己这样热衷于极限运动的人,生死往往就在一线之间,
他早就做好了面对死亡的准备:
“我不是一个悲观主义者,也不是一个乐观主义者,我很现实,
我可以随心所欲地进行训练,但我知道,总有那么一种可能,我会死掉。
为了在做这些事时不感到恐惧,我必须事先接受死亡。”
“我只是喜欢看着自己的肩膀,拥抱接下来的一切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