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苦菜花》是山东作家冯德英的第一部作品。这部小说，莫言给予了高度赞誉。莫言的说法是：“我觉得，在‘文革’前十七年的长篇小说中，对爱情的描写最为成功、最少迂腐气的还是《苦菜花》，它是反映抗日战争的最优秀的长篇小说。”
莫言强调了《苦菜花》是红色小说中描写爱情最为成功的，可以说是振聋发聩。
按照莫言的提示，我们再去回顾一下同时期的长篇小说，的确没有一部小说，像《苦菜花》这样，大胆地揭示了爱情中的暧昧、复杂、炽烈的关系。
那么，《苦菜花》中描写的爱情，与其他的作品有何不同？
其实，我们会发现，《苦菜花》里，最标新立异之处，就是写出了女性的隐秘的欲望。
这种欲望，不是出现在主要的正面角色身上，而是出现在小说里的不显山不露水的副部身份出现的人物身上，最代表性的，就是杏莉母亲。
杏莉母亲嫁给了地主家的人，生活无忧，但是她的欲望，偏偏是朝向低于她的身份的家里的长工，与家里的长工暗中偷情。
这也使得杏莉母亲在《苦菜花》里最容易吸引人的一个角色。
小说里另一个与家里的长工产生爱情的花子，可以说是杏莉母亲爱情的一个复刻版。
很多当年的读者，都对杏莉母亲的大胆抉择自己的欲望与爱情的描写，感到震惊，同时也佩服这样的出格而精准的描写，从而对《苦菜花》涌上一种特别的情愫。
这也是《苦菜花》的魅力所在，也是莫言所指称的《苦菜花》之所以能称得上爱情最为成功的小说的根本原因。
下面是笔者整理的《苦菜花》的故事梗概，可以借这一个简单的故事概略，来看清《苦菜花》里是如何石破天惊地描写出女人的欲望的存在的。
1章：母亲回家，见女儿娟子正在试用土枪，准备参加暴动，母亲大惊，回忆当年丈夫用枪报仇而被迫逃走的往事。娟子和战友一起攻入当地地主王唯一的家。
2章：捉了王唯一，被枪毙。王柬芝回来，仍王唯一侄儿，执行间谍任务。
3章：王柬芝被安排任学校校长，发现妻子杏莉母亲与长工长锁偷情，捉奸后，逼迫长锁去送情报。学校老师宫少龙也觊觎杏莉母亲，胁迫杏莉母亲。（注：冯德英的小说给人性感的原因，是他在小说中，大胆地描写女人的欲望。可以说，描写男人的欲望，很正常，难以给人触目惊心之感。但大胆地描写女人的内心炽烈的欲望，便很容易给人一种震撼的感觉。日后冯德英小说里给人带来的巨大的伤情的冲击，都是他大胆地深入到女人的灵魂，把她们的这种压抑情境下的强烈的欲望，描写得近乎到耸人听闻的地步。）
4章：鬼子扫荡，村里动员乡亲逃难。娟子欲参军。弟弟德强也要参加，母亲同意女儿的要求。王柬芝发送情报，进山时，寻找村民的逃难隐秘点，发现村民七子和妻子逃进山中的藏身洞中，从而得知了山洞的所在。
5章：日伪进村，污辱王唯一的儿媳，王的儿子王竹回来打死了日本兵。七子进山洞被日兵发现，与妻子同归于尽。娟子、德强带领民兵接应后，八路军至，向部队要治伤的药，见到了于得水团长，以及过去的老师白芸。娟子回来去找七子，才知已经遇难。
6章：村里的人回村，一片惨状，德强参军。别时与杏莉告别。
7章：村里组成了妇救会。王柬芝要害死民兵们，对付娟子，安排宫少龙去刺杀。娟子开会回来，宫少龙设伏，反被娟子打伤，被民兵抓住，王柬芝为杀人灭口，拿枪打死了宫少龙。杏莉母亲听闻此事，感到王柬芝内心狠毒，又见王柬芝借此成为政府的红人，更加恐惧。
8章：德强在部队当了于团长的警卫员，土匪头子柳八爷被收编到队伍中来。星梅来到村里，娟子误认为她是姜永泉的恋人，有意疏远姜。民兵们化妆去端了敌人的窝点。（注：于团长的传奇经历，在冯德英的《山菊花》里作出了更全面的描写，是小说里的男主人公。而柳八爷的地方土匪的改造问题，后来另一位山东作家曲波在《桥隆飙》里直接以此为原型，创作了一部情节曲曲折折、剑拔弩张的小说。而莫言的《红高粱》不能不说受到了柳八爷这一个人物的影响。）
9章：于团长带部队过来，收编的柳八爷手下的排长污辱民女，于团长一番劝说，只好杀了。王柬芝密报政委回来动向，敌人设伏，政委牺牲。于团长之子于水重伤。星梅提及娟子的爱情，娟子老知道误会了星梅与姜永泉。
10章：星梅的男友老纪在兵工厂，回来，星梅想与他成亲，老纪则以战争理由等以后再说。王柬芝发情报，告诉敌人，老纪因手雷爆炸而牺牲。敌人来抓星梅，铡死村人。于团长被困，派于水和德强送情报给政委，于水牺牲，德强送出救援情报。（星梅的爱人，在电影里改成了德刚，这样星梅成了大娘的媳妇，虽然具有戏剧性，但有一点太生硬了。小说里的这种状态，还是比较真实。）
11章：日军进村，抓住母亲，逼问兵工厂何处。星梅被认出，铡死。母亲与女儿嫚子抓进牢中，嫚子被打死。民兵队长玉子丈夫，化妆成伪军，带着玉子，随同杏莉母亲来到据点，用酒色迷醉了伪军，救出母亲，藏到杏莉家。
12章：德强离开部队上学，与杏莉同学，遇日兵来，两人逃至洞中，肌肤相亲。
白芸和部队逃敌追捕，被星梅之妹所救。娟子怀疑王柬芝通敌，而王柬芝为了逼迫杏莉母亲不准说出他的通敌行为，散布杏莉母亲通奸，杏莉母亲想自杀，但为了女儿，忍辱偷生，娟子来访，杏莉母亲欲言又止，王柬芝再次威胁她。
13章：德强和杏莉回家，路上表白。杏莉发现王柬芝发电报，责问母亲，王柬芝杀杏莉，被娟子阻止，但杏莉死去。王柬芝的阴谋暴露。
14章：王柬芝被处决，杏莉母亲又生了一个儿子。
村里来了部队，白芸演戏，演绎的是星梅的故事。娟子和姜永泉结婚。
15章：花子本是童养媳，与家里的长工老起私下偷情，怀孕，受到村干部庆林的批斗，母亲支持之，后庆林认识到错误，花子、老起结婚，生下孩子。（这个情节游离在小说主题之外，而且是杏莉母亲的故事的重演。）
16章：父亲回来了，参加民兵活动。日军扫荡在即，王唯一的女儿秀珍和孔江子混在一起，想趁扫荡时回村里报复娟子，孔江子则想脱离伪军身份，日军来了，民兵埋伏，母亲带着儿女逃难。后决定回村。（本节是小说里描写的第二次扫荡，也是一个故事情节的重大转折点，根据地遭受到重大摧残。）
17章：伪军欲污孔江子妻，被孔杀死。（此与前面的王竹的妻子被污而杀日军如出一辙。小说的情节一直在重复。不断地堆砌人物）。娟子逃难中生一女儿，王排长救众人，战士牺牲甚多。父亲被捕，路上，捉住押送他的王竹跳入河中，借此脱身。长锁和杏莉母亲在山洞中，被王竹告密，一家三口丧生。（此一情节，又是前面的七子夫妻被害的重演。）
18章：鬼子抓了姜永泉、王排长等人，让老百姓认夫。娟子认了王排长，舍弃了丈夫姜永泉，而花子则舍了丈夫老起，救下了姜永泉。无人认领的老起被杀死。扫荡结束，王排长感谢花子的牺牲精神，拒绝了准备到延安的白芸的求爱，和花子成了家。
19章：娟子为了工作，为孩子断了奶，让母亲带。母亲为了哄孩子，让孩子吸她的奶。部队准备攻打道水城，派母亲与娟子去找自己家的姨，里应外合。母亲借住在姨家。
20章，孔江子做城里的投诚工作，其中一个俞小队副与赫三有矛盾，相好被郝三占去，孔江子做工作，俞小队副去告了密，母亲用手榴弹炸死敌人。城破，德强见到了伤痕累累的母亲。小说结束。（地下工作的失败的原因，也是因为私情的因素，导致功败垂成，这是冯德英的一个写作特点，始终把人的欲望，作为情节推进的强大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