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片《利刃出鞘》讲述了富豪推理小说家哈兰在85岁生日宴会结束后离奇自杀,在知名侦探的介入下拨开重重迷雾探寻最终真相的推理悬疑故事。电影作为一部悬疑片,加入了福尔摩斯侦探般的人物设定,但有趣的是,影片中的事实真相并非是由侦探布兰克一一揭秘的,而是在影片的前半部分,就通过人物的回想记忆呈现出事件原本的样貌,可以说影片给予观众“上帝之眼”,使观众产生了真相触手可及的错觉,极大的削弱了侦探这一角色的传统的探案功能。
侦探功能的位移为影片的叙事走向提供了更多的可能性,在电影《利刃出鞘》中,围绕主角玛尔塔的看似清晰明朗的真相似乎更加能够吸引观众的注意力,她的多重身份决定了她的复杂性,她既是杀害哈兰的“真凶”又是帮助布兰克探案的伙伴,颇有“贼喊捉贼”的讽刺意味,而正如多数人所认为的那样,所有复杂的事件背后都有一个简单的逻辑,玛尔塔的行为动机正是基于哈兰对她的信任与关爱,而这种高于一般雇主与佣人的亲密关系源于她自身的诸多美好品质。
1、侦探的角色定位
与传统的推理悬疑类影视作品中神通广大的侦探有所不同,在本部影片中,侦探的魅力光环被层层褪去,严谨、睿智的银幕侦探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颇有喜剧天分的新型侦探。布兰克在受到委派到达案发现场时,旁听警探对哈兰家族成员的一一盘问,布兰克坐在房间的沙发上,在警探与嫌疑人交流的过程中不时地敲响铃铛打断正常的对话程序,并提出看似与正常的盘问排除嫌疑相关度不高的问题,甚至说出“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里”的滑稽言论。
布兰克的首次亮相依然是按照传统侦探的神秘、机敏等个性特征的塑造路径进行刻画的,房间内的布兰克位于一个相对较为阴暗的边缘位置,在同一画面中,黑人警探尽管是黑色皮肤但在画面中依然可以清晰地从背景中分离出来,而布兰克则是几乎与饱和度极度的背景融为一体,如果不发出声音很难注意到他在场的境况。
在这一画面中,光线的不均匀分布也在利用电影艺术这一媒介特征巧妙地表达某些难以直接表露的内容,库布里克式的诡异光线为布兰克的到场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一方面符合布兰克作为一名侦探的人物设定;另一方面,处于黑暗中不知所云的布兰克也暗示着这一起充满仪式感的自杀行动并非看上去那么简单,其背后有更为强大的势力暗中“操盘”这一切,布兰克也身在其中,他是旁观者,无意中也是参与人。
尤其是在影片后半部分,通过当事人玛尔塔的回忆,哈兰自杀当晚的行动轨迹被勾勒出来,甜甜圈中心的空白部分被补齐,但补齐甜甜圈的并不是侦探布兰克,可以说,影片前半部分,在弱化布兰克作为侦探的身份属性,而以兼顾全局的视角去关照豪宅内整个的哈兰家族成员,借由布兰克将家庭内部矛盾揭露,尝试挖掘真实的家庭成员人性深处潜藏的黑暗角落。
2、复杂事件的简单逻辑
在影片《利刃出鞘》中,哈兰家族成员在大家长哈兰的庇护下,即使一无所长,但仍然活跃在美国的精英阶层,家族势力的强大为后辈扫平了一切障碍,于是乎他们可以戴着风流面具冠冕堂皇的进行人际社交活动,向底层民众表达善意。在生日宴会上,哈兰的家庭成员都向照顾哈兰的玛尔塔真诚地表达对她的好感,但讽刺的是,四个人说出了四个国家的名字,却没有一个是玛尔塔的家乡,其虚伪的做派显露无疑。
而与他们完全不同的是哈兰在长期的与玛尔塔相处中,被玛尔塔的善良真诚所打动,玛尔塔弥补了家人的缺位,两人的相处已不是单纯的主仆关系,而更像是忘年之交,真正让哈兰决定把所有的遗产留给玛尔塔的原因在于玛尔塔的智慧,哈兰敏锐的洞察到玛尔塔是一个充满智慧的人,难得的是,她同时拥有一颗善良的内心,所以哈兰做出了最终的决定。
也正是这个决定加速了哈兰的死亡,正如在影片中侦探所说的一样,甜甜圈中心的甜甜圈依然是有空缺的,而空缺的部分是真正的真相,在此以前,玛尔塔所坚信的真相只不过是事实的一个环节,真正的谋杀从哈兰自杀之前已经开始了。事实上,玛尔塔并没有导致哈兰的死亡,而哈兰坚持自杀的原因更像是为了玛尔塔能顺利脱身拿到遗产,并且彻底断送家庭成员对自己无休止的依赖。
电影最初将哈兰的死亡定性为自杀,而在结尾处,哈兰的死亡真相确实是死于自杀,从这个角度来讲,影片最大的悬念就是没有悬念,或许真正精彩的部分不在于叙事的反转而是深层次的人性反转,金钱物质充斥下的人性脆弱得不堪一击,经不起任何的考验,在遗产的归属尚未明了之前,一家人对哈兰的自杀结果表示可以接受,但是当宣读遗产将属于玛尔塔时,他们却要求重新调查哈兰的死亡真相,剑锋直指玛尔塔是杀人凶手,各种谩骂与猜忌蜂拥而至,丝毫不顾及此前淑女绅士的优雅形象。
也许正如玛尔塔所言,哈兰把遗产留给玛尔塔,并不是因为她,而是因为你们。自此,一场振奋人心的遗产争夺大战画上句号,影片末尾,玛尔塔端着在影片开头出现的水杯站在阳台上,众人唏嘘之余,回头望向玛尔塔,眼神中透露出不甘与无可奈何,正如玛尔塔手中的杯子一样,“我的房子、我的规则、我的咖啡。”
电影《利刃出鞘》虽然是一部悬疑推理片,但是其故事的核心却还是出于人道主义立场的深刻关怀,影片借由悬疑的外壳讲述一个最朴实无华的简单故事,无论身处何种境遇不忘保持内心的善良与真诚始终的难能可贵的,若在聪明一点,那再好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