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北京的时候一定会做的事,就是去首都剧场看一场人艺的话剧。因为疫情原因错过了今年新曹禺剧场的演出,但庆幸的是正好赶上了《天下第一楼》。《天》我只读过剧本,但一直很喜欢。
我对戏剧研究不多,这一篇就当它是一个观后感吧。
我喜欢这本剧,大多数要归于主人公卢梦实和结局所展示的宿命感。
喜欢卢梦实是因为他不是一个完人,用“枭雄”一词又太过,就暂且总结为“牛人”吧。
喜欢剧本的结局,它绝对不是一个happy ending,但又不是壮丽卓绝要死要活的bad ending。散场后走在四九城深夜昏黄的路灯下,心里满是怅然。
当如判词一般的匾额楹联被摆上舞台,大幕把剧中场景从剧场空间中驱除的时候,每个观众可能多少都有点迷茫。不相信那个“牛人”就这样草草退场,也为福聚德未来的命运担忧。
人艺的京味话剧多展现北平:这个在中国近代时代变革的漩涡中心的城市,近百年的命运和变迁。戏剧的主人公,北平的人们,私以为多少有点逆来顺受的性格。即使几里地外的执政府里云谲波诡,他们还是要把他们不大好的日子过下去;天子脚下有权有势者多之,成就了他们“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性格特点。这和日本京都人一起打包称为“虚伪”(笑)。所以许多京味话剧作品里的人物的义愤填膺往往会把剧情直接推向悲剧,最终他们愤怒,更无奈。给观众席留下一个落寞的背影。
而《天下第一楼》又与我印象中典型的人艺京味话剧不同,首先它结束时的时代背景仍是解放前夕动乱的时代背景,这让结局的开放性增大,观众可以轻易想到落幕后福聚德的动荡,剧中人物的流离。(当然此剧的原型是全聚德,以这个角度来说我们还是可以从对它命运的担忧中解放出来的)
其次观众之所以会在落幕后仍旧担心,是因为整个剧情停在了急转直下的趋势上,这就是我所说的即不是皆大欢喜,也非曲终人散,可能是我感到茫然的主要原因。
《天》由何冀平创作于1988年,我对戏剧史知之甚少,就近代艺术发展来说,那是属于达达和超现实主义,近现代艺术“偏离轨道”最远的时代(个人意见)而国内也刚刚结束动荡逐步开放,似乎给了剧情设计一个合理的背景解释。
接下来说一下主人公卢梦实吧。现阶段的我很喜欢这个人物。更早一点我更偏好孤注一掷的悲壮英雄式的主人公。他圆滑,对军阀,满遗,京城里的有权势者不卑不亢,笑着从他们手中赚钱;他甚至不正直,与八大胡同的姑娘“厮混”,也把那些姑娘招到大酒楼里面来待客。但他毫无疑问是一个能干,迷人的“CEO”,只是绝不会被20世纪前叶的家族产业所接受而已。你可以说是时代的悲剧,也可以说是人物的宿命。而最后他也认命了,这就非常“人艺”,也非常“戏剧”。
剧中另一位主要人物“常贵”也许更像我们普通人,毕竟CEO在当代也是一小撮人。
“你干得不错”
“但是最近店里效益不好,你要理解”
“诶你有借款啊,那你还欠店里钱呢”
—对话该死地具有现实意义。
学生时代的我觉得现实已经如此无聊,文艺作品中的人物事件就应该夸张,跌宕,飞蛾扑火而甘之如饴。但如今坐在剧场二楼的座位里,无力地旁观舞台上的人木然地走向自己的宿命,不知道这是一种共情的惺惺相惜,还是一种受虐的快感。
最后赞美一下主演王雷,在电视上我对他无感,但是这次《天》真的是被他有力的,情感丰富的表演圈粉了。也许他平时也该留个胡子试试哈哈。在幕间也听到了周围观众对他表演的夸赞。而我坐的是二楼。一个优秀的话剧舞台表演,应该有如此射程。
话剧《天下第一楼》
北京人民艺术剧院 首都剧场
2021/12/24~2022/1/9 *周一休息*还有余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