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张震直呼太帅，被任达华认证可嫁，还是吴京唯一能撒娇的人，这在演艺圈里恐怕找不出第二个。
吴京与胡军。来演/电影《长津湖》拍摄花絮截图
没错，他就是“硬汉教科书”胡军。近日，胡军在电视剧《雪中悍刀行》中，又饰演了一位战力十足的北椋王徐骁。
魁梧黝黑的外形加上中气十足的嗓音，胡军似乎有着与生俱来的硬汉气质，可有此条件的人何止一个，为什么他却能成为“硬汉”代名词？
从话剧到影视：胡军的自我调适
如果倚靠天然优势的话，胡军应该会成为一位歌唱家。
从胡军的声音中不难辨出，他是有这个条件的。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胡军本身就生长在一个艺术世家，父亲胡宝善是男中音歌唱家，伯父胡松华是男高音歌唱家，在中宣部2019年发布的“庆祝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70周年优秀歌曲100首”中，二人的作品就分占两席。
胡军父亲胡宝善，代表作《我爱这蓝色的海洋》。来源/网络
从小听着父辈练声的胡军，照理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小提琴也学了，基本功也有了，嗓音条件甚至被认为是比父亲还要好的男中音。这样一个得天独厚的唱歌苗子，在19岁那年却报考了中央戏剧学院的表演系。不过，帮他敲开中戏大门的那块砖也是凭着家传本领演唱的《我的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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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军在2006年CNTV央视电视剧群英汇节目里用中意双语演唱《我的太阳》。来源/腾讯视频
胡军人生轨迹变道多少是逆反心理作祟，不过倒不算太偏离，他的母亲王亦满就是空军文工团的话剧演员，报考中戏可以说是继承另一种衣钵。
1987年，中央戏剧学院和北京人民艺术剧院合办表演班，胡军刚好赶上了这次学界与业界的联手培养，同班同学还有徐帆、江珊、何冰、陈小艺、王斑、韩青、李洪涛等人，班主任是著名表演艺术家苏民（原名濮思荀），也就是濮存昕的父亲。
中戏表演系87级师生合影，后排左三为胡军。来源/微博@演员李洪涛
班级内，胡军是班长，又高又黑的健硕形象算是同学中比较独特的存在。班级外，胡军有着自己的圈子，导演系的研究生孟京辉、戏剧文学系的张一白、小一届的直系师弟郭涛……他们讨论先锋派戏剧、荒诞派戏剧、实验派戏剧，自己筹措资金、租借场地、排练演出，这群有着共同爱好的中戏学子聚在一起探索琢磨，开了校园戏剧的风气。
1990年，孟京辉将英国剧作家哈罗德·品特的作品《送菜升降机》搬进学校礼堂，主演就是胡军。这是孟京辉执导的首部话剧，也是胡军出演的首部话剧，更是当时许多中戏学生第一次真正接触到的前卫戏剧作品。后来，二人还合作了《秃头歌女》和《等待戈多》等话剧，那个年代，胡军属于走在戏剧艺术潮头的那批人。
话剧《等待戈多》中胡军饰演的“弗拉基米尔”。郭涛饰演“爱斯特拉冈”，孟京辉执导，文学顾问为翻译家施咸荣。来源/话剧《等待戈多》截图
但如果要用演艺界名气来衡量，胡军和其他同学比起来显得有些“大器晚成”。那个时候，同班陈小艺主演的《外来妹》，堪称是“现象级”电视剧，由杨钰莹演唱的主题曲《我不想说》也是谁都能哼上几句的热曲。同学徐帆不仅和陈道明搭档出演冯小刚的《一地鸡毛》，还凭借《永失我爱》中的空姐角色提名金鸡影后。而班长胡军，似乎陷入了一种沉寂期。
胡军毕业后进入北京人民艺术剧院，成为一名正式的话剧演员。此后十年间，话剧是他的本行，《鱼人》中的教授、《阳台》中的罗杰、《保尔·柯察金》中的保尔·柯察金……舞台上的胡军或许尚未积攒多少名气，但扎实的功底在他的每句台词、每个表情、每次动作中都展露无遗。
胡军在话剧中磨砺着演技，也收获了爱情。1995年，他因话剧《军用列车》与演员卢芳结缘，四年后选择在意大利浪漫求婚。
儿子胡皓康曾和胡军一起参加综艺节目《爸爸去哪儿》，并因高冷气质而被观众称为“康总”。来源/节目《爸爸去哪儿》片段
在那期间，胡军也参演了不少影视作品。尽管他凭借《东宫西宫》中的“小史”一角拿下国外电影节的奖项，但在国内演艺圈，胡军的名声尚不算响亮，直到他遇上《蓝宇》。
电影《蓝宇》海报。来源/网络
《蓝宇》之后，胡军在业界也算是声名大噪，虽然角逐金马影帝时以一票之差输给了师弟刘烨，但在第七届香港电影金紫荆奖的评选中还是顺利捧回最佳男主角的奖杯。此后，胡军转攻影视，迎来自己的事业繁盛期。
演绎“乔峰”：“硬汉”始养成
真正让胡军走进大众视野的角色，要数2003年版《天龙八部》中的“乔峰”（“萧峰”）。
哪怕前有每每出场必扛音响的黄日华版经典演绎，胡军饰演的乔帮主仍然成为了无数大陆观众的童年回忆，试问当年有几个小孩子没“修炼”或“见识”过降龙十八掌？
胡军饰演的“乔峰”。来源/电视剧《天龙八部》片段
胡军自己也是个金庸迷，“乔峰”恰好是他最喜欢的角色。对英雄的崇拜，实际上也是胡军演艺事业的一种内在动力。他曾言，自己之所以喜欢演戏，可能正在于这是接近英雄的折中之法，既然现在没有那种挥刀杀敌的古代英雄，那么扮演他们也是靠近他们的方式。
“乔峰”之前，胡军几乎没有古装作品，他也在等待一个机会，去无限靠近这个他无比崇拜的英雄。正因为没有早前的古装形象作为“干扰项”，使得胡军的“乔峰”更为经典纯粹，以至于很多人在提起他时首先联想到的就是这个角色。
胡军演绎人物被迫自尽的场景。来源/电视剧《天龙八部》截图
珠玉在前，观众对胡军版的“乔峰”不是没有质疑。在拍摄过程中，胡军对人物的感知确有一个渐进的过程，同时也对自己有了更高的要求。比如主角最后被迫自尽的场景，随着胡军对人物理解的加深，他感觉进组之初拍的版本有些不对劲儿，于是后期又补拍了一次。
通过这次拍摄，胡军体会到了电视剧的魅力所在，在他看来，这种长时段的剧情呈现更能够突出人物的心路历程。此后，胡军尝试了不少古装角色，比如《楚汉风云》中的“项羽”——
来源/电视剧《楚汉风云》截图
《卧薪尝胆》中的“夫差”——
来源/电视剧《卧薪尝胆》剧照
《朱元璋》中的“朱元璋”——
来源/电视剧《朱元璋》截图
对于这些大名鼎鼎的历史人物，胡军的演绎不是追求有多接近他们固有的形象特征，而是尝试将自身嵌入角色的生命轨迹，让观众在特定的叙事语境下相信他就是人物本身。
也是从“乔峰”开始，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无论是电视还是银幕，“硬汉”成为胡军最主要的角色形象。
高大的身形、健康的肤色、浑厚的嗓音，从胡军的天生条件来看，“硬汉”角色完全可以说是本色出演。加之父亲是海军出身，母亲是空军出身，还有个陆军出身的姑姑，即使胡军自己没当过兵，从小也在部队大院的环境中养成了一股英挺的气质。
《赤壁》中的战将“赵云”——
来源/电影《赤壁》截图
《像火花像蝴蝶》中的帮派老大“段绍荣”——
来源/电视剧《像火花像蝴蝶》截图
《救火英雄》中的消防员“海洋”——
来源/电影《救火英雄》截图
《无间道2》中的警察陆启昌——
来源/电影《无间道2》截图
胡军演过的古今正邪“硬汉”到底有多少？可能连他自己都要好好数上一番才算得过来。
对于大部分演员来说，长期饰演一种类型的角色无疑会让自己的戏路变窄，比如有的人塑造出过于经典的反面角色，之后再怎么演也不像好人，这不是一般演技就可以翻转过来的刻板认知。所以，许多演员会在适当的时机寻求转型，主动改变自己的戏路，突破既有的形象。
但是从胡军的演艺经历来看，他似乎并没有刻意去逆转固有形象。对他而言，饰演“硬汉”诚然有天然的优势，在这条路上也能走得更远。不过，他的突破尝试，正在于刻画“硬汉”的不同。
演员诠释适合自己的角色，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所以这么多年来，胡军演绎了许许多多气质硬朗的人物。可相比于外在的共性，内在的个性才是人物真正出彩的地方，所以，表面上看来胡军一直在演“硬汉”，实际上只是这些角色都有着相似的外形。正如他自己所说：“不要为了演硬汉去演硬汉，不要完全是一种表演情绪化的东西，还是得跟着人物走，因为硬汉也有他的另一面。”
带着这样的认知，他让观众看到了《金婚风雨情》中的“耿直”，《机器侠》中的“大春”，《猎狐》中的“杨建群”……“硬汉”不是千篇一律，而是观照众生百态。
电影《机器侠》中，胡军饰演的警察“大春”负责监管执行警务的智能机器人，牺牲后以机器人的形式获得重生。来源/《机器侠》截图
近期热播的《雪中悍刀行》里，胡军饰演的“徐骁”也让观众看到了一种“反转魅力”。该剧改编自同名架空小说，背景设定借鉴了不同时期的国号地名，角色设置同样有不少历史名人的影子。而“徐骁”何许人也？“春秋之战”中，他率军为“离阳王朝”消灭六国，后受封“北椋王”抗御“北莽王朝”，麾下三十万铁骑。
胡军饰演的“徐骁”。来源/电视剧《雪中悍刀行》截图
有着“人屠”人设的“徐骁”，乍听之下像是一个威严稳重、不苟言笑的冷面战神，哪怕是起初隔着门同家仆“老黄”对话，也似有一股冷冽之气穿门而过。但很快，观众就会因他在长子“徐凤年”面前的卑微受气而大跌眼镜。
张若昀饰演的“徐凤年”表面玩世不恭，实则才智过人。为了磨砺“徐凤年”并让他甘愿子承父业，“徐骁”可谓是使出浑身解数，暗里设局考验，明里示弱讨好，以至于两人时隔三年再见时，就上演了一出“父慈子孝”的追打好戏。
“徐骁”与儿子“徐凤年”。来源/电视剧《雪中悍刀行》截图
“硬汉”依旧，只是其中适时地穿插着几分幽默服软。在胡军的演绎下，“徐骁”身上不仅有着契合剧情设定的反差感，还有着符合人物经历的健硕感，这当然离不开演员本身的自我管理。
可以说，“硬汉”对胡军来说不是一种局限，而是一种动力。一方面，外形和音色赋予了他天然优势，健身自律使其保持着壮实的身形和充沛的体力。另一方面，一个个实实在在的角色堆砌出硬汉的口碑，打磨出硬汉的演技，更塑造出一种动态向上的行业标准，对包括他自己在内的演员群体形成潜在规训。
“硬汉”的另一面：刚毅在神不在形
与其说胡军永远撕不掉“硬汉”标签，不如说他本身就是中国式“硬汉”的定义者。因为观众可以在他身上看到，所谓“硬汉”，不限于英挺的外在形体，更关乎刚毅的内在精神。
电影《音乐家》中“冼星海”一角就是有力的证明。
来源/电影《音乐家》宣传海报
不得不说，胡军饰演音乐家有他自己的优势，同时也受到父亲胡宝善的鼓励和期许。影片背景是冼星海晚年辗转国外流离失所时期，人物形象是趋于虚弱消瘦，这似乎与胡军的气质不大相符。
为了演好“冼星海”，胡军捡起荒废多年的小提琴技艺，坚持零替身完成所有音乐镜头。为了更真实地展现人物生命的最后阶段，胡军实行减重计划，还设计一些特定的肢体动作来表现病痛感。
胡军饰演的“冼星海”。来源/《音乐家》截图
等到作品出来的时候，观众看到的“冼星海”并没有脱离原型应有的瘦弱，但更重要的是，观众能够从他身上感受到一名伟大音乐家所具有的的力量。这种力量不是外化的身体力量，而是内在的精神力量。
只有自身刚毅的音乐家，才能创造出振奋人心的音乐作品。作为一个在抗战时期用音乐建造起一条民族防线的人，冼星海的精神力量自是不可估量。而胡军也在这般演绎中，探索出“硬汉”真正的诠释路径。
如果要说《音乐家》没能实现票房突围而有些遗憾的话，那两年后的《长津湖》或许有所弥补。作为一部以抗美援朝战争为背景的影片，《长津湖》目前已经登顶中国电影票房总榜，累计票房直逼58亿。
继《战狼2》之后，《长津湖》的成功再次证明了主旋律电影在中国市场的可能与可为。同时，宏大的历史故事离不开具微的人物塑造，吴京的“伍千里”勇毅有担当，易烊千玺的“伍万里”率直又倔强，而胡军的“雷公”在全片中着墨算不上多却又格外鲜活。
“雷公”剧照。来源/《长津湖》官博
在被誉为“钢七连”的志愿军第七穿插连里，“雷公”总喜欢给人当爹，所以又称“雷爹”。实际上，“雷公”是队伍里有资历的老兵，对于战友，他不免有着父兄般的保护欲。
在最初的设定里，“雷公”更趋向于传统认知中严肃果断、勇猛沉默的老兵角色，但胡军拿到剧本后却觉得这种形象有些同质化，于是和导演商量后修改了人物线。
“雷公”海报。来源/胡军微博
对胡军而言，参演抗美援朝背景的影片，不仅是再次走近英雄故事，也是借此向父辈致以敬意。他的父亲胡宝善就曾走上抗美援朝战场，慰问前线战士并参与伤员救援，所以这段历史对胡军而言有着特殊意义。加之他是在部队大院里长大，自幼也有着军人情结。
开拍前，胡军做了充足的准备。为了更加贴近人物，他查阅了不少资料，并在此基础上结合角色特征设计走心小道具，比如嘴里那杆用弹壳做的烟斗，还有耳边那个小喇叭助听器。
胡军饰演的“雷公”是七连炮排排长，在战争中听力受损，所以自制了一个小喇叭助听器。来源/《长津湖》官博花絮截图
最后，观众看到的山东大汉“雷公”既有着老练的机敏，又有些可爱的憨态。他假意嫌弃“伍千里”画的房子像“猪圈”，结果小声的“去不去都行”又显露本意。他勇毅决然地开着装有标识弹的吉普车前行，牺牲前那句“别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却道出内心柔软。
胡军塑造的战场英雄，不是模板化的无畏硬汉，而是真实化的有血男儿。
从艺三十年，胡军没有局限于“硬汉”应该是什么样，而是诠释着“硬汉”可以是什么样。
参考文献：
1. 王卫平主编：《中国电视剧60年大系·人物卷（上）》，北京：中国广播影视出版社，2018年。
2. 翁燕然：《胡军 脆弱的阳刚》，《明日风尚》2011年第3期，第194-203页。
3. 郭嘉：《胡军 演戏三十年 有“意思”不如有“意义”》，《时尚北京》2021年第11期，第40-47页。
4. 《易时间|胡军 我不想撕掉硬汉的标签》，南方人物周刊，2018年1月3日
5. 《胡军演冼星海，拉小提琴不用替身自曝全靠“家底”》，新京报，2019年5月17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