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新聊斋》播出大火,其中的辛十四娘成为很多人心目中的白月光。彼时刘诗诗扮演辛十四娘的时候才20岁,青春年少,活泼灵动,辛十四娘的那种出尘气质,被她体现得分外出色。
很多人认为辛十四娘是蒲松龄理想中的妻子形象,她有才华,有志向,又通人情,懂世故,既有自己的坚持,又能在社会中生存,是一个看透世事同时又看淡世事的人。
辛十四娘与冯生的缘分一开始并非自愿,实在是迫于权势。但既与冯生结为了夫妻,她就规规矩矩地做好妻子的本分。她不仅仅是一个美丽动人的花瓶,更是一个如长孙皇后一般的贤良女子,能在丈夫背后出谋划策,给丈夫进行规劝,助他化解矛盾。
但可惜的是,她的丈夫冯生从小就"轻脱纵酒",虽然辛十四娘很早就看出了丈夫这个缺点会在以后给他带来巨大隐患,早早提醒过丈夫,但冯生在她的劝诫下虽然有所收敛,但终究改不掉这个毛病,以至于最后确实招致了大祸。
在冯生受难入狱的时候,辛十四娘用尽全力为他申冤,最后成功将丈夫救出,但自己却因为狐妖的身份要被村里人放火烧死。最可悲的是,连自己的丈夫都不愿意救她,最后唯一愿意站在辛十四娘这边的,竟然只有她为丈夫纳的妾室禄儿。
经此之后,辛十四娘悲愤不已,为情所伤。凡尘俗世的纷扰繁杂,人心的冷酷自私,都让她失望到极点。她舍身救了大家,自己却香消玉殒。
其实在蒲松龄写的原著中,并没有辛十四娘要被村民架火烧死的情节,这想必是电视剧为了激化矛盾而刻意改编的。但除此之外,在基本剧情上,刘诗诗版的辛十四娘和聊斋原著中基本相差无几。
一、初见: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冯生与辛十四娘的这段缘分,起于一场偶遇。有一天,冯生在路上遇到了一个美丽的红衣女子,他当下就生出好感,一路追随女子而去,竟然看到佳人进了一座寺庙。
这寺庙已经荒芜了很久,书生正惊讶彷徨着,一个老翁走了出来,并邀他进去喝茶。刚聊了几句,书生就忍不住提出想要娶他的女儿。一开始对方不同意,冯生就借着醉意闯进人家女儿的闺房里,这一下子彻底惹怒了主人家,冯生被赶出了禅院,在迷茫的夜色里闯进了黑树林,怎么都找不到出路。
在这时,又惊又怕的冯生不止见到了一个村落,还碰到了一个看起来颇为尊贵的老妇人,称为"郡君"。老妇人说,冯生是她的外甥,两人有骨肉之亲。听说了冯生的难题,老妇人就自作主张派人喊来了冯生想要娶的那位女子,也就是辛十四娘。老妇人还让下人直接收拾床铺,让他们今晚就成亲。
原来这片村落其实是一片坟墓,老妇人是已经死去的鬼魂,在阴间也颇有地位,而辛十四娘是狐女,对老夫人的命令不敢不从。
但哪怕身为狐狸,十四娘也颇有骨气,执意婚姻必要有父母之命。老妇人欣赏她的勇气,便同意让她回去准备一番。
二、结发:冯生"轻脱纵酒"埋下祸根
后来到了良辰吉日,辛十四娘果然找到了冯生并与他结为夫妻。婚后的辛十四娘勤俭持家,善于女工,还会做生意,为家里赚了不少开支。更难能可贵的是,她还有识人的本领。
她看出冯生最大的毛病就是酒醉狂言,因此很早就提醒丈夫,告诫丈夫不要与那个姓楚的官二代来往,说他长相看起来不是什么好人。冯生虽然答应了下来,却还是忍不住当面嘲笑了楚公子的作品。
辛十四娘得知了这件事后特别生气,说:"你真是乡下的轻薄人!你这样去对待君子,则显得你的德行丧失;若这样对待小人,则会招致杀身之祸。你的祸端已经不远了,我不忍心见你败落,我们就此别过吧!"
冯生又怕又不舍得,答应从此改掉喝酒的习惯,并且闭门绝交,不再有任何放浪的机会。
但祸根早已经种下了,楚公子屡次被冯生嘲讽羞辱,早已怀恨在心。他用尽心机找到一个机会,直接拉着冯生就往自己家里去。到家立刻备酒设宴,招来美婢服侍他。而在家里闷了这么久早就快憋坏了的冯生,并没有强硬推辞掉楚公子的"好意",结果当晚醉酒后就被楚公子诬陷,说他逼奸了楚府的婢女并杀人致死。
这样的人命案一出,冯生百口莫辩,成了犯人。辛十四娘表面镇定,但其实背后一直在为他奔波。而冯生的亲戚朋友中却没有一个能帮得上忙的,最后还是辛十四娘的一个婢女上达天听,为冯生素了冤情,冯生这才得以被释放回家。
但经历了这一切,辛十四娘已经对凡尘俗世感到极其厌烦,于是决意要离开。她渐渐地衰老下去,但冯生对她一直不离不弃,直到她去世。
后来,冯生娶了她为冯生准备的妾室禄儿,还生下一个孩子。有一天仆人在路上偶然遇上辛十四娘,才知她此时已经位列仙班。
三、辛十四娘:人、狐、仙三性结合下的奇女子
相比于电视剧里辛十四娘为情所困的无奈, 在蒲松龄的原著中,辛十四娘更有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出尘气质。
她对冯生其实一开始就是责任大过爱情,在最初冯生到他家里去求婚的时候,他们一家人并没有看上冯生。而当时的冯生也确实太过无礼,求婚没有得到明确的答复,执意要看到佳人一面,竟然不由分说就借着醉意直接冲进姐妹们的屋里,把众姐妹吓得花容失色,也不也不怪乎十四娘的父亲怒不可遏,把他丢在门外,还施法让他在林子里逛了一夜走不出去。
后来迫于郡君的威势,十四娘嫁给了冯生。即便一开始不情愿,但既然已经为人妇,那她就努力地做一名好妻子。但十四娘的内心对这些凡尘俗事其实是不喜欢的,真正的志向也并不在此。
她帮助冯生救冯生,是出于情义;但在小人的陷害中,在丈夫屡教不改的轻薄行为里,还有见证了周围人的冷漠与自私……这些都让她对尘世越来越不喜,于是在费力营救出丈夫之后,十四娘直接选择了离开这世间去修道成仙。
在蒲松龄的《聊斋志异》中,各种花妖狐怪数不胜数,而辛十四娘作为他的名篇之一,有着很多独特的地方。
首先在容貌上,辛十四娘自然是出尘绝世,否则也不会令冯生只见了一面便念念不忘。她心思精巧,天生有狐狸的媚态,会在鞋子的高台上刻上莲花,里面填上香屑,戴着纱巾行走在路上,宛若跌落凡尘的仙女一般。
而在性格上,相比于蒲松龄笔下很多主动献媚的女子,辛十四娘显得格外高冷,先是拒绝了冯生的求娶,其后在郡君的强力撮合下,依然坚持自己的尊严,要求必须要告知父母。而她的这点坚持也赢得了同为女性的郡君的赞赏。
在嫁给冯生之后,当世俗与自己的志向相去甚远之时,十四娘也两次提出要离开纷扰,求自己的一方净土,很有些看透凡尘的世外高人的模样。
在品行上,比起自持文章出众却总是忍不住嘲讽他人,甚至因此落下口舌之祸的冯生,辛十四娘一直持君子之行,品性高洁;对丈夫有情有义,不离不弃。她既是蒲松龄心中通笔墨又解人意的奇女子,也是蒲松龄心中理想士子形象的化身。
辛十四娘的这种形象还很符合现代女性的审美,她是传统女性与现代女性特点的结合体。她的婚姻并非自己做主,无奈嫁给了并不怎么喜欢的冯生,但是她尽到了做妻子的责任,而且贤良淑德,无可挑剔,这是她身上传统而让人敬佩的一面。
而另一方面,她的心又是自由的。她没有因为婚姻放弃自己的追求,也很清楚自己的心到底在哪里,因此当尽到了责任之后,她依然可以去追逐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这是她身为女子洒脱从容的一面。
也正是因为身份是狐仙,所以它还拥有别的选择的权利,要是换做古代寻常女子,就没有什么可选择的了。所以蒲松龄的这本《聊斋志异》,寄托的不只是男性的理想,更有封建社会各种束缚下女子的向往生活。
既有人的贤良高德,又有狐狸的美与媚,还有仙人的潇洒与出尘,这样的辛十四娘,注定是聊斋世界里浓墨重彩的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