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遗孀子,如期赴故都。江湖多险峻,何日是归途?
《射雕》的主人公郭靖,为履约报仇,南归故里。历经种种磨难,最终成长为武功绝顶,心怀天下的一代大侠。郭靖的成长和遭遇,为小说主线。江湖纷争和政治纷争,为小说的两条辅线。
按身份属性,书中人物可分为政治人物和江湖人物两大类。其中五绝之一的南帝,身兼两大属性。其既为政治首脑,又是武林宗师。
按人物之间的关系,书中人物又可归为三类。第一类为与郭靖相关联的人物。蒙古人:铁木真、术赤、察合台、窝阔台、拖雷、华筝、木华黎、博尔术、博尔忽、赤老温、哲别、王罕、札木合、桑昆、都史等。主人公父母、师父故旧及仇人:郭啸天、李萍。江南七怪:飞天蝙蝠柯镇恶、妙手书生朱聪、马王神韩宝驹、南山樵子南希仁、笑弥陀张阿生、闹市侠隐全金发、越女剑韩小莹。焦木大师、段天德等。
第二类为与杨康相关联的人物。金人:金章宗完颜璟、完颜洪熙、完颜洪烈、汤祖德等。杨康父母妻子:杨铁心、包惜弱、穆念慈、杨过。赵王府五大高手及故旧门人:鬼门龙王沙通天、三头蛟侯通海、黄河四鬼。千手人屠彭连虎、参仙老怪梁子翁、五指秘刀灵智上人等。铁掌水上飘裘千仞、裘千丈及其门人等。
第三类为五绝及其门人。东邪黄药师、冯蘅、黄蓉。桃花岛六大弟子及门人:曲灵风、傻姑、陈玄风、梅超风、陆乘风、陆冠英、武罡风、冯默风等。西毒欧阳锋、欧阳克及其门人。南帝一灯大师段智兴、瑛姑、四大弟子渔、樵、耕、读及其门人等。北丐洪七公及丐帮四大长老简、彭、梁、鲁,八袋弟子黎生、余兆兴等。中神通王重阳、老顽童周伯通,全真七子:丹阳子马钰,长真子谭处端,长生子刘处玄、长春子丘处机、玉阳子王处一、广宁子郝大通,清净散人孙不二。全真门人尹志平、程瑶迦等。
《射雕》的政治纷争这条辅线,出现了两处情节高潮。第一处为第七章《悬崖疑阵》中的土山包围战。受金国完颜洪烈挑拨,王罕、桑昆父子联合札木合,将铁木真围困在土山,经郭靖师徒、四杰等人血拼,待拖雷援兵到来,杀出重围。并一举歼灭王罕父子和札木合,统一蒙古部落。第二处为第三十八章《从天而降》中的撒麻尔罕攻城之战。是役,蒙古军将完颜洪烈和花剌子模军围在撒麻尔罕城,久攻不下。后受西毒欧阳锋启发,郭靖率众登上雪峰绝顶,从天而降,攻克敌城,并活捉完颜洪烈。
《射雕》的江湖纷争这条辅线,出现了三次情节高潮。第一处为第二十六章《荒村野店》中的临安牛家村一役。此役,作者以舞台剧的手法,将书中主要人物(除南帝外)尽数安排出场。靖蓉二人密室疗伤,观东邪西毒、全真七子、梅超风等轮番混战。以梅超风和谭处端阵亡告结。第二处为第三十六章《铁枪庙中》的嘉兴烟雨楼大战。此役,书中除南帝外的主要人物,再次尽数出场,全书的故事冲突达到极点。以杨康中毒身亡,柯镇恶获救,黄蓉被抓告结。第三处为第四十一章《华山论剑》中的第二次华山论剑。此役,书中武林高手尽数出场(全真七子只有丘处机出场)以赵王府四大高手受擒,梁子翁坠崖,裘千仞出家,西毒欧阳锋神志错乱后,夺得武功天下第一告结。
《射雕》将故事安插在南宋抗金、蒙的历史大背景下,全书气势恢弘,人物鲜活,情节生动,精彩纷呈。作品充满爱国主义、英雄主义和民族主义情愫。
作为书中两大主角,郭靖与杨康,两人的成长环境颇为相似。同为忠良之后,同为丘处机取名。郭靖生于蒙古,杨康生于金国。郭靖为蒙古附马,杨康为金国王子。郭靖受铁木真重用,杨康受完颜洪烈宠爱。
子曰:“性相近也,习相远也。”不同的教育模式,使两人性格迥异。郭靖诚恳,杨康狡黠。郭靖憨厚,杨康油滑。郭靖木讷,杨康机敏。郭靖看淡荣华,杨康贪图富贵。郭靖誓报父仇,杨康认贼作父。
纵观郭靖的成长史,为其品德奠定基础的,主要是其母李萍和其师江南七怪。父母是孩子最好的老师。郭杨二人从小由母亲带大。郭母李萍,乡下粗妇,形简貌陋,贼寇久挟而不为之动色。偏是这样妇人,从小教子不忘家仇国恨,事事对得起天地良心。郭母的循循善诱,加之江南七怪的谆谆教导,使得郭靖将忠勇、信义等人生信条植入骨髓之中。相比之下,杨母包惜弱虽有倾城之貌,胆小懦弱,对杨康的品德志向疏于诱导。师父丘处机,更是只注重武功教授,而忽视道德培养。难怪《长春服输》中,尚未比武,丘处机即认输于江南七怪。
小说人物的成长,离不开奇遇佳缘。武侠江湖更是如此。若仅靠蒙古的经历,主人公显然成不了绝顶高手。
于是,继江南七怪为其夯实基本功,丹阳子马钰为其传授正宗内功心法后,作者又陆续为其安排了诸多奇遇:张家口逢黄蓉,结一生伉俪,成东邪女婿。中都识王处一,得玉阳子指点。袭庆府遇洪七,得北丐降龙十八掌绝技。桃花岛逢周伯通,拜为兄弟。学会空明拳、双手互搏术,更获《九阴真经》全卷。岛上观摩东邪、西毒、北丐三大绝顶高手比武,大开眼界。桃园山识南帝,观摩一阳指和先天功两大绝技,受一灯指点,更得《九阴真经》总纲。西域受欧阳锋挟持,与西毒切磋数月。
《射雕》的人物设定很精巧。其中,主人公郭靖的设定,正应了黄山谷的《牧童诗》:骑牛远远过前村,短笛横吹隔陇闻。多少长安名利客,机关用尽不如君。
男女主人公的设定,满是阴阳互补之道:一个刚,一个柔。一个木讷,一个慧巧。一个乖僻,一个敦厚。一个指点,一个遵循。
《射雕》五绝的人设中,参杂着五行学说。东西南北,皆得一隅之至尊,非偏即过。唯中者,无过,无不及。夫唯不争,故天下莫与之争。第一次华山论剑,东西南北四大高手,皆倾服于中神通。方位者,东南西北中,合五行,东属木,南属火,西属金,北属水,中属土。东邪西毒,南帝北丐,本来四人武功不分上下,而西属金,南属火,火克金。故中神道仙逝后,西毒欧阳锋最忌之人,当属南帝段皇爷。而王重阳在选择先天功绝技的传人时,也恰好选择了南帝,以期自己死后,世上能有克制西毒之人。
书中对周伯通的人设,也是独具匠心。周得中神通亲传,武功基础稍逊于五绝。在桃花岛洞内,习得空明拳和双手互搏术,又在不知不觉中学会了《九阴真经》。其人童心未泯,淡泊名利,爱武成癖。难怪在武学上,几大绝顶高手皆俯首称臣。正所谓: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乐之者。
《射雕》的故事,在成吉思汗对英雄的呼唤中结束。而时代对英雄的召唤,却从来不曾结束。
射雕之事虽虚构,胸怀天下者,历代盖有。时下瘟疫肆虐,华夏危难,英雄又出。自诩侠国义邦者,虚妄之至,正一头雾水。
回首望前尘,兴亡又一轮。侠之为大者,忧国亦忧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