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ree things the English public never forgives: youth, power and enthusiasm
-Oscar Wilde
上周去看了浦东美术馆的展览，此次三展同台，其中就有英国泰特美术馆的镇馆之宝之一《奥菲莉娅 Ophelia 》，来自艺术家约翰·埃弗里特·米莱 John Everett Millais 。这是泰特美术馆参观人数最多的作品之一，也是以莎士比亚故事为灵感的最著名画作之一。画中的女人是谁？为何躺在散满花瓣的湖中？今天就来讲讲这幅画背后的故事，做一次小型吃瓜群众。
哈姆雷特-女主领便当剧情
故事展现了戏剧《哈姆雷特》中奥菲莉娅因爱人哈姆雷特谋杀自己父亲而发疯淹死的一刻，被认为是拉斐尔前派中的巅峰之作。 米莱将莎士比亚题材与对自然描绘的乐趣相结合，创造出这幅惊人之作。奥菲莉娅的死发生在哈姆雷特第四幕，并非舞台场景而是由格特鲁德用诗句描述，奥菲莉娅爬到小溪上方的一棵柳树上，树枝折断，她掉入水里。
OPHELIA，John William Waterhouse
Her clothes spread out wide in the water,
and buoyed her up for a while as she sang bits of old hymns,
acting like someone who doesn’t realize the danger she’s in,
or like someone completely accustomed to danger.
她的衣服四散展开，
使她暂时像人鱼一样漂浮在水上；
她嘴里还断断续续唱着古老的谣曲，
好像一点不感觉到处境的险恶，
又好像她本来就是生长在水中的一般。
画中的故事演绎
There is no pathos, no melancholy, no brightening up, no last lucid interval.
画中的奥菲莉娅身着复古华丽的衣裙漂浮在水中，赤褐色的头发在水中飘荡，腰腹部缓缓下沉，画面中逼真的描绘出织物漂浮在水中的模样。她嘴唇微张，年轻苍白又毫无生气的脸上带着伤心欲绝的表情，双手掌心向上从水中露出，仿佛投降一般地接受她的命运。
有评论家称，手的位置可能暗喻了奥兰斯orans posture的祈祷姿势。这姿势在艺术中经常出现在地下墓穴或石棺上，用于描绘圣徒为死者祈祷的图像。这样敞开的祈祷手势表明出对上帝旨意的顺服。
水面漂浮着各种夏季花卉和植物，笔触细腻。其中一些来自于对莎士比亚文中描述的再现，而另一些因象征意义被画入图中。
可以说池塘周围的每一片花叶都是对自然的观察和再现。画面中散发出维多利亚时代艺术中常见的忧郁色彩，令人过目难忘。
户外绘画+美丽冻人的模特
John Everett Millais
米莱于1851 -1852年陆续完成这幅画作，背景部分在户外萨里郡尤厄尔的霍格米尔河边露天完成，7 月开始，他每天早上6点起床，8点开始工作，直到晚上7点才回到住处。而到了10月中旬，他返回伦敦的高尔街工作室开始绘制人物部分。画中奥菲莉娅的原型模特正是红发少女伊丽莎白·席达尔Elizabeth Eleanor Siddall 。
Elizabeth Eleanor Siddal
19岁的席达尔最初在莱塞斯特广场附近克兰伯恩巷的帽子商店工作，后来开始兼职绘画模特。最初正是在商店里，艺术家沃尔特·德弗里尔Walter Deverell发现了她。当时德弗里尔一直在寻找一个红头发的女孩，在他的第十二夜Twelfth Night画中扮演维奥拉，之后席达尔成为了拉斐尔前派画家们的缪斯女神。
Twelfth Night Walter Deverell
米莱让席达尔身着银色刺绣连衣裙漂浮在浴缸中，浴缸下有油灯加热水温，描绘出浸水的状态。绘画几乎持续了近四个月的时间， 然而这样的绘画方式因为疏忽差点酿成大祸。
Study of Elizabeth Siddal for the head of Ophelia by Millais
有一天全神贯注的米莱没有注意到油灯已经熄灭，席达尔因此得了重感冒几乎濒死。她的父亲大发雷霆威胁要将画家告上法庭，直到米莱支付了高昂的医疗费用。
REGINA CORDIUM
画家选择红发蓝眼，高大瘦削的席达尔并非符合当时精致娴静的美人标准，反而带着一丝反叛的意味。这幅画作展出后虽然最初让观众不安，而后还是大获成功，席达尔的肖像也成为了女性美的象征。
The Faces of Elizabeth Siddal
另一位拉斐尔前派的艺术家但丁·加布里埃尔·罗塞蒂 Dante Gabriel Rossetti 也以她为模特绘画了无数作品。
画作风格与有趣之处
有研究表明米莱在画板上铺上铅白之外还铺了一层锌白，使画布底色更加明亮。同时他会避免使用混合颜色着色，从而保持画面的鲜亮。
说起来在传统绘画中，风景是为了衬托人物而存在并没有那么重要，而在拉斐尔前派眼中风景与人物并重，因此在这幅画中，画家对背景描绘也惊人地细致。如前文所说，米莱尊重了剧本中的设定，在画中撒落了文中提到的花朵。
There’s rosemary, that’s for remembrance;
pray, love, remember;
and there is pansies, that’s for thoughts...
There’s fennel for you, and columbines;
there’s rue for you, and here’s some for me;
we may call it herb of grace o’ Sundays.
O, you must wear your rue with a difference.
There’s a daisy.
I would give you some violets,
but they wither’d all when my father died.
They say he made a good end.
这是迷迭香, 它代表了回忆; 我求你, 亲爱的, 请牢记...
这些是三色堇, 它代表了心意.这是疯症的训诲: 回忆与心意, 缔结为一.
这儿有茴香, 还有漏斗花, 给您{对国王}
这些芸香给您, 也留一些给我，在礼拜天, 我们可称它为『恩典之花.』
您戴芸香, 就应如戴您的纹章一般.这儿还有些雏菊. 我也应给您些紫罗兰,
可是, 当我父亲死时, 它们全都枯萎，
人们都说他得到了善终。
-《哈姆雷特》第四幕第五景
例如河边的垂柳象征着被遗弃的爱情，她脖子上的紫罗兰是忠诚的象征，雏菊代表纯真，漂浮在右手附近的红罂粟代表睡眠和死亡。因为他用五个月的时间画了河景，所以一年中不同时间盛开的花朵在画中并排出现。
另一个隐藏的细节，在树丛的左上角有一只知更鸟栖息在树枝上，也暗喻着死亡。可以说，米莱的画面虽没有暴力的戏剧冲突，却在这绿色盎然的花草丛中，用一种孤独宁静的色调描绘了奥菲莉娅的死亡。
现场观感
说起现场的观感，我觉得整体画幅不大但是绘画地精细异常。奥菲莉娅的面部描绘尤其精细，几乎看不出笔触的痕迹。而环绕她四周的水生植物郁郁葱葱，每一片叶子的轮廓都被认真描绘，仿佛照片一般，但又更具有艺术处理的和谐感。
画中女性奄奄一息的状态和花草的生机勃勃形成了奇妙的对比，对我来说，与其说这是一副展现莎士比亚剧中场景的视觉再现，不如说更像是画家对展现配色的多彩绚丽和绘画技巧的有趣尝试。
说到画中模特，西达尔虽然作为拉斐尔前派的艺术缪斯而在艺术史留下倩影，但她命运多舛的一生仿佛因为这幅画，和莎士比亚的奥菲莉娅也有了着奇妙的链接。
这位美貌的红发女郎度过了怎样的人生？作者米莱还画了什么有趣的作品？拉斐尔前派如何在艺术史上留下了自己的印记？让我在下篇中为你一一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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