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广大谍战剧迷来说,《悬崖》绝对是绕不过的一部经典,与《潜伏》、《风筝》等爆剧比肩,即便每个人的偏好不同,也基本上是排在前三之内的。这部剧以抗战时期的日据东北的哈尔滨为背景,描写了潜伏在伪满警察厅内部的中共高级特工周乙与助手顾秋妍在极端险恶的环境下,与以高彬为代表的日伪情报机关进行斗争的故事。
在剧中,由张嘉译扮演的男主角周乙是一个精明干练,心思缜密的中年男人,在长期的地下工作中承受着巨大的精神压力。而由老戏骨程煜扮演的特务科长高彬,则是一个表面随和却心机莫测,身上始终带着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气质的老特务。在与我党的斗争中,他甚至常常能够占据主动,令周乙左支右绌,疲于奔命。可以这样说,在为数众多的国产谍战题材电视剧中,高彬可能是唯一一个让人感觉到智商碾压主角的大反派。周乙在他的面前始终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一刻也不敢松懈。还有由小宋佳扮演的女主角顾秋妍,从缺乏经验的新手到可以对着貌似无辜的任警官后脑开枪的老人,经历了一番怎样痛苦的蜕变啊,让人深切地感受到了地下斗争的残酷性。
《悬崖》的投拍并不是一帆风顺的,编剧全勇先对此深有体会。据全勇先讲,他最初写了6集剧本,拿给几个制片人看,都说这个戏不够狗血,可能不适应市场,让他把开头几集多加点爱情啊杀人流血之类的东西,这样才有可能会火。全勇先不愿意,于是剧本就搁浅了。直到半年后的一天,又有一个全勇先比较熟悉的制片人问他,最近在写什么呢?全勇先就把六集剧本的内容给对方看了,自己还说,这东西可能不太符合市场。结果对方看完后马上就给他打电话,让他继续往下写,还说不要再给其他人看了,这部戏我做定了。于是全勇先才接着往下写,完成了整个剧本,然后交给剧组拍摄。
这部剧完成之后,相继在各地方卫视和央视一套黄金档播出,引发好评如潮。当初拒绝全勇先的那几个制片人,恐怕肠子都悔青了吧!然而这其中又有太多不能尽如人意的地方,令他这个编剧深感无奈。
《悬崖》这部剧就整体而言是比较严谨的,拍出了那个年代应有的感觉,然而结局的不合理之处也广受剧迷的诟病——周乙在成功脱险之后,为了顾秋妍母女,居然在毫无把握的情况就抛下饱受磨难的妻儿,任性地重返险境给高彬送人头。要知道,以周乙先前的严谨和理性,为了保障自身安全,连山上千百个抗联战士的死活都可以不必去管的。他这番草率举动几乎可以说是毫无意义的,顾秋妍并没有能够因此而脱离险境,即便按照他安排好的假投降方案也未必能管多大用;而他这样一个优秀的特工人员却在胜利即将来临的时候倒在了敌人的枪口下,令人叹息之余,未免觉得有些窝囊。是的,就是窝囊,这不该是他应有的下场。
全勇先说,原本的结局并不是这样的,周乙不仅不会死,还会有续集。而拍续集的事是在《悬崖》开机前就签了合同的,所以必须要有一个开放式的结尾,为后续的故事发展留下充分空间。可是剧组在拍摄过程中,主创人员出于不同的理念,不顾全勇先的屡次交涉,执意要让周乙成为牺牲者不可。这其中包括导演刘进和艺术总监张嘉译以及各个制片人,很难说是具体哪一个人起了主导的作用。最后全勇先已经做出了最大的妥协,只要求把最后一幕周乙中枪倒地的画面剪掉,为续集留一点余地。可是,在地方卫视播出时的40集,即便送交央视播出时按照要求剪成了36集,为了能顺便剪去结尾这一幕也是费尽了周折。
这样拍的后果是,整部剧给人以戛然而止的感觉,很多为后续剧情留下的伏笔都白费了,很多人物的命运都没能给出交待,这其中最主要的就是大反派高彬,没有得到应有的下场。国产剧很少有这么拍的,让一个反派人物搞死了正派主角,笑到了最后,观众能不感觉窝心吗?正如全勇先所说:
“如果说周乙一定要死,那我对故事后半部应该是另一种编法。周乙有结局了,顾秋妍,高彬,鲁明,刘魁,甚至春三儿都应该有结局。这种不伦不类的死法是哪门子套路呢?”
“周乙死得太窝囊了,太不值了。明明是个顶天立地,惊天地泣鬼神的大英雄,却无端自降身价,变成了‘我偏死给你看,不信你不心痛我’的廉价煽情。”
全勇先还讲到剧中一个人物,就是那个被捕后把狗咬死的地下党员纪连葵,剧本写的是周乙把他跟孙悦剑一起营救出来了。用全勇先的话说,纪连葵是一个很重要的人物,在后续故事中起着相当重要的作用。而他也应该是周乙为数不多的成功解救的案例之一,是整个后半部戏沉闷氛围的出气口,可以让观众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欣喜。可是导演为了增加剧情的紧张度,坚持非得把他拍死了。全勇先对此深感不满,却又无可奈何。
当然,尽管有着这样那样的问题,这部剧的整体品质依然是很高的,一直以来都是谍战剧迷们拯救剧荒的利器。很多人表示已经刷过N遍了,但是都说重刷时坚决不看结尾,免得影响心情,这一点也跟我的感受不谋而合。总结很多剧迷的意见来说,剧方坚持拍出来的这个结尾实在是这部剧的最大败笔!
全勇先作为知名编剧,写过很多剧本并被拍成了影视剧,除了这部《悬崖》,还有《雪狼》、《母亲》、《岁月》、《神探亨特张》等,整体水准都不低。而其中最富盛名的,无疑还是这部被剧迷奉为谍战经典的《悬崖》。他也凭着该剧先后获得了第18届上海电视节的最佳编剧奖和第16届北京影视春燕奖的最佳编剧奖,成为业内颇具影响力的大咖。然而由于编剧在中国影视领域的整体地位并不是很高,在话语权方面跟普遍实行编剧中心制的美国、韩国同行是根本没法相比的。
全勇先
而《悬崖》作为一部引发了强烈反响的优秀谍战剧,其成功是不言而喻的。不管编剧与导演、制作方存在着怎样的理念冲突,都有着各自的合理性,很难说谁对谁错。一部好剧本就是大家通力协作的结果,即便有所缺憾,也如同断臂的维纳斯雕像,依然很美,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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