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年,电视剧《铁齿铜牙纪晓岚》横空出世。它以幽默风趣的对白,扣人心弦的情节,赢得非常好的口碑。而王刚、张国立、张铁林三位老戏骨还因精彩的对手戏,获得了“铁三角”的美誉。在万众期待中,该剧更是一口气连拍四部,而且每一部都保持了很高的水准。
此剧以戏说的形式,改编、虚构了很多有趣的历史故事。其中一个故事非常特别,编剧把它和史实整个颠倒了过来,通俗地说就是好人变坏人,坏人变好人。知道是哪个故事么?就是第二部里的“海升杀妻案”。
影视中的“海升杀妻”
剧中的海升是一位正直的都察院御史。他和妻子钮钴禄氏不合,二人常常吵架。妻子脾气暴躁,顿不顿就寻死觅活地唬人。终于有一天,她失手把自己吊死在了房梁上。
死者哥哥贵宁与小舅子素来不睦,就将海升告到了步军统领衙门,不过衙门验尸结果显示,的确是是“自缢而亡”。本想案件就此终了,岂料和珅知道了此事,他跟海升也有旧怨,就借机怂恿贵宁继续上告,刑部和都察院再次查验后,结果还是“自缢而亡”。不过这都在他的预料之中,他一边让贵宁去告御状,另一边暗中对尸体做了手脚,差点将这帮政敌给一锅端了。好在最后纪晓岚不懈努力,终将案件查明,海升才也得以沉冤得雪。
历史中的“海升杀妻”
不过《清史稿》中的记载却并非如此,甚至可以说是截然相反。
故事发生在乾隆五十年,即公元1785年。我们的主人公海升并非剧中所说的御史,而是礼部员外郎。厅级干部,相当于现在教育部或者文化部的司长,官职不大不小。不过他还有个职务叫军机章京,这是一个临时性的职务,一般为六品,但他的重要性却远非一个六品的知县可比。因为这项工作是给机大臣当跟班,而海升就是当时的首席军机大臣阿桂的跟班。而同是军机大臣的死对头和珅,在职位上是排在阿桂后面的。
言归正传,海升和妻子乌雅氏素来不合,二人常常打架。一天,海升让丫鬟帮其点烟,妻子见状醋意大发,双方先是争吵不休,继而拳脚相向。海升盛怒之下,将妻子掐死。他还不慌不忙伪造了现场,做出妻子上吊而亡的假象,随即匆匆将其入殓。
乌雅氏的弟弟贵宁,要见姐姐最后一面。海升怕事情泄露,执意不肯。贵宁随即起疑,将海升告到步军统领衙门。而步军统领衙门的头儿,也就是我们常说的九门提督,是和珅兼任着。他一听到这个案子,就立刻意识到这是一个打击政敌阿桂的好机会,于是他精心设计了一个圈套。
和珅按流程请刑部的人来验尸,可刑部的人敷衍了事,依然定性为“自缢而亡”。当然,这都在和珅的预料之中。刑部归阿桂管,他们当然不敢说出实情了。和珅让贵宁接着告,不止告海升,连刑部一起告,他这边也在皇帝耳边也不断煽风点火。于是皇帝就让刑部的两位侍郎和左都御史一同调查此案。两公安部副部长加一最高检检察长,这检察长就是纪晓岚。
可这个调查组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报了个“自缢而亡”。阿桂的关系网实在太大了,两位刑部侍郎是阿桂手下不说,检察长纪晓岚也和阿桂关系不一般。阿桂的父亲阿克敦是他乡试的座师,也就是他的主考官,两家关系向来密切,难怪他敷衍了事。
和珅这边加大力度,让贵宁死死咬住案子,天天来告,告海升、告刑部、告督察院、告阿桂,把事情弄大。和珅这一招果然起效了,乾隆闻得贵宁还在告状,心中难免起疑,这么简单的案子为何迟迟查不明。既然刑部的、督察院都牵扯其中,那就让户部和工部去调查吧。
这一查,乌雅氏果然不是“自缢而亡”,而是被人“掐死”的。由于此案牵动到朝中各股势力,为了让各方无话可说,乾隆让经手此案的所有官员一起前往海升家中,确认最后的结果。事实面前,谁都无法抵赖,案子总算大白于天下了。
判决书
案子查清了,惩罚也该来了。礼部员外郎海升被处死,其实按照当时的律法海升本不用死,但案件惊动了最高层,乾隆岂能轻饶。那两位刑部侍郎直接被发配到了新疆伊犁,此外所有刑部官员罚俸一年。不过纪晓岚和阿桂两人只受到乾隆的斥责,可能他是为了保持朝廷的平衡吧。
这便是“海升杀妻案”的全部过程,跟剧中情形可以说正好相反。编剧移花接木,偷天换日的功夫,着实让人佩服!